營地的白晝燈亮度被智能系統調低了一些，時間已進入夜晚，營地依舊嘈雜。

機械轟鳴聲、士兵們的喧鬧聲、守衛機械人巡邏時特有回聲探測器的吱啦作響聲……

種種聲音匯聚在一起，讓馬原產生了一絲疏離感，如同站在另一個視角，看著這個處在黑暗中的孤島。

像雅各布這樣有野心的人會利用周圍的環境，街面上的灰色勢力往往與他們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會從中間人那里購買信息，雇傭殺手和網行者干臟活，會想盡各種辦法干掉他們的競爭者。

對于高效的公司來說，一切人和事都是實現目標的工具或武器，就算爬到中層，也不過是過著高風險、高回報的生活。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遲早會退出競爭，因為服用興奮劑，壓力過大，或是被更大、更饑渴的“鯊魚”吃掉。

這就是公司生活的精髓。

至于唐娜，她屬于公司金字塔的頂端——董事會成員以及他們的血親。這些人是科技城邦的統治成員。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繼承了家族的職位，也有一些人經過幾十年的努力、策劃、幕后操縱、鞏固權力，建立了自己的聯盟。

這些家伙的位置比較穩定，但遠遠不夠安全。

年輕而野心勃勃的晉升者正等待著他們最輕微的失誤。

這是一套殘酷的升遷體系，所以馬原其實對加入公司并沒有多少興趣。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經營家賽博診所，當個自由的個體戶，躲在幕后才是他喜歡的生活。

他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腦海中對自己未來要走的路清晰起來。

……

接下來在蟻巢中的日子就有些乏善可陳。

唐娜的失聯及狼靈怪獸的出現，雖然讓霍格機械高層嚇了一跳，卻在客觀上加快了蟻巢清理的進度。

現在唐娜回歸、怪獸消失，由超級智腦密米爾直接指揮的作戰體系，重新變回了原來那種戰斗營平推的模式。

馬原從營地軍械中心購買了新的賽博網絡接觸器，并自己完成了置入手術，重新進行了身份認證。

感受著新智能線的傳遞速率，馬原覺得回到地面后，或許是時候進行腦機接口改造了。

自己進行戰斗神經強化后，能承載的賽博網絡傳遞速率得到了很大提升，而個人智線這一類的賽博網絡接觸器，已經發揮不出神經系統的承載上限。

等腦機接口改造完成后，他就可以進入賽博深網，去龐大的信息庫中查找關于東方大陸的情報。

無論是那柄飛劍上明晃晃的“仙靈”兩個古篆字，還是唐娜玩的那款類似俄羅斯方塊的游戲，都讓馬原隱隱覺得荒土世界跟前世地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特別是那不可思議的飛劍之術，難道真的存在科技修仙，還是有修仙者從上古傳承至今？

如果真的存在修仙者，無論其力量的來源是各種黑科技，還是某種類似于靈氣的能量，記憶中關于昆的幾個異常細節，或許都能解釋的通了。

……

整個七月份，馬原都在跟著第六戰斗營到處奔波。

尤金所在的家族也曾雇傭私人偵探調查他死亡的真相，其中一次甚至查到了馬原藏匿尤金等人裝備的安全點。

就像馬原有自己的私人診所一樣，霍格機械武裝力量中總有能人愿意私下里兼職偵探、傭兵、殺手、掮客……

只要能夠掙錢，并且不影響完成公司制定的績效考核，有大把的員工愿意搞點小生意。

在馬原開著機械隱甲隱身功能，連續兩次干掉了接近安全點的士兵后，尤金家族的調查告一段落。

他本來就是家族的旁系子弟，如果不是一同失蹤的還有那位使用重機槍的表親，估計家族都不會再派人來調查。

而現在付出的代價已經超過他們未來能給家族帶來的利益時，沒人愿意再增加沉沒成本。

這件事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威爾在第六行動組中失去了掣肘。

西澤成為狙擊手后，在清理蟻巢行動中立下了不少功勞，甚至曾沖進畸變獸擊殺榜榜單，威爾已經幫他申請晉職第六行動組副組長。

“盧娜，我今天準備撤回外城了，戰斗營基本上完成任務，剩下的重建工作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跟我們這些戰斗人員也沒多少關系了。”

“等我身體再恢復一點，我就去你的診所找你玩，你說的那個叫做桃樂絲的小姑娘真有那么可愛么？”

“等見了她你就知道了，她能滿足你對女兒的所有幻想，當然，如果你是不婚主義者的話除外。”

“我基本上沒跟小朋友交流過，平時除了做研究，就是忙工作……”

“能夠提升自己的工作才是有價值的工作，除此之外的工作都是浪費生命。

這是我編譯的小游戲程序包——快樂打飛機，你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調節難度，希望能幫你早點恢復大腦反應速度。”

“謝謝你馬原，那我先去試試打飛機游戲去啦……”

馬原陪著唐娜聊了一會，然后關閉了通訊面板。

兩個人建立了私人通訊頻道后，唐娜就以“工作場景”涉密為由，只用文字訊息跟馬原交流。

仿佛回到了前世大學時代用微信聊妹子的時代，馬原重新編譯了一些前世有趣的表情包，倒是讓喜歡玩復古游戲的唐娜大呼有趣。

馬原猜測唐娜的非凡能力除了身體金屬化外，應該還跟腦域反應速度有關，不過他有分寸，從來沒直接問過。

游戲在鳳凰城中已經是瀕臨消失的存在，變成了小眾玩家的愛好。

普通人有更有效和直接的娛樂方式，已修復的賽博淺網中那些全息影像，配合一點激素化學藥物，讓娛樂至死不再只是夸張的說法。

唐娜似乎對“盧娜研究員”這個身份很滿意，如果在前世地球，她本來就是上大學的年紀，控制部的工作壓抑了她身上屬于少女的幻想。

而盧娜研究員這個臨時起意的身份，成了她吐槽發泄的渠道，而馬原只需要扮演好傾聽者的角色就可以。

馬原知道“盧娜研究員”這個馬甲背后的真相，而唐娜并不知道馬原就是那個神秘的畸變人，也不知道馬原已經知道了她……

算了，禁止套娃。

總之，這就是玩匿名聊天，你卻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樂趣。

馬原抬起頭，看著正在飛速上升的升降平臺，自然光透過平臺縫隙照到他的臉上。

是時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