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法器在一座散發五色靈光，近四百丈的氣泡上方停下。陳玄子收起法器，攜帶著方涼一躍而下，穩穩地站在了氣泡之上。

方涼有些好奇地點了幾下腳尖，這看似光滑柔軟的氣泡，觸感卻如同巖石一般堅硬，靈識中還能感受一股至強之極的靈力，自身靈力與之相比如若滄海一粟。

“這就是迫近墟界強者的靈力嗎？也是四大宗主目前的境界，這股靈力爆發出來，恐怕能摧毀一個凡人國度吧。”

方涼心中暗想，這一刻他認識到了高階修士的可怕，翻手間覆滅天地也是等閑。真不知道那位能力壓四派宗主的祖源大學生，又該是何等驚才絕艷的人物。

“腳下的墟界是一萬兩千年前，我都天峰首座空桑道人留下的。空桑道人曾力壓一個時代，號稱最接近洞墟境的強者。正常來說，化神修士構建的墟界達到百丈就能達成最基本的進階條件了，空桑道人卻同時構建五行墟界，墟界規模達到了驚人四百余丈，在晨嵐宗歷史上算是最驚艷的幾人之一，可惜最終還是渡劫失敗了。”

“師弟，你熟讀宗門典籍，我且問你，你可知這修士資質靈根這方面是如何劃分優劣的？”

方涼皺眉思索，“凡俗之中，身具靈根者千中存一，大體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靈根為修道之基，也決定著未來側重的靈力修煉方向。”

“靈根中，資質最差的，就屬我這種五屬性靈根的了，其次是四屬性，三屬性，雙屬性，以及純屬性，純屬性靈根又稱為天靈根！乃是上天寵兒，修行悟道均是極佳，十億凡俗都難出一人。像那位柳穆靈師侄，憑借水屬天靈根，十六歲就筑基四重，在晨嵐宗內都是修行最快行列了。”

“另外，除傳統的五等階靈根外，當五行資質按照某種特定比例排序時，會形成一種奇特的變異靈根，如雷靈根，鬼靈根，剛靈根等等。天機峰沈原弟弟沈修瑾就是風水變異的冰靈根，風水配合下，形成的冰晶攻勢凌厲無比，也是當下祭修選拔奪冠的熱門人選。”

略一猶豫，方涼繼續說道：“我在一本古籍上，還看過一些雜文記載，傳說諸多靈根之上，存在一種極為罕見的靈根，可稱為仙體圣胎！這等資質妖孽如同嫡仙降世，自古罕見，修行悟道更是不可思議，哪怕在未央大世界，也足以令任何隱世老怪萬古仙門搶奪！”

陳玄子微微頷首，看來這位師弟涉獵極廣，連仙體圣胎都知道，這也省了他不少口水。

“你小子倒是知道挺多的，資質天定，絕大多數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在修行路上能走多遠。五等雜靈者，終其一生機緣再多也難成金丹元嬰。“

“而那仙體圣胎，并非子虛烏有！萬年前的空桑道人就具備五極化冥體，先天身具五行本源，相輔相成，能衍化天地萬象，威勢無窮。”

“宗門當時極為轟動，執掌宗門的四位老祖同時躬身指點修行。還專門為他開啟了一次跨界飛舟，帶他面見未央大世界拜訪四極宗老祖們。在眾大能的幫助下，量身編撰了一部《五極化冥典》。若空桑道人當年渡劫成功，以其驚世之姿，或許現如今也是四極宗太上之一了。”

“而萬年之后，我晨嵐宗內又出現了一位五極化冥體，而這人，就是師弟你！”

“我？”方涼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懵逼地說道：“我是仙體圣胎？師兄，你別開玩笑了吧，我十九歲，吃了無數靈丹，還只有煉氣八重，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五行靈根啊。”

宗門開啟一次跨界飛舟，所耗甚巨，足要千萬靈石！正常情況下也就三百年一屆的祭天大典，才在賽后由四宗集體合資開啟一次。

能令晨嵐宗宗門專程運送，花費千萬靈石，只為指點修行。五極化冥體修道資質該何等驚人，怎么可能是他這種十九歲才煉氣八重的渣渣。

方涼看著陳玄子，以為陳玄子在開玩笑，在等他笑場。然而，對方的表情仍舊平靜，說了一句在方涼看來莫名其妙的話：

“你不是我兒子。”

“……我知道。”

“你也不是師傅的兒子。”

“那么，你覺得師傅為什么會收你為徒呢？”

陳玄子的聲音猶如遠方飄過來的，“修行了十九年，你對修真界的風氣也有所了解了。修真者極為注重實際利益，正因為你體內潛伏著五極化冥體，蘊含著無上潛力。你才成了晨風界最強宗門第三老祖的弟子，成了我這個宗主的師弟。”

方涼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瞭望遠方墟界氣泡，艱澀地自嘲：

“師兄，我也曾幻想過自己有過人資質，有驚世來歷，有刻骨銘心的愛情。可實際上這十九年來我一向資質平庸，無論如何努力也未有任何過人之處。現在師兄你和我說：哦，師弟啊，其實你是傲世天驕，拿起仙劍拯救晨風世界吧！你讓我怎么信。”

身為第三老祖的弟子，更有一位跨階殺敵若等閑的師兄，這份壓力又有多大？

方涼是都天峰最快閱盡藏經閣的年輕弟子，曾閉關三年服食辟谷丹，只為突破修行境界，可越是努力，越是絕望。

修行資質欠佳，沒有境界支撐什么煉丹，符道，制器都是虛妄。只能在寫小說中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慨，將自己設計的術法符文回路寫入小說中，去抒發自己可能永遠也實現不了的設想。

他在絕望中仰望希望，當希望來臨時，卻感到了恐懼，感到了不真實，他畢竟也只是個凡人。

陳玄子手上一翻，多了一本書，一本方涼無比熟悉的書，上面繁體字寫著《晨風紀事》

“我的網名叫傲世天驕，嗯，沒錯的，老子確實是傲世天驕！你是我認可的師弟，你也是傲世天驕！我給你這部小說推廣過，讓人點贊過，也看過小說。我愚蠢的師弟啊，你想想，宗門那么多長老點贊，包括咱在虛空中費心鎮守的師傅都點贊了，能單純只因為我面子大嗎？”

陳玄子翻開《晨風紀事》其中一頁，小說上面寫著：

“......面對強敵金輪法王，楊過臉色大變，掌心一爪，運起四分火靈，兩分風靈，輔以螺旋發力，經脈運轉第六十二回路，再覆蓋四分水靈...！”

陳玄子身邊漂浮起兩顆極品靈石，一顆深紅色散發著灼熱氣息，一顆青綠色流淌著陣陣涼風。

陳玄子手掌一爪，一道火靈力與一道較細小的風靈力自極品靈石上流出，兩條紅綠氣流靜靜交匯著，有規律地旋轉起來。

“四分火靈，兩分風靈四分，螺旋發力。”

一汪水靈力凝結，以風火氣團為中心，照著一種古怪的路線在他掌心上下竄動，流動間極為穩定，彼此沒有任何沖突，展現出了施法者極為老辣的靈力運轉能力。

“六十二回路，再四分水靈。”

水，火，風，三股靈力交匯的速度越來越快，風助火勢，火燃水氣，氣現風聲，靈力氣團漸漸壓縮，形成了一顆黑紅色的珠子，里面蘊含著極為恐怖的火靈力！

一道暗紅色的氣態龍沖天而起，尖嘯著轟出千丈距離，在黑暗虛空中炸開，滔滔大火席卷了周遭數百丈，空間在高溫下扭曲，其中的一切種種都化為灰燼，虛空在這一刻為之點亮！

“此術——焚山煮海！”

陳玄子帶著笑意，看著已經驚呆了的方涼，“方師弟，你看，這術法威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