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都聽到了什么？”白蘇幾乎從牙縫里發出聲音。

“妹妹，我們聽到你說……咳咳……”白及推門而入，邊清嗓子便道：“老娘本是花季少女，因為你們倆，我呆在這屋子足足兩天！兩天……”

“滾！”

白蘇黑著臉坐起來，“你還是不是我親哥，這種時候還來笑話我！”

“哈哈哈。”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大笑。從聲音聽就知道不只是一個人。

白蘇白了一張臉，顫抖著問：“外面都是什么人？”

“都是老將軍的部下，今天特意來拜訪老夫人，順便認識大少夫人，怎么，妹妹怕了？”白及難得看到妹妹尷尬的時候，恨不得嘲笑個徹徹底底。

只是，到底有外人。

“妹夫，你是不是打算這樣說？”

高良姜：“你自己說的話不要推到我。”

“夠了。”白蘇再次縮回被子里。“你們倆快出去招待客人，我這里……不方便。”

“他們就是來找你的。”

“哥哥！”白蘇真是氣死了，“我坐月子，不方便見客！”

“沒事的。”外面傳來柳華的聲音，“少夫人，我們在外面就可以，你好嗎？孩子們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好，好著呢。”白蘇大聲回答，然后塞兩娃給高良姜，“相公快出去接待客人。”

高良姜本能抱好孩子，“我……”

“高良姜！”白蘇兇神惡煞的面孔輕聲說：“快去。”

無奈，他抱著孩子剛打開門，幾個孩子闖進來。

個個待在床邊，每一張面孔都是充滿委屈。

“米鋪，今天怎么來嬸嬸這里了？”白蘇笑道。

“我們……”米鋪咬著唇，兩只紅腫的眼睛看著她，“夫人，我只問你，這個是不是冬蟲夏草？”

米鋪打開麻袋，此前幾次都只露出一個口給瞧瞧，然后很快封住。

這一次，他任由蟲子飛出來。滿屋子亂串，白蘇蹙眉頭：“不是冬蟲夏草，是蝙蝠蛾。”

剛說完，她沒想到哇的一聲孩子們哭起來。

哭的肝腸寸斷，哭得嗆氣，其中的一個男孩哭著哭著居然吐了。

白蘇傻眼，她給吐了的孩子號脈，吐的原因就是哭。

“孩子，怎么了？”她問唯一沒有哭的蘭華。

“幾個月前，我們犯錯。偷挖后山的冬蟲夏草，養大了，就是，就是這個樣子。”蘭華是沒有哭，可一說話，聲音也哽咽。

“哦。”白蘇點點頭，“知錯是好事，為什么哭？”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養大的，為什么不是冬蟲夏草？”米鋪哭得沙啞的說，“是你說蟲子長大是冬蟲夏草我們才挖的，為什么不是？”

“冬蟲夏草是長在土里，你們把它養大了，它現在叫蝙蝠蛾。”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蝙蝠蛾產卵，蟲子埋在土里，慢慢的蟲子死了，長出土就是冬蟲夏草。”

“所以我們不應該養活？”

“可以，明年就又很多蟲子了。”

解釋許久之后，孩子們這才止住眼淚。

一個個紅腫眼睛帶自己選擇的師父去自己家。

一路上百姓看到，都在傳誰家犯事，看看，孩子哭的多慘。

——

田野里，黑三菱背著背簍，拿著鋤頭，街坊鄰居看到大家都相互打招呼。

隔壁蘭家的姑娘看到她，笑著打招呼，“高大娘，你這是挖什么呀？”

挖什么？

她要不要說實話？

萬一試了沒有用人家生氣了怎么辦？

管他呢，她也只是實話實說。

“是蘭花呀。”黑三菱直起腰，“我挖點金蕎麥和折耳根。”

“金蕎麥？”

黑三菱說了實話，人家不相信還翻了翻她背簍，“真是金蕎麥。”

她一邊嫌棄一邊把自己背簍的一些野菜放進黑三菱背簍。

“馬神醫說孕婦不能吃金蕎麥，你家有兩個孕婦呢，可不能吃金蕎麥。”

“哎。”

誤會就誤會，不過心地還是好的。黑三菱把東西還回去，“謝謝，我家兩個兒媳已經生了，而且，金蕎麥給我家老大他們吃。”

“那更不行。”女子搖搖頭，“高將軍他們都在保家衛國，怎么能吃填不飽肚子的東西？”

“沒事，男人嘛，身體好。”

“身體好也不行，萬一敵人來了，到時候身體沒有人家……呸！我們天龍的人有龍保護，最厲害！大娘，還是吃這個吧。”

“不用。”黑三菱笑著放回去，“唉，我說實話吧，這金蕎麥是挖給雞吃的。”

“啊？”

“我不是跟你家買了只病雞嗎？我家大媳婦說，那雞的病在書上看到過，這不，讓我挖金蕎麥回去喂喂看能不能好。”

“金蕎麥還是藥？”

“我家大媳婦說，路邊的野菜野草十有八九都是有一點藥材作用，所以啊，金蕎麥也可作藥材。”

“大娘，夫人她，她讀過書？還會醫術？”

“讀過！”

這一刻，黑三菱終于找到黑家人的優越。

兒媳婦是讀書人！想想都高興。嗯，生的孩子以后可也是讀書人吶，果然是有她黑家的血脈。

“女人也能讀書？”蘭花很是震驚。

“咳咳！”

黑三菱有些不好意思說，可有些話必須講。

“其實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讀書，主要還是家里條件。如果家里愿意，孩子自然能讀書。”

“我……我回家了。”

——

黑三菱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她回家后，依著白蘇說的比例分好金蕎麥和折耳根，然后搗碎。

敲了一會兒，差不多了，她去喂雞。

之前不仔細看，現在一看，雞頭腫的眼睛眼睛看不見，她只能掰開嘴，一點一點挖。

“嘔……”

雞還沒有喂完，自個就吐了。

“不行！”黑三菱捂住嘴，可惜的看著地上的嘔吐物。

壓下惡心，她痛斥自己道：“黑三菱，你浪費！”

罵完，突然聽到嚶嚶嚶的哭聲，她嚇了一跳，“這是誰在哭？”

左右看了看沒人，可聲音……

黑三菱閉上眼睛，靜靜聽著，很快，她鎖定位置。睜開眼睛，她瞥一眼隔壁，眼珠子瞧一眼四周，然后附墻上聽。

“為什么，為什么我是女孩，嗚嗚嗚，為什么弟弟可以讀書認字，我不可以？為什么連個名字都吝嗇給我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