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么說，通過這條河便可以到達隴西內部了。”
“為何要去隴西內部啊？”澧遐爽朗輕笑道。“我們人多勢眾，去多了打草驚蛇，去少了，沒有作用的。”
“所以說要沿河繞到隴西后方去，攻其不備。”明尹豁然開朗道：“那殿下覺得，攻城之時，另一對軍隊從浼河出發如何？安王腹背受敵，自然是無暇顧及。損其軍力，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澧遐笑道：“好，那就依你所言。”
翌日
火辣辣的太陽卓然升起，澧遐看見總兵在操練，緩緩走向高臺。
穿著黃金盔甲的他，在陽光的折射下，耀眼生輝，到半分都不顯得俗氣。清澈的瞳孔，將下面快速打量了一番，看見周間緩緩向他走來，隨后站至一旁。
“參見上將軍！”眾兵釋行軍禮道。
氣勢恢宏，響徹云天。
澧遐輕抿了一下唇，食指反扣著手心，神情肅穆道：“眾位請起！”澧遐一個抬手接著道：“今日，你們隨周將軍去往滸山，或九死一生，或白圩而歸，孤（頤朝位分高的將軍的自稱）在此候迎眾位。”
“末將領命！”周間彎著腰雙手放于膝蓋，低頭道。
澧遐點了點頭，轉向另外一邊，看著正對著眾兵是發號指令的河源，下一秒單膝跪向澧遐道：“上將軍，船已清點完畢，一共十只，宗兵也已準備就緒。”
澧遐點了點，道：“好！”然后看向他們道：“隨即眾位都是會水性的好男兒，水渠溝溝，望各位與我同歸同去！平定戰事，燕然勒功！”
“末將領命！”
看著兩隊離行的軍隊，澧遐心思沉重順著他們的背影望去，久久無法釋懷。
“殿下。”南宮竹燕從后面給他披了件衣裳道：“殿下可還有其他部署嗎？”
“有，但不是現在。”澧遐明碩的雙眼里，倒映著滿山的雪色，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著眼生輝。
“嗯，我剛剛清點了一下，可能任用的，且資歷深厚的將軍還有十三位。”
澧遐拉了拉裹著的衣裳，回頭反問道：“還有十三位嘛？”
“是的，殿下。”南宮竹燕道：“分別是南陵，劉子俊，炫言，郭杰，默笙，夜豁，姜鶴，鈄徹，華碩，文君，北秦，明尹。”
“嗯……十二位啊？”澧遐愣了一下，回頭看著她道。
“還有你呀。”南宮竹燕輕笑一聲道。
“哈哈。”澧遐清爽的聲音再度響起，夾帶著笑聲，“打仗我可不行。”
“誰說的？”南宮竹燕昂著頭，一副“誰敢說，我打誰去？”的表情，道：“殿下，可是我心中最在英勇的大將軍了，還有啊，殿下可別唬我，這年少萬兜鍪的稱號，我可不相信是大風刮來的。”
澧遐笑了笑道：“就屬你鬼精靈，好了回去吧，起風了。”
南宮竹燕要來挽他，卻被澧遐禮貌躲開，他無奈道：“竹燕，我們可以是兄妹，但卻不可能是夫妻。”
南宮竹燕笑容一僵，長長地睫毛一閃一閃的，她抬頭仰望著他，他低頭俯瞰著她，眼中有浩瀚如星空，他也看見她眼中的淚光閃爍，卻被她硬生生強忍回去。
他知道她難過，但有些痛，長痛不如短痛的好。
隴西
夜已經悄悄來臨，有些寒霜，澧淵只身往王府里趕，腳步略快，三步并兩步，邊走邊對身邊的人說。
“安排的怎么樣了？”聲音厚重，帶著些雄厚卻有著淡淡的儒雅。
“已經安排妥當。”澧淵微微頷首道：“娘娘呢，怎么樣？歇下了嘛？”
“聽管家說，娘娘房里的燈還亮著，估計是還沒睡。”
“怎么還沒睡？”澧淵皺了皺眉，暗自嘆了口氣，心道：怕是說我不在也睡不好。“我去看看她，那邊你先派人盯著。”
說罷，步伐更快的，往房間里走去。
輕輕推開門，看見姜紫在一堆針線活里忙活著。
“雀兒，不必送來了，我不想吃。”姜紫沒有抬頭，接著繡著自己手里的平安福。
“不吃怎么行？”澧淵半分帶著笑意半分帶著賭氣，單手端著粥道。
“啊？”姜紫忙放下手中的刺繡，驚喜抬頭看著他。“你回來了？”
“嗯，”澧淵輕輕點了點頭“我聽說我的紫兒，不好好吃飯了。”
“我……”姜紫羞紅了臉道：“也不是我不想吃飯。我上次去廟里求了個簽，說這個平安福秀成了，可保你平安，想著早些繡好，你帶上我心里也放心些。”
說到這兒，她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下一秒道：“雀兒，快給王爺燒些洗澡水去。”
“好，但你也要乖。”澧淵攬她坐下，“把粥喝了。”
他修長的手，竟比白玉還要白上幾分。他舀起粥來，吹了吹，喂于她，此間溫馨，愿得一人，夫復何求？
粥，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完了。
“娘娘，水已經燒好了。”朱雀喊了一聲。
“那，就有娘娘伺候我嘍。”澧淵放下手中的玉碗，調笑了她一句。
“淵郎！”姜紫嘟著嘴，嗔怪了說了一聲。
熱氣氤氳，霧氣彌漫，遮蓋了他們二人的身影，好似身處仙境。
水溫暈熱，泡于熱水中，能看見他好看且黝黑的皮膚，類似于小麥色的那種，身上帶著些傷痕，讓姜紫擦拭的手，都不覺有些顫了抖著。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他伸出手來，抓住她纖細的還沾著水溫的手，道：“我沒事的，這點小傷還不算什么。”聲音里帶著酣暢淋漓的笑意和溫情。
姜紫點了點頭，柔柔的聲音在霧氣中響起，道：“水溫可還好？”
“紫兒可要下來試試？”他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像極了街角里的痞子。
“洗你的澡吧！”姜紫舀起水向他潑去，澧淵先是一愣，隨即輕笑道：“哈哈哈哈，我的紫兒也學會調侃我了。”
澧淵一攬她的腰，姜紫驚呼一聲，隨著他一同落入水中，“撲通”一聲，水聲四濺，外面的人先是一驚，隨后相視一眼，一副了然的模樣。
屋內迎著的輕紗曼妙，霧氣騰飛，也走完了他們人生神仙眷侶的最后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