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詞:陌岱蕭竹,修長挺拔,風流倜儻,推扇含笑著白衣,眉目含情似風流,可謂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風朗月清,正是花開的好時候。
京都下的早攤,有兩抹身影,正談風論月。
“聽琴么?”
澧遐淡淡一笑,拂開袍子坐下,風吟之淡淡一笑,開始撫琴。
一曲畢
澧遐放下茶盞,調笑道“風神醫,玉樹臨風,天下獨絕,整個南陽,還找得出第二個人么?”
風吟之一收琴,不咸不淡回道“你盡管油嘴滑舌,不過我的琴,可不能白聽。”
澧遐哈哈一笑道:“行啊,你要什么?”
風吟之道:“京都不安寧,和我走嗎?”
澧遐頓了頓道:“吟之,”
風吟之一愣,隨即笑道:“好吧,好吧,若有一天我能看開了,就會放過你了,你也是,若那一天看明白了,告訴我,我整個南陽保你后半生衣食無憂。”
澧遐笑道:“那就仰仗風神醫啦!”
風吟之哼道:“你慣會拿我尋開心!不跟你說了!”說著拂袖道:“我滾了。”
澧遐停步問道:“去哪?”
風吟之擺了擺手道:“去趟南陽!”
澧遐笑,風吟之回眸一笑道:“別送了!”
澧遐道:“好。”
風吟之搖著扇子剛到青山下,就發現一個坐在樹下的人。
見有人來,他抬起頭來,卻又嘆了口氣。
風吟之覺得好笑,于是問道:“怎么啦?”
“哎,跟你說了有什么用?”
“哦?為何就沒用了?”
這人斜睨了他一眼道:“哼,風神醫的名字聽過沒?見一面難死了啊!”
這人拿出一沓銀票,一副有錢花不出去的樣子,風吟之差點笑出聲來。
這人把臉一板道:“笑什么!我看你窮酸樣!還沒我有錢!”
風吟之笑笑道:“這里不就是南陽么?風吟之的老家啊!殺進去啊!”
這人嚇了一跳,忙過來捂風吟之的嘴道:“啊呸呸呸,你死遠點!這人我敢得罪么!這可是神醫,殺進去不是自尋死路?我姨可等著我救呢!”
“你姨是誰?”風吟之隨口一問道。
“哼,”這人趾高氣揚道:“那當然是明妃娘娘了!”
風吟之的眸光瞬間冷了下來,道:“她不是早就云游四海了嗎?”
“可是當今皇上放不下她呀!”
“呵呵,那他就放得下舒妃了?”風吟之冷道:“你回去吧,風吟之不會見她的。”
“你憑什么讓我走?”
風吟之呵呵笑了一聲“整個南陽都是我家,為什么不能讓你走?”
“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南陽是風吟之的老家!是風神醫的,你算哪門子人物!還有風大人,他是個老人家,少在這裝搖撞騙,也不查查書籍出來混。”
風吟之一扣扇子,風骨不減,不答反問道:“那你又是從哪兒查的息?”
“哼,當然是我的專門的渠道了。”
風吟之淡淡哦了一聲道:“那么下次查清楚了信息再來。我想,我回我家,就要跟你不用和你報備了吧?”
這人一愣,定睛瞧風吟之倒還這真有神醫的氣派,這時風家的人來了道:“少爺!”
風吟之又開始扇扇子,微微一笑,這人如遭雷劈,“你你你!你是風神醫?”
風吟之皮笑肉不笑道:“過獎。”
這人臉色黑成豬肝,這什么小道消息,真的太沒有可信度了!
“啊這,哈哈哈,神醫一定是大人有大量,你不會和我們這般小人物計較的對吧?”
風吟之淡淡一笑道:“當然,我向來保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啊,”
這人松了一口氣,風吟之接著說:“不多加理會就是。”
!!?不多加理會?嗯?神醫不理會你,不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啊!果然得罪什么都不能得罪神醫啊!
見風吟之轉身就要走,這人趕忙道:“啊這,我這次來還給您帶來禮物,您一定會喜歡!”
風吟之腳步沒停,聲音遠遠傳來道:“別枉費心機了,這天底下有兩種人我不救,一則害我之祖輩者,二則害我故友者,另請高明吧!”
“你等等!”這人道:“若我說我是翊王請來的你信么?”
風吟之頓步,皮笑肉不笑道:“我剛和他見過面你信么?”
這人語塞了一會,接著說:“你可知道你爺爺?”
風吟之收了笑,警惕道:“你把我爺爺怎么了?!”
“他今天醫死了先帝!”這人勾起一笑道:“你們風家確定不抱緊明太后這條大腿么?明天你爺爺,你奶奶可是要被腰斬,至于你父親要被貶沫溪呢!你治還是不治?”
風吟之抬了眸,問“那我爺爺可以不用處死么?”
“不可能,”
風吟之手底發寒,問“那能救誰?”
“你自己。”
“呵呵,”風吟之笑了,卻冷到極致道:“大可不必!苦難我陪他們受著,你滾,滾出我的南陽!”
“你!”
“只要著南陽我在一日,就不允許你這種腌臜入內!”
這人怒氣沖沖走了,風吟之卻身體發寒,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沒人告訴他,他們一舉一動都有意支開他,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他快馬趕回京都,翊王被以守孝的名義扣下了。
街道上行人很多,他看見他一向慈愛的爺爺,一身官服,此刻卻被脫的只剩下一席白袍。
他那么怕冷啊,他和扇擋開那些人,要上前,他爺爺看見他嚇了一跳,道:“方去世,涂家規!”
風吟之頓步,知道這是風家家規,是他爺爺的警告。
思緒未停,風津又道:“老朽有話說!”
執行官一向敬重他道:“您說。”
“老朽一把老骨頭了,請快些執法,東西我和老伴兒先一步上路。”
執行官頓了頓,點了點頭道:“好,來人吶!請他老人家,上路。”
風吟之顧不了那么多,要上前,胳膊卻被一個人死死抱住,風吟之抬手要打,看見來人收了手卻還是不讓他按著自己。
來人抱住他,手緊緊捂住他的嘴哄道:“對不起,對不起……”
一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不要看。”
“哐當”一聲,人頭落地,心如死灰,肝腸寸斷。
風吟之腿軟了下去,來人抱住他道:“沒事沒事的。”
一滴眼淚落在他的手心,澧遐痛心疾首,抱住他道:“剩下的我來安排,信我好嗎?”
“我的爺爺奶奶……沒有了……他們明明,明明一生為國。”風吟之聲線有些顫抖。
“我知道,知道,伯父伯母我盡力保下他們了,”澧遐握著他的手道:“至于爺爺奶奶,隨我去看看吧?”
大殿內,風吟之看著爺爺奶奶的尸體,叩首一拜,擲地有聲道:“孫兒此生定不入皇室,不醫除翊王外的任何皇室!遠離京城。”
喧鬧的大街上,澧遐親自送他離開,風吟之回眸看了眼京城,繁華卻可笑。
可若干年后,風吟之被澧遐再望著京城的天。
他說“我有時抬頭看著天,覺得這天,再也亮不起來。”有些無力,靠著澧遐的肩膀,“我啊,這一生都不喜愛皇室,奈何啊,我這一生,偏偏就背著皇室所羈絆,諷刺啊……”
日暮銅鐘敲,大雁展翅飛,夕陽秋景珠燈,大雁獨自返,沒看成他的江南,他的筆起洛陽杜鵑海棠。
甚至那年入京那個女孩問他的名,他只來得及回了句“我字號瑯暝。”
“你還會回來么?”
“如果可能的話。”
可,沒有可能了。
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直以慵疏招物議,休將文字占時名。
風流少年?不過是為了救所愛之人而奮不顧身的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