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淆,一個很普通的小城鎮,來到這里,仿佛能聞到二十年前的塵土味。現在,更是只有很少一些人還在這里。
要是找什么血族,更是讓人無從下手。
“這里能用上的信息不多……”李撫蟄思索道,隨后詢問隊伍里其他人的意見。
不要說齊若和許行了,就是其他人也沒有頭緒。顧誕晨正要開口,被江斜搶先一步道:“根據星循軍提供的資料,這里晚上會有一些‘鬼魂’游蕩,這可能是一條線索。”
隨后他繼續分析,這些“鬼魂”并不是最近才有傳聞的,大概一年前左右就有人見過它們了,只是最近一兩周才流傳在談話中。
如果不是星循軍提出,大概就被當作什么記者炒作的新聞隨意忽略過去了。
八天前就有人目睹過這些“鬼魂”,隨著更多消息滿天飛,更是變得玄乎起來,很多好事的人紛紛慕名而來,沒有消息后便走了許多人。
也許從一些還留在露淆的人口中可以打聽一些消息。
“我們好像那些沒事干來找樂子的網紅啊……”許行喃喃自語,有些懷疑這些消息。
但是幾人才剛剛下車,顧誕晨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們甚至還沒有進入露淆的城區,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熟悉一下這里的環境和路線。”
“我認為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和星循軍的人交涉好。”
幾人經過齊若的提醒,才發現有兩個人在稍遠處看著下車的眾人。
星循軍都有統一的迷彩服和裝備,隨身戴著一些小型武器,很容易認出來。
那兩人應該是認出了星循軍的車,所有并沒有過來盤問,只是在一旁看著。
李撫蟄卻皺起眉頭,沒有回答,看著那兩人,片刻后錯開人流,向著幾人揮手。
那兩人也沒有多看,轉頭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這兩人有問題,直接走,別管他們。”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江斜瞇著眼,沖著李撫蟄點點頭,離開了隊伍。
“走,不清楚哪的人,先別起沖突。”
隨著幾輛運輸車開走,路上的人群漸漸稀少,不再吵鬧,附近是一個大型停車場,進入露淆的路有星循軍的人看守。
李撫蟄交涉完后,帶著幾人坐在長椅上等著江斜。
大約十分鐘后,等到了他。
“星循軍的‘特殊人士’,應該也是來幫忙的。”
“像秦秋一樣?”
“不確定,我已經告訴過星循軍了,沒我們什么事,先熟悉一下露淆,我們明天再收集線索。”
住宿方面,星循軍沒有為幾人準備,需要自行解決。
所幸露淆仍有一些人沒有跑,就是這些酒店或者民宿的價格有些讓人瞠目結舌。
齊若是不指望自己能為住宿方面提供幫助了,蒼北的貨幣體系與星空人族有些差別,另外幾人還要去換錢。
經過討論后,訂下了四間雙人房,江斜李撫蟄一間,齊若許行一間,顧誕晨夏落夕一間,蕭卿鈞祝春盈一間。
當然,是許行出錢。
忙完后,已經到了傍晚。一群人對于這次調查依舊沒有頭緒,李撫蟄則直接找到了這片區域的主管。
對方是一位中年男性,體型很壯實,在一處星循軍的據點接待了八人。確認幾人身份后,他才向幾人介紹。
最近一些人發現露淆出現一些反常的現象,有很多地方多少都留下了一些血跡,但是一直沒有查出結果,又有人目擊到了有血紅色的東西出沒,星循軍對此也束手無策。
“星循軍不至于這么一點小事就找星院幫忙吧?”李撫蟄在那人大概講完后,忍不住吐槽。
血跡查不出來就算了,為什么連到處亂跑的人都抓不到?
那人眼神有些奇怪,看著李撫蟄道:“我們本來就不是處理這些浪費時間的東西的,主要是負責民眾撤離和防備異族,這些對我們沒有什么實質的影響,怎么可能會分出人手專門處理?”
齊若有些無語,合著真成給星循軍處理雜事的了?
“報酬多少?”“要錢還是要裝備?”“都行。”“一萬往上,或者你們有需要的也可以申請……”
“原來還是付費處理的嗎?”齊若看著李撫蟄和那人交流,沉思起來。
江斜對齊若幾人小聲說:“這是三十六院和議會共同商定的,我們提供部分人力資源,幫忙處理異族的事,星循軍的報酬按每件事完成度結算,這四條路都經過了很多重要的地方,多少都要看看。”
細想似乎有很多瑕疵,但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理由吧?
李撫蟄交流完后,帶著幾人離開星循軍的據點。
“這次算是小事了,明天我們四處調查一下,做好記錄再給他們說一下就可以了,今天也不早了,傍晚也不好打聽消息,明天再說吧。”
隨便吃點東西糊弄了一下,一行人在賓館也沒事干,齊若拉著許行溜了出來。
“唔,還是你懂我啊,晚飯怎么可以隨便糊弄呢?去哪里吃飯?”抖了抖衣服,許行相當欣慰,拍著齊若的肩膀。
是嗎?齊若沒有接話,默默看著他。
見齊若眼神不對,許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我干什么?你別告訴我你出來辦事的?”
“我問你個事,你相信有鬼嗎?”
“什么意思?不信啊。”
“那你可以回頭了。”
許行疑惑地回頭,除了愈漸暗淡的晚霞,和一些急匆匆的人,別無他物。
沒有東西啊……難道我剛才如果信有鬼就有東西?
想到這里,他立刻改口道:“其實我是信鬼的,剛才怕你嚇我才回答不信的。”
齊若沒有再打趣,搖頭道:“還是去吃飯吧,我大概是餓出幻覺了。”
一旁的許行還在喋喋不休,問齊若什么意思,是不是看見了什么東西。
街上的小店鋪已經關門了很多,不知道是撤離的影響還是天色漸晚的影響。許行在前面拿著手機,翻著地圖,齊若在后面,目光閃動。
他確實看見了一些躲躲藏藏的紅色霧狀東西,瞥到一眼后立刻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
這件事既然傳開了,就一定會存在,就是可能一輩子都捉不到這種東西而已。
前方的許行已經坐在某家店里,看著菜單沉思著。隨著齊若跟過去,同樣被菜單嚇到了。
“這個價錢……這些菜的量大嗎?”齊若看著菜單上平均二百的價格,謹慎地問道。
“我們送主食的,兩道菜兩個人就能吃飽的。”
齊若的眼神望向許行,詢問道:你確定要在這里吃嗎?
“都是自家種的菜養的家禽,都很健康的……”店員還在喋喋不休的介紹著。
“我說,不如展示真理然后零元購。”齊若小聲嘀咕道。
“我看你也是真見鬼了。”許行有些無語,“又不是花你的錢,你在感嘆什么?”
看完菜單后,許行似乎也沒心思去其他地方了:“來七個推薦的菜吧,四葷三素,帶走,多送點主食可以嗎?一共八個人呢……”
“一共1440元,給您抹個零頭1400元,還要其他的嗎?”
許行搖頭,示意不要了。
“想不到你還會給其他人帶飯。”就是……八個人真的夠吃嗎?不會要吃米飯吃飽吧?
兩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許行隨口說道:“倒也不是突發奇想的,我還跟丁冬聯系著呢,該多照顧其他人了。”
沉默片刻,許行忽然電話響了,看了一眼:“丁冬的,我懶得出去了。”隨即直接接通了。
“喂?你怎么直接走了?我還以為你們會跟著其他人一起撤離呢……”丁冬的語氣有些失落。
“嗯……我跟齊若在一起。”許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們以后就要加入星循軍了嗎?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嗎?”
“大概……誰知道呢?蒼北過段時間就會很危險了……”許行的聲音有些低沉,“可能還會再見,也可能不會再見了。”
丁冬忽然沒了動靜,旁聽的齊若感覺丁冬臉上似乎不再浮現笑容了,而是被一抹難過覆蓋。
“那你們……”丁冬話還沒說完,許行忽然又笑嘻嘻地說道:“所以我準備去三十六院了,嘻嘻,我一定要活下去。”
“你這家伙……”丁冬不知是哭是笑,片刻后她又說道:“我家里已經收拾好了,明天就能走了,以后保持聯系吧,你們注意安全。”
“你也多喝熱水。”
“好的。”電話掛斷了。
許行聽見這話一愣,隨后與齊若對視片刻,無奈地笑了:“開個玩笑居然就掛了大概是沒心情說話吧,好吧……”
齊若則是摸著自己的口袋,也來電話了。
“喂?齊若,我餓了。”蕭卿鈞的聲音從那頭傳來,齊若對著許行點了點頭,許行點頭回應后,齊若離開了這里。
外面已經看不見遠處了,齊若站在一個路燈下打著電話。
“什么事?”
“我真餓了……”
“沒有其他人。”
“我餓了。”
齊若皺起眉頭,什么意思?“我餓了”是兩人的暗號,蕭卿鈞說出這句話就是讓齊若到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有些重要的事。
這在暗示我什么?他連忙環顧四周,果然有一抹紅色快速飄走了。仔細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確認沒有東西后,蕭卿鈞終于說話了。
“秦秋已經走了,我們大概沒有指導主任幫忙了。”
“怎么走的?你怎么知道?”這個消息太突然了,齊若連忙問道。
“他會三十六院了,給我發消息了。”齊若已經想象到蕭卿鈞在對自己翻白眼了,也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
“其他人知道嗎?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這事他沒讓我對其他人說,具體原因應該和異族有關,這段時間幫不了我們。”
“沒了?”
“沒了,不僅如此,他似乎還斷網了,我根本聯系不上他。”
“……”沉默片刻,齊若問她:“我是那個‘其他人’嗎?”
“不是,但是他應該希望你去做點事。”
我?做什么?不是找那個“秦耿”嗎?
“注意安全。”說完話,蕭卿鈞掛掉電話。
齊若臉色相當精彩,不給我其他人說給我說?我什么分量那人心里沒數?蕭卿鈞也是,凈給我壓力,還注……
突然他猛地回頭,而身后,一團紅霧站在一兩米外的地方,無聲無息地向著齊若蔓延。
那真的是一團紅霧,像在水里四散而開的紅墨水一樣張牙舞爪,蔓延過的地面濕噠噠的,像是有什么液體。
齊若看過來的一瞬間,那團紅霧忽然向著很多方向延展,隨后軀體漸漸虛化,不再有顏色。
心臟在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極快地跳動著,這跟跳臉殺沒什么區別,唯一不同的是自己保住了性命。
確認四周沒有異常后,喘息片刻,他看向了地上的濕噠噠的東西,不出意外,是血跡。齊若大概知道露淆殘留的血跡是哪里來的了。
回過神來,齊若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許行,隨后走了過去。
“還好嗎?我看你臉色,應該不太好吧?”
“你之前還真說對了,我還真見鬼了。”他的臉色更加精彩了,臉上也不覺間流下了汗水。搞什么?真在難為我?
許行意識到不對,帶著齊若坐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會兒,許行抱著一個小泡沫箱,走在齊若前面,回到了旅館。
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街上的絕大多數店鋪都關門了。
那個店員看了一眼手機,隨后招呼到后廚的廚師:“老李,準備回家吧,這個點不會有人了。”
“好!你先走吧,店里的東西我收拾一下,這兒等再久可能都賺不到錢了,老張,明天咱倆走吧。”
“也行,店里確實沒什么東西了,你慢慢收拾,我先回家哄我閨女了。”
“行。”
老張打著手電筒,照著路準備回家了。
地上是什么?他路過路燈時,看見地上好像撒了什么,手電筒照過去,老張愣了一下。
“這啥?血?”他被嚇得往后退了兩步。
這血哪來的?露淆真有鬼?明天中午,不,明天早上必須走,蒼北真的有怪物來了。
四周一片黑暗,月光也照不透濃郁的墨色。
隨著他身子開始顫抖,不斷加快了腳步。肯定有鬼跟著自己了!老張愈發害怕,開始大步跑起來。
跑了一段,老張腦袋一片空白,恐懼占據了內心。
腳下一軟,他忽然被絆倒了,手中一滑,手電筒飛了出去,照著遠方的路,四周只有一個路燈照著,完全看不清四周其他的環境。
“沒東西跟著自己,一點聲音都沒有,怎么可能有鬼……”
他自我暗示著,踏向了遠處的手電筒。
隨著進入黑暗,他除了遠處和后方什么都看不見,快速撿起手電筒,他眼前還是一片暗,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是一片血跡。
有鬼!有鬼!……眼前一片血色,手電筒被拋向更遠處,老張不再存在于蒼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