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薇和鹿七移步到院子喝茶,倆人揮退了丫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鹿七看著這滿院的繁花道:“你倒是耐心,這花被你養的那么好。”
禮薇起身,摘取其中一朵紫色花,慢慢揉搓成泥,放開手,看花落在塵埃里。
禮薇轉身繼續坐下道:“這些花閑來無事養的,倒是好養活。”
鹿七盯著她的眼睛,極為認真。
鹿七聽到了她的心聲,那種被壓抑的無奈的喜愛。
鹿七看到了她的一段記憶。
年幼的禮薇躺在軟榻上望著窗外,她的記憶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只有窗外那只掛在樹上的紙鳶帶著明亮輕快的色彩。
她仿佛一直在喝藥,沒有抗拒沒有不愿,只是機械式的張嘴。
大概是長大了些,她去學堂上學,一開始那些人對她還好。
隨著她一次次獲得夫子的稱贊,男孩子對她愛慕的眼神,一切慢慢改變,那些小姐開始孤立她。
甚至一些貴女背地里喊她病秧子,詛咒她去死,用最惡意的話語揣摩她。
在一次戶外運動中那種排斥達到了高潮,那些小姐在玩木射。
木射又稱十五柱球,就是用紅筆在十柱上寫“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五柱上用黑筆寫“慢、傲、佞、貪、濫”。
參加比賽的人用木球擊打木柱,擊中寫有紅字的木柱為勝,擊中寫有黑字的木柱為負。
當時有位小姐實在是不行,竟然一球打中了禮薇,禮薇當初暈倒。
眾人啞然,覺得這禮家大小姐實在是嬌弱做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木球擊中腹部就暈倒了。
之后那位小姐父親親自上門賠罪,貴女們聽說后對她更加不喜,禮薇傷好第二天去上學,回來后更加沉默寡言,不愿再去學堂了。
鹿七回神,看見禮薇拿起茶壺準備添茶,搖搖晃晃拿不穩的樣子,鹿七接過茶壺道:“我來吧。”
禮薇點點頭道:“好。”
鹿七不動聲色的用寬大的袖袍遮住茶杯,袖子里微微一用力,幾滴血滴落在茶杯里,鮮血瞬間融合在茶水里。
鹿七端起茶杯遞給她,禮薇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輕笑道:“不知為何,我竟覺得這茶有些甘甜。”
鹿七道:“難不成因為是我親手倒的禮薇姐姐喜歡才覺得甜?”
禮薇:“貧嘴。”
鹿七忐忑道:“禮薇,你有沒有覺得有何不適?”
“并沒有,我之前覺得有些困倦無力,現在反而氣血有些上浮,力氣也恢復了幾分。”
鹿七沉思,鹿血是大補之物,雖能治百病,但禮薇是先天不足,還得慢慢調養,一次性過多的鹿血她不僅身體無法承受,而且鹿血對她來說治標不治本。
晌午,鹿七從尚書府出來,去了巷子盡頭一家小宅院,片刻后,出來的已是一位相貌平平的男人。
這男人正是易容后的鹿七,鹿七法力不足雖不能想變誰變誰,但她小時候跟著一位能人術士學過易容術。
她個子不高,特地墊了厚厚的鞋墊,肩膀也墊了東西,束起胸,高高束起頭發,再換身男裝,貼上人皮面具畫上一點妝容,就算是鹿母來了都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