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開除

辦公室的氣氛異常恐怖，沒有人敢說一句話，眉目緊皺，無奈地朝墻上的掛鐘看去，時間總是以不緊不慢的步伐往前進，雖然從未催促過誰，但是人總是被迫長大。

“說說吧，別一直沉默。”白塵皓打破了沉寂，他知道部門最近有些“矛盾”。

顧明軒看了一樣許佳靈，便說：“還是讓我說吧，本來我不知道宣傳稿是沒有經過審核的，是那個負責宣傳的干事私自把文稿發給了負責網絡運營的干事，他們想瞞天過海，擅自發官方平臺。”

“沒給你審？”白塵皓問許佳靈，他大約已經明白了意思。

“我審了，我沒批，那個干事覺得寫的很好，不用改，覺得我墨守成規，雞蛋里挑骨頭，我能怎么辦，我壓根都不知道她會發給運營部。”

白塵皓一臉嚴肅，他的語氣變得冷冷的，說：“她一個剛剛來不久的干事，都沒有學什么，就敢和自己的部長杠起來，你是不是對他們太‘溫柔’了。”

許佳靈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部長的話，平日里，她的確和自己的干事處得很好，可能這種“親密”在一個有著“部長和干事”的職位區別的部門是不合適的。

部長的“權威”沒有樹立，如何公事公辦？

講道理的時候，要和你談感情；談感情的時候，要和你講道理。

“你是負責宣傳稿的部長，推送稿沒有經過你審核通過，就敢擅自發給運營部，如果顧明軒沒有多留個心眼，發了出去，是不是也該退位把這個‘部長’的職位讓給她！”

許佳靈輕抿嘴唇，說：“是我管教不嚴。”

“你打算怎么處理？”白塵皓問，“這是你的干事，出了問題你處理。”

短暫的沉默，許佳靈說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話，她說：“開除！”

“好！”白塵皓沒有反對，有些事情只要開了一個“頭”，便是無限的惡性循環，殺一儆百也好，給部門的人長長教訓。被一個部門開除的人是沒有其他部門敢收的，因為沒有點兒問題怎么會被開除？

這一次，任憑那個干事說了什么，許佳靈都沒有“心軟”。

最開始選的主題事件是根據“后桌男生用圓珠筆幫女生盤發”來寫，內容不限。

那個干事在那里用華麗的辭藻堆砌文稿，許佳靈打回去讓她重寫，沒想到給她來這么一出——真是“給你點顏色，就打算開染坊”了嗎？

許佳靈是一個在校級組織待了一年多的人，她的宣傳能力是部門的人有目共睹的，她的宣傳稿可以碾壓許多學校的官方平臺。同一個類型的推送，一眼就可以看出優劣。

好的宣傳文，都是改出來的。

“‘后桌男生用圓珠筆幫女生盤發’的新聞，讓許多網友紛紛回憶起自己單純美好的青春年代。無論是下課后的籃球場還是放學后的小賣部，無論是百米沖刺的食堂還是燈火通明的晚自習教室，無論是一起考大學的躊躇滿志還是做一輩子好朋友的少年約定……青春的萬千樣貌，沒有一種不美。”

青春是“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上多嘴”，而教室里，你迷迷糊糊地打著盹，冷不丁被老師敲敲頭，提醒你上課不要睡覺。

青春是“你的作業借我看一下”，然后一通討價還價，終于達成了“我的游戲機借你玩”或者“給你帶一個星期的早餐”的“友好協議”。

青春是“明天要考試了而我完全沒有復習”，即使后來的我們會遭遇難之于萬倍的事，但對當時的我們來說，那就是唯一覺得天都要塌下來的大事。

青春是“一封不敢遞出去的情書”，一遍遍修改措辭，一遍遍排練開場白，可終究沒能遞出，人生最初的心動在膽怯和珍視中封存，也因這封存變得永恒。

青春是“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即使以后的人生里又出現了新的人又給出了新的承諾，可當年的那份堅定和真心好像再沒有過。

青春是“‘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的酷與颯”，“最少年”的你，可以通過努力，在人生最好的年華，披上金榜題名的光耀。

青春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狂與傲”，這時候的你，握有此生最多的牌，擁有人生最多的可能，你可以意氣風發地高喊“我就是世界之王”。

青春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信與念”，你要相信，青春里所有的沉淀都是助飛的翅膀，會托你飛向夢想的天際。

青春是“永遠進行時”，即使它在時間維度上已經離你很遠，可因為你在離青春越來越遠的那些歲月里，不曾松懈地努力著，不留遺憾地前進著，無愧于心地生活著，你便一直“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

最后，官方平臺發了相關的推送，而一個人的離開成為了新宣默契地絕不提起的事情。很多事情沒有對錯，只是立場不同。

“你說我會不會下手太‘狠’了點兒？”許佳靈和陳炫彬走在學校的街上，說著話。

“是有點兒，但是不是對方態度也很強硬，一直覺得自己寫的沒問題。”陳炫彬回答，“你要是沒有處理好，部門的管理制度不就是廢了嗎？”

“你腿有沒有好點兒？”許佳靈點點頭，問陳炫彬。

因為隊里執勤不到位，所有隊委都被處罰了，是體能處罰，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鴨子步”，多少個俯臥撐，跑了多少米。

許佳靈只是在那里“幸災樂禍”，就是他們“活該”。

“你看我這一瘸一拐的，這像好的樣子嘛。”陳炫彬苦笑不得。

“長教訓了吧，以后要記得升旗降旗喲。”許佳靈調皮地朝陳炫彬笑笑。

時間在我們的頭腦里混亂無序，我們記不清那些所經歷的事件的先后順序和前因后果。也不知道，在這段成長中，到底是許佳靈治愈了陳炫彬，還是陳炫彬治愈了許佳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