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手心微微發熱，她已經掌握手感，下一箭應該不在話下。
秦九公子沒能如愿看見血流成河，心中頗為遺憾。
他倒是真沒能想著小姑娘會射箭，更沒想著桂娘今日能活下來！他陰狠的眸子瞇起，怎么可能叫桂娘今日活下來。
珍珠再次準備瞄準桂娘頭頂那個蘋果。
秦九微微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個葡萄，使壞道，“我看姑娘箭術精湛，不如加些難度？”
衛兵會意，連忙笑著找了一個如指甲蓋般小的葡萄過去換了桂娘頭頂的蘋果。
那小小的葡萄在桂娘的頭頂，又掩在頭發絲里，根本難以射中。
她自問沒有那樣百步穿楊的能耐。
珍珠覺得手心發汗，心中緊張起來。“公子如何改了規則？”
秦九公子坐在椅子上，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漫不經心道，“姑娘想要救人，射下那顆葡萄，我就放人。若是不想救了，放下弓箭，便走！”
“公子這是言而無信了？”珍珠蹙眉。
秦九微動嘴角，“這規則是我定下的，自然歸我修改。”
跟他講言而無信，不是好笑么？
這簡直是個無賴！怪不得這樣的人統領英武衛，做了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他果真是一把冷血無情的刀。
“姑娘若不想玩這個游戲了，便把弓箭放下。從大門出去，我也不計較姑娘無禮。”秦九公子滿不在意的道。
珍珠咬牙，“我射。”只是唯一博得桂娘生路的機會。
珍珠再次握緊弓，手卻顫抖起來，手中滿是汗，幾次瞄準，飄忽之間，只覺得連桂娘的人影都看成了重影。
這是人命！不得有誤！
可這么一想，就更加緊張了。
秦九塞了一顆葡萄在嘴里，取樂道，“我數十秒，姑娘若不射出這箭，我便親自來！”
珍珠不得不拉圓了弓。
“十……”
“九……”
“八......”
隨著數數聲，越發催人緊張。
……
“三……”
珍珠努力的瞄準那顆葡萄。
就在秦七數到二的時候，身后一箭利落飛過，穩穩射中指甲蓋大小的葡萄。
珍珠一驚，連忙回過頭去看，只見沈辭將弓放下，他剛從貢院出來，衣裳未換，只匆匆趕了來。
凌亂之中卻不失風采，他放下弓，拿起慣用的折扇。輕輕揮著扇子，依舊是瀟灑自如的淡然模樣。
劍南連忙去撿那顆葡萄，“中了，中了！”
“快些給桂娘松綁啊！”劍南道。
秦九公子臉色一僵，只看著沈辭，“這是我與這位姑娘的賭，何來替這一說？”
沈辭射中的，秦九自然不肯認了。
沈辭眸色一卷，語氣平淡，“閣下可識得我？”
秦九公子道，“不識。”一個年輕公子，又不是朝廷大員，他如何識得？
沈辭道，“我是這里的東家，也是文太仆的次子，文景淮。”
“憑你是誰？我要帶走的人，你還敢攔著了不是？”秦七不屑道。莫非此人仗著是文淑妃的弟弟，便要自己給他臉了么？
文景淮依然是帶著彬彬有禮的笑，只道，“我進貢院前，特意讓我的婢女請樂游先生，給你八哥治病。如今好沒道理，非但沒得到你們秦家的謝意，反倒是要來砸了我的場子。”
秦九眸子一轉，樂游先生竟是這里的東家給請來的。
家里派了那么多人去請樂游先生，樂游先生都不肯。
這個人情，秦家該還的。
秦九公子站起身來，“走！”
眾英武衛紛紛散去，秦九走到桂娘面前，卻是對珍珠道，“今兒是你運氣好，但下一次......”他加重語氣，“可不一定有這樣的運氣了。”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珍珠忙著給桂娘解開手上、腳上的繩子，也不理會他。
誰愿意遇見這瘟神啊，還下一次。
珍珠微微抬起頭，看著秦九，“那么便希望我與公子，永不相見了！”
秦九冷聲笑起，揚長而去。
珍珠撿起地上自己射中的兩個蘋果，把箭拔了，用手帕擦了擦，不解氣的一口咬上去。
沈辭走過來，拿起另一個蘋果，也隨手用帕子擦了擦，便也咬了口。
貢院被查，他匆匆趕出來，正餓著呢！
蘋果吃了兩口，只覺得餓得很，便對珍珠道，“我帶你吃點東西去！”
劍南怕沈辭責怪他招來什么花娘，惹下這樣的麻煩，連忙道，“我給公子買去。”
“不必了。你收拾一下這里。”沈辭便拉著珍珠出去。
“想吃什么？”沈辭問。
珍珠想也不想，“魚。”
兩人也沒問桂娘什么，只是匆匆趕去吃飯了。仿佛這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便是吃飯了。
去的是京城里有名的東江酒樓。
沈辭問道，“你怎么突然忘了還給他們秦家請過樂游先生的事？”
珍珠只嘆了聲，“當時腦子里亂糟糟的，又急。也不知桂娘是什么事得罪了這個秦九公子？”
是啊，給秦家請樂游先生這個人情，秦家的人總歸要還的呀。
珍珠道，“樂游先生說了，這幾天是最后一劑藥。服下八公子便完全好了。秦貴妃應該會召見了。”
正在等上菜，珍珠看著沈辭，“還有。這兩日內，蘇家便會來接我和姐姐了。”
沈辭點頭，“可以回家了，這是好事。”
她記得和二公子說過，姐姐是蘇家女兒，她只是是姐姐撿到的一個孤兒。“但我會隨姐姐去蘇家，不會讓姐姐被蘇家人欺負了。”
沈辭又頓了頓，“不過以后只怕不好見到蘇三小姐了。”
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兩人一起解決了那么多的事情，一時間珍珠要離開他的院子了，心里竟有一絲復雜的情緒，一時間，沈辭也說不上來是什么。
少女埋頭道，“這魚好吃。”
少女好像更喜歡魚。
只要有魚，她就很開心。今日點的是一道清蒸鱸魚，魚肉細膩鮮美，湯汁爽口。珍珠吃的很開心。
沈辭喝了兩杯酒，沒有酒令覺得無趣，便提議道，“不如我們以魚為題，每人說一句含’魚’字的成語或詩句，對方說出典故。若是對不上來的便罰讓對方做一件事。”
珍珠應了，“好。”明知道是輸，卻也應戰，也不知道文二公子要她做一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