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夫人身邊的丫鬟過來回信。
“夫人，在桐花的被子里發現了紅紙碎片。”
這其中的功勞自然是豆芽了。一只小貓兒，叼著幾片碎片到耳房，誰也不會注意。
為什么選擇桐花，而不是玉盤。玉盤原本是為桐花做事，真正要害姐姐的人是桐花。
何況，惡人自有惡人對付，事情搞砸了，桐花和賴媽媽會放過玉盤嗎？她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想到這兒，珍珠決定今晚就去找小橘姐姐學學怎么做小魚干，好好獎勵獎勵豆芽啊。
桐花跪在文夫人面前，睜大眼睛震驚道，“不是我。”
玉盤這個賤人，竟然敢反將她一軍，竟敢把紅紙碎片放進她的被子里。
玉盤被瞪了一眼，害怕極了。她本來就是被賴媽媽和桐花拿那日撞見給文二少爺下毒的事情威脅，才給桐花做事的。
那些紅紙她明明夜里都埋在竹林了，怎么會出現在桐花的被子里呢？
文景書吩咐道，“福珠，你起來吧！”
文景書對文夫人道，“母親，前幾日，桐花在我房中翻看我的東西，兒子不樂意，將她趕到院子里去做事。想必是因此才陷害福珠的。”
如此桐花是有害姐姐的動機的，又有物證，抵賴不了。
文景書又補充道，“福珠是個十分規矩的丫頭，兒子用著也很好。”
既然文景書把桐花的作案動機都說了，桐花自然不能狡辯什么。只是桐花嘴里只顧著喊冤。
文夫人蹙眉，畢竟賴媽媽是她的陪嫁丫鬟，到底也不會處置了桐花，“你跟著你娘去吧！大公子身邊容不得這么多心思的人。”
桐花還在喊冤枉，賴媽媽卻搖搖頭，示意她不必說話了。
夫人最在意的是子女，有人算計大公子，她自然容不得。
賴媽媽冷冷的看向玉盤，玉盤心里有數。便連忙跑出來跪在夫人面前。“夫人，是我做的。和桐花姐姐無關。”
“你？”文夫人看著她，“為什么？”
玉盤咬著牙根認下來，她家里還有重病的父親。如果她不認，賴媽媽不會饒過他的家人的。
于是咬咬牙道，“我討厭福珠，就是因為討厭她。”
文夫人也不在乎一個小丫鬟，她討厭心機算計。“收拾東西出去吧！這府里容不得你！”
玉盤跪下來磕了幾個頭，離開文府也好。也就不用再擔心那日撞見賴媽媽下毒的事情，被賴媽媽威脅了。
……
蘇丞相那日回府之后，便一直想起荷葉茶來。
不知不覺下朝后又到了文太仆家。
文大人命人奉茶，蘇丞相立刻道，“還是上次的荷葉茶吧！”
過了一會白芷端了荷葉茶來，打開茶蓋，清香徐徐。
蘇丞相湊在鼻邊，不對，似乎少了什么……
輕輕品了一口，的確少了什么。
少了橘子皮！
蘇丞相把茶放在桌上，“這茶？”
白芷正在門口站在。
文大人命她進來。
蘇丞相篤定道，“上次的茶不是你泡的。你撒謊。”
白芷低下頭，上次因為冬瓜荷葉茶得了蘇丞相的喜歡，還得了兩片金葉子呢！
文大人覺得丟了臉，厲聲道，“說實話！”
白芷跪在地上，叩頭道，“上次的茶是二小姐身邊的珍珠泡的。”
珍珠？
蘇丞相聽到這個名字陡然一驚，眼皮一跳。是她的小女兒么？
可是不對啊，他派去打聽的人說珍珠已經死在了瘟疫里。
蘇丞相很快道，“聽說文大人家里的竹子長得好，可否到涼亭去與文大人手談一局。”
他想去內院看看這個珍珠，自然不能直接說了。
文大人笑道，“自然。”
兩人步行至院中，經過錦繡軒，行至迎春亭。卻見文夫人正在訓話。似乎是指責丫鬟做了不檢點的事情。
但有個丫頭卻伶牙俐齒，絲毫不見畏懼。
白芷低聲，“丞相，那便是珍珠。上次便是她給您泡的茶。”
蘇丞相這才仔細的打量這個小丫鬟，她與珍珠年歲相當，容貌卻更勝一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明媚與朝氣，。
那個小丫鬟維護著她的姐姐。
蘇丞相的眸光落在她的姐姐身上。
是福珠！
是福珠！
他雖然有五年不曾見著福珠，卻還是可以一眼確定，她就是福珠。
她生著與笙兒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滿臉都是溫柔與秀氣。雙眉修長，雙眸如月，膚色如雪，臉上還帶著兩個酒窩兒。
整個人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飾。他第一次見著笙兒，大約笙兒便是福珠這個年紀。
站了許久，文大人作出請的手勢，“咱們去朗月亭那邊吧？”
“好。”蘇丞相道。
他就算再想念福珠，也只能按耐下想念。殷氏容不得福珠的。
可他轉念一想，福珠若是知道他是當朝丞相，又會認他這個爹嗎？
在福珠眼里，他這個爹在五年前便死了。
行至朗月亭，文大人吩咐道，“讓上次泡茶的那個丫頭來泡茶。”
白芷連忙道，“是。”
便去尋珍珠。
兩人下棋。蘇丞相執黑子，文大人執白子。
蘇丞相寒暄道，“聽聞文大人云州的二公子接回來了？”
“正是。”文大人答道，臉上沒露出什么表情。
蘇丞相道，“接回來了好，如今云州戰亂呢！”
“是啊！”文大人道。
文大人心里苦......
說話間，白芷已經將珍珠領了過來。
珍珠奉了茶上來，是加了橘子皮的荷葉茶。
蘇丞相飲下一口茶，這才對！
蔡管事急匆匆過來，“老爺，夫人有事找。”
文大人對蘇丞相道，“丞相稍坐，我稍后來。”
文大人在朝廷里走到如今一步，自然也是成精的人物，如何不知道蘇丞相有問題？
蘇丞相想單獨見那個丫鬟，他自然要識趣的讓開。
此刻朗月亭中唯有蘇丞相和珍珠兩人。
蘇丞相放下荷葉茶，仔仔細細將珍珠從頭到尾看了三遍，斷定道，“你不是珍珠。”
珍珠不卑不亢的看著他，絲毫沒有畏懼，“我叫珍珠，只是不是丞相的那個珍珠！”
是啊，小丫頭，說的不錯。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的女兒叫珍珠。
珍珠補充道，“但是福珠卻是您的福珠！”
“你知道？”蘇丞相一驚，這個小丫頭如何知道的？
珍珠道，“我知道這冬瓜荷葉茶里要加橘子皮，我還知道長康二年，您留下來一個珍珠花撥浪鼓，您說要陪著珍珠過生辰的。”
“我還知道五年前，您以商人的身份假死在林州，騙過了母女三人......”
“還有.......珍珠的名字是因為珍珠生在珍珠花期......”
“你是！”珍珠！
蘇丞相只覺得她是珍珠，可她又不是珍珠。
蘇丞相徹底糊涂了，“你究竟是不是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