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回事？”
“這樣臟污的水竟潑在我身上了？”聲音尖銳刺耳。
眾人都隨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過去。
文景書皺起眉頭，心中不滿，“怎么回事？”
珊瑚回稟道，“回公子，方才桐花姐姐在公子房中欣賞公子的字畫，以晴和以雨沒有瞧見她，正好給水仙花換過水，污水不小心撒了她一身。”
“桐花在我房中做什么？”文景書內心不滿。
文景書聽見最要緊的一句話便是桐花翻看他的字畫。
他很快想起來，之前母親大發雷霆趕走她房中丫鬟，正是因為有些丫鬟的私物出現在他房中。
母親便認為這樣丫鬟不檢點。
這些個丫鬟分明是破壞了他的聲譽。
文景書抬高聲音，他討厭別人窺探他，“不許桐花到我房里伺候，讓她在外頭掃地便是。”
掃地這樣的活兒原輪不到有頭有臉的大丫鬟。但大公子如何吩咐便如何做就是了。
珊瑚原本就討厭桐花，明明她們都是伺候公子的，偏偏桐花覺得自己比她們高人一等似的，處處把自己當作半個主子。
珊瑚昂著頭，冷聲對桐花道，“公子說了，以后他的房里，你不要進去了。”
又補充道，“還有，公子說，日后你就去外頭掃地。”
桐花蹙眉，“我可是大丫鬟。”沒有哪戶人家的大丫鬟還要做掃地這種活的。
“這是公子的吩咐。”珊瑚只是把話帶到。
“我要去見公子。”桐花氣沖沖的往書房去。
珊瑚伸腳，側身攔住她，“二小姐在呢，你還是莫要去丟了咱們鴻雁閣的臉！”
桐花氣急敗壞的看著不遠處的綠竹，福珠微微垂眸，劃過琴弦，傳來悠揚如醉的曲子……
……
文老爺還要辦第二件事，把珍珠給慕白公子弄過去。
于是文老爺就召了女兒來。
文柿乖巧的給父親問安。
文老爺笑笑，“近來柿兒還是在練投壺？”
文柿點頭。
文老爺道，“不如我給柿兒請個師傅來家中練習。”
不可。若是請人來，勢必要叫別人知道。那么旁人就都知道她費心討好秦九公子了？
而且她的姐姐文淑妃，和秦九公子的姐姐秦貴妃素來不對付。
文柿搖搖頭，“我新得了個丫鬟珍珠，她教我教的極好。”
“這樣啊……”這個小女兒自小百般嬌寵，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好莫名其妙奪了小女兒的丫鬟。
父女兩人正說著話，蔡管事過來傳話，“蘇丞相來了。”
“快請！”文老爺道。
文家與蘇家是故交，兩家的孩子又是一起長大的玩伴。
文丞相笑著走進來，他如今正是四十幾的年紀，眼角已經生出細細的皺紋，卻因歲月沉淀，給予他更多的從容睿智。
珍珠原本是在外候著文柿，現下聽說蘇丞相來了。
既來了！自然要送份大禮！
白芷要去奉茶，珍珠連忙，“我幫白芷姐姐去泡茶……”
夏日里頭正懶得動，白芷看著小丫頭機靈，便道，“也好。”
兩人走進茶室，珍珠道，“昨日我姐姐泡的冬瓜荷葉茶大公子很是喜歡，不如給老爺試試？”
原本暑熱白芷本就懶得動，只懶懶伸手道，“那你去吧！”
珍珠泡好茶，這荷葉茶是當年她做貓時時常見著福珠姐姐泡的，便也十分熟悉。
泡好了依舊是由白芷端了進去。
不知道蘇丞相喝下這杯茶，會不會想起故人來？
拋妻棄子的男人，那就讓他喝杯茶壓壓驚。
蘇丞相喝下一口茶，竟連正事也忘了說。瞠目結舌的道，“這茶？”
文大人也喝了一口，“有何不妥么？”
文府平日里用的是碧螺春，今日換了荷葉茶。也許是現在夏日了，所以才換了這解暑的茶。
蘇丞相打起精神，“這茶有著淡淡的回味，倒讓人容易想起往事來……”
淡淡的橘子皮的回味，是云笙泡茶時喜歡加的。因為他脾胃虛弱，消化不好，橘子皮便有此功效。
文大人只當蘇丞相不喜，只吩咐道，“換碧螺春來。”
蘇丞相道，“這泡茶的丫頭手巧，可否見見？我覺得極好，改賞賜才是。”
文大人不以為然，方才白芷不是來奉茶過么。
文大人問白芷，“今日的茶是你泡的么？丞相有賞呢！”
聽見有賞賜，白芷連忙道，“是奴婢。”
蘇丞相賞了她兩片金葉子。
可他臉上卻帶著淡淡的失落，一時間來找文太人的事情也忘記了，只說有要緊事要回府。
這樣的茶香他永生都不能忘懷，云州戰亂，他派人去尋過笙兒母女三人，笙兒已經死了，珍珠也染疫病死了，只有福珠還活著，只有福珠了......
可是他派去的人卻找不到福珠，不過，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他也不能接了福珠回來。
他看著身上的華服，他和殷氏相約，便是舍去他在云州的家，換來這丞相的高位。
這世上沒有盡善盡美的事情，如今他享有了高位，又希望自己的妻子是笙兒，而不是兇巴巴不解風情的殷氏。
福珠啊，福珠。
他的女兒。
五年前他離開的時候，福珠九歲，現在該是十四了。一個妙齡少女流落在外......
就算不是死，也怕是被人糟蹋了。蘇丞相閉上眼睛，不準備再想了。
另一邊白芷得了蘇丞相的金葉子，對珍珠更加喜歡了幾分。
便笑著道，“我當你是好姐妹了，你日后遇見麻煩便來尋我，好歹我是給老爺奉茶的，還能和老爺說的上話。”
珍珠連忙，“多謝白芷姐姐。”
珍珠回到耳房休息，見著姐姐還沒休息，便問道，“姐姐在做什么？”
雖然丫鬟們都各自分了主子，但這間房還是她們五個人在住。
桐花、小橘、玉盤、福珠、珍珠。
福珠抬起頭道，“方才玉盤說我繡的竹葉好看，讓我幫她繡個香包。”
按照道理玉盤現在擔心賴媽媽找她秋后算賬還怕不過來呢，怎么有心思讓福珠幫忙繡香包。
玉盤接過福珠繡的香囊，笑呵呵的，“福珠你的手可真巧。”
福珠姐姐的生母云笙雖不是貴女出身，卻也是小家碧玉，自小琴棋書畫、女紅品茶、焚香插花，也是樣樣教過福珠的.......
珍珠纏著福珠，“姐姐你繡的真好，也給我繡一個吧，我要一模一樣的。”
福珠道，“玉盤那個是竹葉紋的，給你繡個珍珠花的吧？”
珍珠想起來從前福珠小姐在蘇府，日日夜晚搖晃的珍珠花撥浪鼓，點了點頭，“好！”
小橘也回來了。
福珠順口問道，“小橘姐姐在二公子處當差可還好？”
小橘笑笑，“很是輕松。二公子脾氣很好。”
桐花聽見了暗暗蹙眉，這些小蹄子們如今都爬到她的頭上了么？如今一個個都有著輕松活兒，反而就她淪落到掃地。
等過了明日便有她們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