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公主跑的速度快的像是要飛起來,被奈優拽到一片空地上,“你這都什么噩夢啊!”
奈優抿唇,皺眉看著古樹,漂亮的臉上染著猶豫苦惱。
公主真的是想不到,草原上長古樹就夠離譜了,沒想到這古樹居然還吃生肉,要不是跑的快,地上緩慢生長的綠色藤蔓此刻已經纏住她。
“你怎么會夢到這種樹?”公主痛苦扶額,一副認栽的樣子。
“這樹……我確實有段時間經常做有關它的噩夢。”奈優深呼吸了兩口,試圖平靜內心。
“好端端你看什么恐怖故事?!”
遠處的古樹樹冠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原本繞在枝椏上的藤蔓突然垂落到地上,開始向四周蔓延。
奈優抬頭往天上看,似乎想找一條出路。
公主想要在幻化出飛毯,但根本實現不了。
“先冷靜,你這樣對夢境影響太大,我們根本沒法變出任何東西。”公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皺眉無奈的勸說,又默默呼喚仙靈。
“我知道,”奈優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嘆了出來,“姐姐,我失態了。”
哪個男生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好好表現,可是在自己的噩夢里,根本冷靜不下來,又怎么掌控全局,怎么保護她。
公主甩了甩手,閃著銀光的劍突然出現在她手里。
“殿下,飛毯消耗太大,只能給您這一把劍了,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仙靈似乎也很虛弱,聲音有一些虛弱,公主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多了,仙靈在這種夢境里本來就不占便宜,一面壓制胡夫的靈魂,一面還要抽法力保護自己,消耗太大了。
“好,我知道了。”
一條藤蔓緩緩靠近了公主,隱藏在草下,沒什么存在感,突然撲上了公主的腳腕,迅速的纏了上去。
“噗”藤蔓被斬斷,濺出淺綠色的汁液,公主甩了甩銀劍。
奈優皺眉看著逐漸逼近的藤蔓:“胡夫也在控制這個夢境,我在盡力與他制衡,但是,噩夢顯然更偏向胡夫。”
公主扯掉自己腳腕上的藤蔓,不敢再掉以輕心,目前唯一的辦法,無非就是消滅這些樹,可,這怎么可能。
“但凡是樹,都怕火吧。”
奈優嘗試著奪回夢境的掌控權,去幻化一個篝火,卻根本實現不了。
像是被拖下王位的帝王,失去主宰的能力,被新王玩弄于股掌之間,在這種荒唐的夢里,他所擁有的知識,能力都使不出來。
公主看著他脆弱的樣子,突然有些心疼。
也許他曾經有過很快樂的時光,但一切都終結于七歲,他被人拐走,做一個傀儡小孩,雖不至于完全失去自由,卻不能與任何人交友,暢聊。
所謂的“養母”也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沒有思想的洋娃娃,不允許他接觸知識,接觸情感,一旦他違抗命令使自己憤怒,便是懲罰,懲罰,懲罰,無休止的懲罰。
或許他回王宮之后,也并不快樂,所有的子民愛戴他,以他為榜樣去學習去奮斗,卻從始至終沒問過他的意見。他不得不將凡事做到盡善盡美,將自己變成一個擔得起這所有敬愛的王子。
但,其實,沒有人有義務去滿足別人的幻想不是嗎?
他從養母的手里逃出來,本以為擺脫了提線木偶的生活,卻不知又掉入了另一個深淵。
甚至受了死咒,也要努力蘇醒,不辜負別人的期望。
公主突然就很理解他為什么怕這些樹,這些吃人的樹,和他的“養母”,他的父母,他的子民,有什么區別呢?
一個食人血肉,一個消人意志。
“奈優……”公主欲言又止,猶猶豫豫的扯了扯奈優的衣袖。
奈優回眸:“嗯?”
“你想出去嗎?”
“……什么?”奈優似乎是有些不解,接著又苦笑,揉了揉公主的頭,“我要出去的啊。”
公主抬手,抓住了他揉自己頭的手腕:“不是要不要,是想不想。”
奈優沉默的沒有說話。
果然吧……公主暗嘆,松下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藤蔓窸窸窣窣的越靠越近,兩個人都站在原地不再動,成了藤蔓攻擊的最好目標。
冰涼粗糙的藤蔓再一次勾住了公主的腳腕,這一次她沒有動,甚至突然將劍丟的遠遠的。
“你,為什么……”奈優愣愣的看著銀白的劍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像是隕落的流星,落在了遠處的草地上。
“就算是害怕,你如果堅定的想出去,也不可能會被困在這里這么久,畢竟胡夫幫你分擔了一半的詛咒之力,這也是你自己說的。”藤蔓已經纏滿了公主的小腿,還在繼續往上蔓延,可她依舊鎮定,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你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間猶豫不決。”
陳述的語氣,堅定,不容置否。
奈優漂亮的眸子半闔半張,低著頭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最終抬頭,無奈的顯出一個笑:“是。”
公主舒心的笑了,看藤蔓漸漸纏上自己的腰,纏上奈優的手:“我陪你,如果你覺得前幾個夢境快樂,我一直陪你。”
奈優愣了一下,有些動容,臉還沒紅,耳朵倒紅了個徹底:“你,為什么陪我?”
公主笑了笑,紅著臉解釋:“我,未婚妻,你的。”
“噗,”奈優笑了兩聲,眼眶泛紅,竟笑出了淚,“你要陪我留下?”
“對。”公主應了聲。
他們迅速被藤蔓吞沒,遠遠看去,像是矗立在草原上的兩個稻草人。
意識跌入黑暗之前,公主聽到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心臟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疼的她幾乎窒息,就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