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聊了小半會，眾人不約而同地都意識到一個事情。

霍云璇已經不是一年多以前的霍云璇了，在座的每一個人也都不再是一年前的那個人。

有人起身，借故告辭，唯有宋厘不愿意走。

大家看在眼里，懶得搭理她。

龔云帆和傅豫出門后，他問傅豫：“你怎么看？”

傅豫挑眉，抬手推了推眼鏡，湛藍的天象從鏡片上折射而過，他的眼神隱約幽深。

“不怎么看?！闭f完這話，他反問道：“難道你不覺得，柳岸和霍云璇之間很古怪嗎？”

龔云帆單問霍云璇這個人，而傅豫卻注意到了她和柳岸之間的古怪。

這么一說，龔云帆仔細想了一下，恍然抬眼：“好像有一點。”

大家都在，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和霍云璇說上幾句話，可是，霍云璇和柳岸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連表情都是怪異的。

傅豫點點頭，遂道：“不過，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最多加上一個阿意，阿意沒讓我們插手，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龔云帆表示認同，但實際上還是有些不放心。

另一邊，柳岸和柳山山驅車離開。

柳山山在車上提及宋厘，柳岸輕嗤了聲：“她這是在作死，你以后少跟她走近?！?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宋厘對項意有想法，還敢在霍云璇面前晃悠，真當她霍云璇是吃素的么？

柳山山點點頭，應下了。

...

項家宅院。

霍云璇說她累了，想上樓休息，可是陶媽不知道去哪了，叫都叫不來。

宋厘自告奮勇：“陶媽可能去忙了，我送你上去吧。”

霍云璇皺了皺眉，遲疑了下才點頭：“那好吧，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把我當外人了不是？”

宋厘把霍云璇扶起來，看見她不再修長筆直，還隱約有些變形的雙腿，心底不由得騰起一股子快意。

霍云璇動作不便，上樓梯很慢，兩人說說笑笑，仿佛親密無間的姐妹。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門口，霍云璇項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腳步，道：“哎，我忘記了，要到二哥房間里拿本書過來看的?！?

“小厘，我行動不便，要不你去幫我拿一下好嗎？”

要到項意的房間里去拿東西...

宋厘頓了頓，當即應下：“好啊，在哪里？”

“在他房間里書桌后面的書櫥上，有一本紅封皮的書，具體在哪一排我忘記了，你找一下?！?

“好，我先扶你進去，然后去幫你拿。”

“不用了，就這一小段路，我又不是殘廢，自己走進去就好。”

霍云璇笑著婉拒，在宋厘不確定的注視下，她邁著小步子進了房間。

然而，在宋厘輕車熟路走向項意房間，毫不避諱地開門進去時，霍云璇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

她的目光那樣直勾勾，那樣平靜而幽冷。

不到三分鐘時間，宋厘就回來了。

她把那本紅封皮的書遞給霍云璇，沒有意識到這是霍云璇的試探，還笑道：“可讓我好找?！?

“辛苦你了，要不是我不方便...”霍云璇說著，嘆了一聲。

宋厘拍拍她的手，沒有說什么。

這時陶媽從外面進來，看見宋厘，委婉對她說：“宋厘小姐，云璇小姐累了，讓她休息會吧?！?

宋厘點頭，和霍云璇道別后起身離開。

陶媽送她出去，很快又回來了。

霍云璇就坐在床頭，下半身蓋著被子，手上拿著那本紅封皮的書，來來回回看了許久。

宋厘從小和她交好，知道項意的房間在哪里并不奇怪，可以前不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去項意的房間，哪怕是接近，她都會很拘謹，今天反倒是輕車熟路，仿佛她就是這個家的主人。

還有這本紅封皮書，這是霍云璇自己的書，以前放在項意房間里而已，因為和項意那些書格格不入，所以她專門找了個角落放好。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三兩分鐘根本找不到，而旁人從來都不知道項意房間里這本書是她的，她更沒有告訴過宋厘這件事情。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不在的這一年多時間里，宋厘不僅去過項意的房間，還摸熟了很多東西。

宋厘......

霍云璇翻開那本書，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在笑，但臺燈燈光的投射下，略顯陰森......

...

秦知在醫院的第二天，燒也退了，情況也好些了。

尚霜為了照看她，特意去找同事換班，項西洲也來了。

另外意外的是，秦家人的到來。

只不過，林美娟沒有來，是秦山和秦堯來的。

看見項西洲在，兩人也意外。

論輩分，秦山算長輩，可項家的地位，項西洲在項氏歐美地區的地位，他都不得不客氣稱他一句：“項大少。”

項西洲起身，不怒自威，回以一笑：“秦總，秦少?！?

“既然二位來了，那你們聊，我先出去。”

秦山笑笑攔住他，“項大少，這里沒有外人，不用避諱，我們來是為了看看小知的身體，也是為了問一問她和項意的事請究竟打算怎么解決，既然項意不在，想必項大少是最能做主的人，不如就坐下來一起聊聊？”

項西洲的腳步剛抬起來，又頓在原地，他回頭看了看秦知的臉色，見她沒什么意見，才又準備坐下。

“好，那秦總秦少，坐吧?！?

秦山和秦堯點點頭，各自坐下。

秦山先是看了看秦知，然后嘆了聲氣，像是苦口婆心一般道：“小知，你媽昨天也是太擔心你，怕你被人欺負了，一時氣上心頭打了你，她其實也是很懊悔的，畢竟是親生骨肉，希望你不要氣她。”

秦知抬眼看了一眼秦山，他臉上十分懇切，有那種長輩拉下臉面像小輩服軟的錯覺。

他說的沒錯，畢竟是親生骨肉。

就因為是親生骨肉，秦知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知道林美娟是什么樣的人。

林美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會感到懊悔的。

秦知也并沒有對誰生氣，她只是失望，對一個原生家庭的失望。

她沒有表態，秦山似乎也不需要她表態，就把話頭轉向項西洲。

“項大少，昨天場面混亂，大家都在氣頭上，內人有什么話冒犯了霍小姐，也請見諒?！?

秦知和秦堯都蹙起了眉頭。

只見項西洲像是詫異了下，然后笑道：“好說，只是有些話我雖為晚輩，卻不得不同秦總說一聲，大家在G市都是有頭有臉的，很多話出口之前還是要三思，昨日是一時氣急，無心之過，明日再要發生，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秦總說呢？”

“是這個道理?！鼻厣叫χ?，打著哈哈。

秦堯看不下去，冷聲開口：“有些話原本也不該我來說，不過既然項大少都說了，想必我說一說也沒多大干系?！?

項西洲的視線落到秦堯臉上，他挑眉：“哦？秦少想說什么？洗耳恭聽?！?

“我妹妹好歹也是你們項家明媒正娶的，項意戶口本上正兒八經的老婆，不是隨便哪個女人都能壓她一頭，也不是項意想踢開就踢開的，如果項意真的要離婚，可以，兩家人坐下來談，怎么著也不能讓我妹妹一個弱女子凈身出戶?！?

秦堯的言下之意是，如果項意要離婚，可以，他的資產必須跟秦知分。

秦山不置是否，態度更像是默認秦堯的說法。

秦知看著他們冠冕堂皇，故作關心來看她，一口一個親身骨肉，一口一個妹妹，實際話里話外都是為了利益，她很難不想笑。

因為項西洲在，她也覺得很難堪。

項西洲睨了秦知一眼，面色淡淡，語氣卻是篤定：“秦總秦少放心吧，小知和阿意不會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