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樣的秦知讓項意眉心微擰，他偏開眸，走到書桌后面坐下，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再看秦知。

“沒有為什么，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身份是項家二少夫人，你的責任是做好項家二少夫人，除此之外，旁的事都與你無關。”

旁的事都與她無關......

他的語氣太過輕飄飄，秦知忽然笑了，發白的臉色，泛紅的眼眶，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她知道了，原來是因為那天晚上她提到了宋厘。

她越矩了，所以今天就是項意給她的懲罰。

既然如此，那好，她認罰。

“我知道了...”

秦知離開后，項意陷入無盡的沉默里。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覺得心里不順暢，像是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似的。

這就是他不喜歡被管制的原因，當初為什么同意娶了秦知，固然有他的私人原因，也有部分是因為，娶一個自愿聽話的女人，好過娶一個真正意義上商業聯姻，動不得的女人。

凡事有商有量，再合作不難，可當秦知開始有自己的想法，那又不是一回事了。

...

童媽敲開秦知房門時，看見的就是一個紅著眼眶的秦知。

“二少夫人，您沒事吧？”

秦知抿著唇，搖搖頭：“沒事，怎么了？”

童媽有些不相信，但本著不多管的原則，她只道：“晚飯準備好了，您可以下來用餐了。”

秦知聞言，下意識往樓下睨了眼，飯廳是半封閉式的，看不見，自然也看不到項意是否在樓下。

童媽注意到她的動作，雖然明知項意就在樓下，但還是存了私心地沒有告訴秦知。

兩個人隱約的矛盾童媽看在眼里，她還是希望兩人能夠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夫妻一場，低頭不見抬頭見，總歸還是要和好的。

到底秦知也是沒有問出項意是否在樓下，回房收起日記本后就下樓了。

在看見項意端坐在餐桌前時，秦知的腳步微頓住了。

陶媽見了她，便收拾手邊的東西走開，反倒是童媽迎了上來。

“二少夫人，用餐吧。”

他們一般吃的中餐，秦知的位置一般在項意的對面，然而今天，秦知拉開項意側對面的位置坐下。

童媽給秦知盛了飯出來看見，也是一愣。

兩廂沉默，項意只是抬眸瞥了眼秦知，自然看見了她泛紅的眼眶。

這是...離開書房后回房去哭了？

不過，項意向來懶得猜測女人心思，就算看見了也不會有過多言語，哪怕問一句“怎么哭了”都不會有。

但要是這個女人換成霍云璇，也許又是不一樣的發展。

秦知扒拉兩下童媽遞來的米飯，嘗不到香味，只覺得酸澀。

果然她別扭地不想讓項意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就是多余的。

秦知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心里一酸，眼眶就酸，但眼淚就是掉不下來，就算掉下來了，也會讓她遲緩地覺得自己怎么哭了？

她想，年后應該再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項意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秦知也不喜歡，可想而知，這是一頓沉默的晚餐。

然而沉默終止于項西洲打來的越洋電話。

項意和項西洲是異卵雙胞胎，長得不像，脾性也不像，項西洲很早就離開G市去了M國，秦知只見過寥寥幾面。

不同于項意的凌厲淡漠，高高在上，項西洲是個很成熟穩重，不怒自威的男人。

秦知對他一向很尊重，他也很尊重她這個弟妹。

項意接了項西洲的電話，停下吃飯的動作，說實話秦知并不介意，反而很配合地沒有出聲。

直到...她聽到了電話里頭隱約傳出來的女聲，手上動作一頓，筷子險些滑落。

項意瞥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往樓上去了。

秦知在飯廳坐了二十分鐘，其中十五分鐘在發呆，五分鐘隨意填了肚子。

她上樓經過項意書房時，里邊有男人的聲音傳出來，很溫柔，帶著笑，發自真心的那種笑。

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笑，秦知沒有擁有過。

她有些介意，心底有些泛酸，可是怎么辦呢？

她就是愛他。

愛到能包容他所有的不好和缺點。

要是連項意都失去了，秦知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在這個世界活下來......

她回了房間，坐在臨窗的梳妝臺前，柜子開了鎖，日記本在她手上，被她翻到第一次遇見項意的那天。

渾渾噩噩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段時間的秦知，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見項書意，她每天晚上都祈求夢里的人來帶走她，沒想到有一天夢里的人會出現在她面前。

那個時候秦知想，她已經開始新的人生，也許，他也已經開始了。

只是，他忘了她。

秦知這個人說不貪心也不貪心，即使那時候項意身邊有個霍云璇，她也沒有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光是每天看到項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一天，喜極而泣的她在日記里寫道：我找到你了。

后來秦知得到項意的一張照片，打印出來夾在那一頁。

她還有一本項意的相冊，但也不是項意所有的照片她都喜歡，她只喜歡他大學時射擊訓練和參加射擊比賽的照片。

哦對了，還有他們結婚時他白襯衣黑西裝的照片。

這些都被秦知整理出來，小心翼翼放在相冊里，時常拿出來看看。

在這個世界上，她沒有關于項書意的任何東西，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最近夢里他也很少出現了，秦知看照片的次數頻繁了不少，項意雖然活生生在她面前，可到底不及那人眉眼深情，她很害怕將他忘得徹底。

......

自打從秦家回來之后，秦知和項意的關系肉眼可見的淡了不少。

原本就沒多少感情，現在更像最親密的陌生人。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別墅里的傭人都放了假，項家宅院過年要操持的事不少，項意把童媽和陶媽都叫了回去，別墅這邊沒人做飯，好在秦知是有手藝的。

不過秦知最近沒什么吃飯的yu望，吃什么都猶如雞肋，食之無味。

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戶戶團圓，其樂融融，城郊外的上空煙花炸裂，聲音傳到了秦知耳里，吵醒了她。

今早童媽就知會過秦知，她們要回項家宅院，項意也去了，今天她需要自己做飯。

這話秦知聽得明白，項意這兩天都不一定會回來了，她要一個人過年。

如果她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她還能回家陪父母過年，可惜她沒有。

林美娟倒是打過兩個電話過來，一個是數落她的，一個她沒接，不過能猜到林美娟會說什么。

家里沒人，秦知睡了一整天，早餐午飯都沒有吃。

她拖著昏沉的腦袋和疲倦的身體下樓，看見桌上擺著涼透了的早餐。

應該是童媽給她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