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話，眾人知道他其實是同意了。

當晚，水蘭天打電話回水家，通知那邊，他們明天有事，遲會兒才能到。

第二天，大年初一，莊勝輝、山愛君、莊彤彤一家來拜年。

夫妻兩個一個西裝筆挺，一個時尚冬裙，都是很有派頭的都市人，跟這老舊的房子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莊彤彤則是羊毛衫牛仔褲，雙手插在兜里，臉上寫滿“本小姐不高興”。

寒暄過后，拜過年后，老爺子也沒讓女婿和外孫女回避，直接開問。

“彤彤的學習怎么樣？有多少可能考上那些名校？叫什么來著……”

莊彤彤撇嘴道：“常春藤？沒有可能，我就只能考上三流大學。”

山愛君連忙說道：“不，那放在國內也是一流大學了。”

山建國抬手阻止，“行了，你先閉嘴，我跟彤彤說。”

“爸……”

“姐，別說了，爸自有主張。”

山愛華拉住了姐姐，免得她亂說，畫蛇添足，弄巧成拙。

“彤彤，外公只問你，若你在國內，你能有現在的成績嗎？”

“……不可能，但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不想過這種日子，每天都喘不過氣來，我感覺我要死了。”

莊彤彤在沉默中爆發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是大哭。

“如果你有300萬美元，你想做什么？買個名校的名額？”

“啊？”莊彤彤愣了，她父母也愣了。

山建國比手勢，“300萬美元，小山，小華，我把那錢給她，你們不反對吧？”

“不反對。”兩人異口同聲。

“爸，我們家哪來……”

“別說話，別搗亂”

山愛華再次拉住了姐姐，也給了足夠的暗示。

“彤彤，你今年就十八歲了，能拿身份證了，有了身份證，你就是成年人了，自己說，如果你有這些錢，你想干什么。”

“我要搬出去住，一個人生活。”

“彤彤！”山愛君忍不住了。

莊彤彤揮手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接受不了，我是一個人，不是連軸轉的機器。”

山愛君急道：“那你的學業怎么辦？你就算回國，也參加不了高考啊！”

莊彤彤擺手，“我不想學那些東西，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么醫生，律師，金融學家。”

“我不想學鋼琴，小提琴，也不想學唱歌跳舞，國際象棋，西洋花劍。”

“更不想學什么社交禮儀，我壓根兒就不想當淑女！”

“我才不要嫁給那些會想娶淑女的男人，想想就惡心！”

“我憑要什么遷就那些男人！就憑他們有錢，有地位嗎！”

“什么樣的男人會要求自己的老婆首先是一個淑女？那是愛情嗎？”

“不，他們要的只是一個擺設，一個花瓶，一個玩偶！”

山愛華鼓掌，“說的好，我們女人可是頂半邊天呢，誰怕誰啊！”

山建國問道：“那你想做什么？”

莊彤彤搖頭道：“我不知道，上學，然后工作，也許去考一個會計證，我相信，這我可以做到，然后我也許吃不到山珍海味，但肯定餓不死。”

山愛君不滿，“不，彤彤，你可以更優秀。”

莊彤彤搖頭擺手，“不要說了，我不是那人，但我也能是一個螺絲釘，這世界上總有人要當螺絲釘，能當好這顆螺絲釘，就是做貢獻了。”

山建國點頭，“說的好，小莊，你支持誰？”

莊勝輝陪笑，“我當然支持彤彤，但我也希望她可以優秀。”

山愛華諷刺道：“姐夫，你可真是和泥巴的高手。”

“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

“停，姐，百種米養萬種人，各人是各人，你沒看到的多著呢，逼迫孩子學習的父母很多，但像你這種把孩子當機器的，真不多。”

“那是他們不負責，說句不好的話，你當初要是再苦幾分，也不會止步于大專，我知道，你后悔過。”

“我是后悔過，但這就是人生，酸甜苦辣，無處不在，可若是重來一遍，我還會是現在的我，因為無論怎么逼，學不進去，就是學不進去，這從來不是因為他人意志而轉移的，事實上，我在學校學的東西，絕大部分都還給老師了，反而是在圖書館里看到的很多東西，依然記在腦子里。”

莊彤彤點頭道：“小姨說的沒錯，不管你怎么逼我學習，我都不可能考上你心目中名校，因為我打心眼里不想考。”

山建國對女兒問道：“你聽明白了嗎？你還有什么話說？”

山愛君眼眶一紅，“沒什么好說的，我沒錯，不管她是不是理解，我都是為她好。”

山建國擺手嘆道：“你是沒錯，但這本就沒有對錯，既然你不明白，那就用你的這一輩子去慢慢想，或許等你老了，你或許會明白。”

山愛君愣了，“明白什么？”

山建國沒有回答，“彤彤，你回去先繼續上學，熬到暑假，然后找你小姨拿錢。”

莊彤彤確認，“真有300萬美元？”

山愛華嬉笑道：“真有哦。”

莊勝輝心中狂跳，“爸，這怎么好呢？怎么能給她那么多錢！”

山建國點名，“小華，你來解釋。”

“好的。”

山愛華拿出賬本，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三人驚呆了，怎么會有那么多錢？

山愛華最后總結，“總之，二哥出力最多，所以得的最多。”

“而大姐你雖然什么都沒干，但我們也帶了你一份。”

“最后，這是分家產，只此這一次，以后就沒有分的了。”

“以后誰的錢就是誰的，愛干嘛干嘛，愛給誰給誰，敗光了別來哭，哭了也不理。”

“沒意見，就在這里簽字畫押。”

山愛君哭笑不得，“還要簽字畫押？”

“當然，到時候大姐你要是再鬧，我就找警察叔叔。”

“我是那種人嗎？”

“誰知道呢，還是合同好，按合同辦事，你要不放心就多看看。”

莊彤彤旁敲側擊，“白撿這么多錢，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簽。”

山愛君說道：“我只是覺得一家人，沒必要。”

“哈，大姐你在學校都白學了？”

“我是真這么認為。”

“那我來當小人好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快簽了吧。”

“好。”

在一家人的見證下，莊彤彤與山愛君簽字畫押。

然后，山愛國和水蘭天一家連忙告辭，趕去水家拜年。

……

在馬路上沒發現出租車，干脆呼了常大軍。

大約正是出行高峰，等了約十分鐘，公交車先到了。

連忙又打電話讓他別過來了，下午三點半再在村外接他們。

同時打電話回水家，讓他們先吃。

因為10多公里路有20多站，開車停車，停車開車，一站就算2分鐘，也得跑40分鐘。

最后果然只趕上飯局末尾，不過留了菜，還特別給山黛準備了一條羊腿。

互相拜過年，水老大和水老三各自帶著家人匆匆離去，去拜見各自的丈母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