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愛國在家的時候，伙食總是很豐盛，早餐也不例外。

今天是香噴噴的蔥油餅，一人還有一個煎雞蛋，還有一片剔了骨的海魚肉。

雞是偷偷養在大紙箱里——宿舍樓里不給養，原本是買來作母雞湯的，但它既然會下蛋，那就留著吧。

魚是山愛國帶回來的，是出海捕撈時帶上來的雜魚，大家挑著沒刺的魚留下處理了，下船散班前分了。

……

吃過早飯，由山愛國去送孩子上學，水蘭天也輕松了。

走之前，把午餐給丈夫和孩子們準備好了。

中午放學，山愛國接孩子們回來，一起吃青菜油渣面。

計劃外的，山愛國給一人配了一大片五花肉，山黛那個最大。

三人邊吃邊悶笑，為了共同的秘密。

晚上，水蘭天回來做晚餐，頓時發現肉少了，好不容易搶來的2斤好肉，少了四分之一。

水蘭天氣得拍桌子，父子女三人排排坐，老老實實的聽訓。

等水蘭天氣消了，也決定了主菜——把獅子頭改成了粉蒸肉。

缺的部分，就用面粉補上，反正都到“小狗”肚子里了。

……

晚飯后，一家人去夜市買菜，順便逛逛，看看有什么電影看。

雖然夫妻兩人的工資不高，家里還有個吃貨，但山愛國總不在家，算是扯平了。

而如今可以不用糧票了，有錢就能買東西，日子過的比之前可舒坦多了。

……

夜市很紅火，吃穿用度，賣什么的都有。

如今這叫，馬無夜草不肥。

一家人先不管別的東西，順著喇叭聲去電影院。

看著花花綠綠的海報正猶豫著呢，那邊有人出聲了。

“山子哎，這是全家出行啊，就看這個《京都球俠》，包管錯不了。”

山愛國一看，那票販子還真是熟人，老同學常大軍。

“行啊，哥們，來四張票，你要敢蒙我，明天帶我女兒去你家吃飯。”

“得，我怕了你家閨女，這是中間位置的，你給這數就行。”

常大軍比劃了一下，熟歸熟，可以優待，但錢不能少，親兄弟都得明算賬，更何況只是不常來往的同學。

“沒問題。”

山愛國找水蘭天去拿錢，然后回來遞上。

之后，水蘭天去買菜，山愛國則帶兩小買花生米五香豆，還有甘蔗。

正碰到有三個同事在燒烤攤喝啤酒吃田螺，山愛國過去聊了幾句，抽了兩根半煙，帶兩小蹭了一把肉串——多數都到山黛肚子里了。

第三根煙沒抽完，眼尖看到水蘭天回來了，抖手就扔掉了。

也不管同事們的嘲笑，抓起兩小就撤。

笑就笑唄，怕老婆又什么丟臉的。

……

1987年11月，罐頭廠出通知了，由于擴寬沿海馬路的工程，罐頭廠海邊筒子樓，有部分要拆。

包括山家住的4號樓，上百戶會往后挪，搬進新的宿舍。

說是新，但其實是農民工宿舍改的平房，農民工當時是高低床，多個人擠一間。

他們是每戶兩間，約40平方米，加上新砌的小廚房，封上的小院子，總面積增加到了50平方米。

山黛很喜歡，有更多地方，可以養更多雞了，有了更多的雞，也就有更多的雞蛋了。

但大伙兒都不滿意，因為上廁所要多跑幾十步，非常不方便。

大家找廠里反應，鬧了足足一個月，直到廠里答應給大家優先安排新房，這才勉強同意搬遷。

……

12月底，山愛國從海上回來在家休息，他一個人去收拾房間，重新粉刷。

等山崎和山黛放寒假了，一家人一起去買了墻紙來貼上，墻紙是藍綠色的。

1988年2月8日，山家人就在鞭炮聲中搬進了新居室。

布置仍然還原來差不多，一屋大人住，一屋兩孩子住。

空間雖然大些了，但沒有添置家什——過年，東西貴，等以后再說。

……

2月16日除夕，一家人帶著水果，推著自行車去山家過年。

山愛國的父母都是罐頭廠老職工了，房子就在廠子里那邊半新的樓房里，就在一樓。

有一廳二室，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還有個大院子。

山愛國的父親山建國是漁船船長，黨員，雖然把兒子弄到自個兒負責的船上了，但為了一碗水端平，所以不能照顧他。

平常都不會給兒子好臉子，山愛國也不會去觸眉頭。

但過年嘛，對上孫子孫女，山建國也難得的一直拉著笑臉。

山愛國還有一個大他5歲的長姐山愛君，嫁給了莊家莊勝輝，兩人生了一個女兒莊彤彤。

夫妻倆還好，但因為是一個女兒，所以不受婆家的待見。

過年時初二才會來，山愛國這個弟弟平時也不好去找她，以免姐姐受氣。

另外還有個小他7歲的妹妹山愛華，如今是大專畢業，進了廠里當會計。

在廠里做后勤的山媽媽周紅花，正在幫這年滿20歲的小女兒找婆家，但還沒有找到，因為小女兒看不上。

用山媽媽的話說，上了三年大專，有了學問，翅膀就硬了。

山愛華的意見是，“作為新時代的女性，要有新時代的思想作風。”

不過看著老媽停下干餃子皮，掂量著手里的搟面杖，話風頓時一轉。

“就算是新時代了，我們也要發揚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而孝敬父母就是其中首位。”

“那什么，老媽，我幫你捏捏頸子。”

“嗯，用點勁兒。”

“這不是還沒吃上餃子嘛。”

“你再給我貧！”

“是是。”

……

羊肉餃子，豬肉白菜餃子，餃子里塞上五分錢硬幣，誰吃到就是誰的。

這活兒每次都是山黛吃到，哪怕山愛華從山黛碗里搶食，也沒有搶到過。

吃著香噴噴的餃子，父母子女聊起了金燦燦的錢途。

改革改革，罐頭廠也要改制了，漁船要變成承包制。

山建國這個船長可以把漁船拿下來，而如今出口銷路很好，再多的魚也能變成罐頭賣出去，要不了幾趟就能富起來。

小姑山愛華還幫著算了筆賬，說的是眉飛色舞，極大助長了飯桌上的歡樂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