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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眼尋人

  • 呈請立案報告書
  • 亦了
  • 4378字
  • 2021-07-05 13:29:17

隨著天網工程在城市中迅速鋪設開,監控錄像成為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一道有力屏障,也在一定程度上摁滅了犯罪的小火苗。

一起刑事案件發生后,偵查員的第一反應就是查找監控錄像,盡可能的在周邊調取能夠調取到的全部錄像,這不是懶惰,也不是笨拙,而是為了將偵查效率提至最高,讀取視頻在不知不覺間成為每一名偵查員的基本功。

浮尸案涉及到的人物過于多,每一個調查對象都在同一天的時間里去過很多地方,如一只只蜈蚣般穿行在城市中的各個角落,調查每個人交代的細節是否屬實成為警方的偵查工作的一個重要環節,篩查量過于大,僅以偵查員的力量很難完成。

任煙生來到五樓的視頻室,視頻大隊的篩查工作正在有序進行中。

副隊長喬暢原來在市局的刑警中隊工作,雖然比任煙生小三歲,卻已經是當年初來乍到的任煙生的師父。喬暢在2016年因工受傷后自愿離開一線,同年被調到市局的視頻大隊,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慢慢熬到了副隊長的位置。

任煙生散了根煙給他,依然以開玩笑的口吻喚了他一聲“師父”,“有你們在,大大減輕了我們的壓力,簡直是救星。怎么樣?查到梁諾在11月14日全天的行動軌跡了嗎?”

喬暢按下打火機,點燃指間的煙,打開電腦桌面中的其中一個文件夾。

“梁諾沒說謊。”他說。取來一枚U盤,將匯總的視頻拷貝進去,遞給任煙生,“梁諾在14日晚上8點10分到達湖濱花園,當時是從小區的西門進入的,監控探頭拍下了他的身影,車內只有他一個人。代駕員在晚上8點51分將車開出小區,走的依然是西門,車內只有他和梁諾兩個人。晚上9點27分,梁諾回到自己的小區。晚上9點32分,梁諾和太太胡娟下樓,走進車里,開車的人是胡娟。晚上9點39分,梁諾和胡娟出現在月湖公園的林蔭小道。晚上10點32分,梁諾和胡娟離開月湖公園,開車的人依然是胡娟。”

“文件夾里一共有兩個視頻,一個是梁諾的,一個是錢雅的。錢雅也沒有說謊,她在11月14日全天確實待在紅日酒店里。酒店每一層的走廊都裝有監控探頭,錢雅每次出門都和室友、同事在一起。她住在六樓,除非插上翅膀飛,不然的話基本不可能躲過監控堂而皇之的離開房間。”

任煙生在喬暢的電腦中又將視頻重新看了一遍。

他在主觀上并不希望錢雅和梁諾的嫌疑洗除,只要他們中的一個人露出一點破綻就可以將其鎖死。然而,事實卻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兩個人雖然有作案動機,但是都沒有作案的時間,線索被查否。

喬暢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說道:“我知道你在剛開始的時候就認為錢雅和梁諾的作案嫌疑非常大,但是種種證據都為他們洗去了嫌疑,我覺得你沒必要繼續揪著他們不放。我們是視頻大隊,沒有參與浮尸案的完整偵辦過程,我的想法僅代表個人,與錢雅和梁諾相比,謝文君和姚奈的嫌疑要明顯大得多,這是我在接到視頻篩查任務后的第一感覺。”

任煙生:“監控做不了假,能作假的只有人。但是人沒有上天入地的本領,只要作假就一定會露出破綻,這世上不存在完美犯罪。我現在雖然沒有找到指證錢雅是兇手的直接證據,但依然認為她和這案子有著脫離不了的關系。”

喬暢:“錢雅的確有非常明顯的作案動機,但我憑著多年的視頻篩查經驗告訴你,想在監控底下搞小動作是件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一葉障目,遮掩得越多,破綻就露得越快。”

任煙生仍然堅持最初的判斷。

等在會議室的偵查員們聽到視頻大隊的篩查結果后一臉黯然。

任煙生想在此時此刻用一句“失敗乃兵家常事,要越挫越勇”去鼓勵他們,最終還是沒有將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是失望的,又如何才能勸說別人呢?

浮尸案看起來不難偵破,卻在案偵工作剛開始的時候就卡了殼。任煙生對偵查員說道:“犯罪分子都是肉體凡胎,不會拔一根毫毛就變出一只孫猴子,為了穩妥,他們不會使用新花樣。任何一個犯罪計劃都不會非常精確,過于精確的計劃只要有一項條件不符合就會泡湯,百密一疏,必有破綻。大家打起精神,我們一隊人馬與犯罪嫌疑人PK,勝券在握。”

文佳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動。

她掃了一眼來電號碼,“是物業經理打來的。”

結束通話后,她將方才的情況對任煙生做出了匯報,“任隊,物業經理剛才在給員工開會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是關于被害人梁鵬的。11月8號的上午8點多,有五個身形魁梧的年輕男子闖進單元門,直奔梁鵬家,到了以后猛砸梁鵬家的門。梁鵬把門打開,這五個人就沖了進去,最后一個進入的人把門關上了。小區保潔那時正在梁鵬家的上一層擦地,目睹了這一幕。由于房門被關上,保潔員無法看清門里的情形。大約十幾分鐘后,這五個彪悍男人從梁鵬家離開。保潔員朝房間里瞄了一眼,屋子里有很明顯的打砸痕跡,梁鵬沒有受傷。”

毛淺禾:“錢雅曾在詢問的過程中提及了家中物品被砸的這件事,但是她當時并不知道是誰動手的,梁鵬始終也沒有說,讓她不要繼續問下去了。”

任煙生打開偵查員調取到的小區監控,找到11月8日上午8點的一部分視頻,點開,迅速鎖定了物業經理所說的那五名壯碩男子。

影像清晰,五名男子的個人信息被確認,李洋對這五個人進行了電話傳喚。

五名男子以替人收債為主業,稱吩咐他們做事的人為“老板”。年齡最大的28歲,已經結婚,最小的19歲,都住在城中的老舊小區,都在離異家庭中長大。

劉偉:“梁鵬?誰?我不認識,老板讓我干啥,我就帶著手下的小弟干啥。至于老板叫啥名,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們,不然還咋在道上混?門是屋子的主人開的,開門后我們才進去,沒撬門,也沒有對他進行威逼。只是砸了點東西而已,不犯法吧?我們沒傷人,你們不是會調監控嗎?查唄,隨便查,我怕啥?”

顧思明:“我們既然收了老板的錢,就得替老板做事,和你們這些警察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在道上混,誰也別瞧不起誰。”

姜帆:“那小子欠了老板的錢,幾十萬呢,遲遲不還,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揍幾頓了。”

何明和王坤的年齡較小,為了避免說得多、錯得多,索性選擇緘默。這是劉偉告訴他們的話,如果沒有能力與警方抗衡,那就保持沉默,偵查員在訊問的過程中,最難對付的就是那些裝癡賣傻和一言不發的人,除了拍桌子嚇唬,沒有任何辦法。

任煙生在十幾歲的時候也混過社會,對這五個年輕人的想法再清楚不過,也大致猜到了五人的分工。槍打出頭鳥,槍響之后,鳥群保準安靜,根本不需要再補一槍。

他走進一號審訊室,將劉偉打量一番后,說道:“28歲,成了家,因為沒有一技之長,靠收債來補貼家用,也勉強算是一個顧家的人。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孩子了吧?”

劉偉不作理會。

任煙生:“父親犯下的錯,由孩子來買單,始終不大好。劉偉,根據我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九條,盜竊、詐騙、哄搶、搶奪、敲詐勒索或者故意毀壞公私財物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處五百元以下罰款。情節較嚴重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處一千元以下罰款。拘留,在你看來無所謂,十幾天而已,睡上十幾覺就熬過去了。我在這里為你做一下科普。治安拘留不會像刑事處罰那樣留下案底,只會在原辦案單位留下治安拘留檔案,雖然對拘留人個人的生活沒有太大影響,但是,如果子女以后參軍或參加公務員考試,在政審環節就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你連累了你的孩子,除非你這輩子都不要孩子,或者,以后你的孩子和你一樣不思進取,只會打砸別人的物品。人總該為自己的以后做好打算,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這些話吧。”

劉偉抻出的雙腿向里縮了縮。

任煙生細察著他的容色變化,繼續說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梁鵬是誰。我現在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梁鵬在幾天前被人殺害了,恰好,你在他遇害之前去過他的家,嫌疑有多大,你應該很清楚。怎么?很意外?劉偉,我們既然能通過幾幀影像快速鎖定你們五人,就能查到關于你們的更多事情。只要一張白紙上出現了一點黑色,整張紙就不再干凈。你如今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我的話中之意,你應該已經很明白了吧?”

劉偉很快妥協,“我全交代。梁鵬欠了老板88萬。11月8號的上午,我帶顧思明、姜帆、何明、王坤強行進入了梁鵬的家,按照老板的要求把視線之內的物品全部砸碎了,但是我們沒有對梁鵬動手。老板只讓我們砸東西,沒讓我們砸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的,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我沒有說一句假話。”

任煙生:“老板叫什么名字?”

劉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叫啥名,沒騙你們,我只知道他是個男的。王坤可能知道吧,他和老板的助手比較熟。任隊長,我對天發誓,關于老板的任何信息我完全不清楚。”

任煙生來到二號審訊室,對五人之中年齡最小的王坤進行了訊問。

王坤低頭啃著指甲,保持著剛進入審訊室時的姿勢,左手的指甲已經被他啃得很短。人在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用手指碰觸身體,或摸下巴,或摸脖子,或去搔耳朵,任煙生看得出,此時的王坤已經處在極度的緊張之中。

他沒有落座,而是在王坤的斜前方站下,冷眼打量著他,故意的制造緊張感。王坤的面容白凈,眼神清澈,與滿身的肌肉極不相稱。

任煙生:“王坤,19歲,成年了,《未成年人保護法》不再保護你了。”

王坤不自覺的放下手,用余光瞥著他。

任煙生:“年輕人,‘從犯’這個詞你應該聽說過吧?我再和你詳細地說一說。盜竊團伙中負責望風的那個人,雖然沒有直接實施盜竊行為,但還是參與了盜竊,被認定為從犯,也要判刑。11月8日的上午,你在劉偉的帶領下強行進入梁鵬的家,劉偉、顧思明、姜帆、何明對梁鵬家的物品進行了毀壞,已經觸犯了《治安管理處罰法》中的第四十九條法規,你當時負責望風,屬于從犯,同樣躲不過法律的制裁。”

王坤的驚慌寫在了臉上,急忙撇清關系,“不關我的事,是劉偉拉的活,是他找的我。”

任煙生將他的慌亂看在眼里,呵問道:“老板叫什么名?”

王坤:“助理只告訴我他姓蘇,個子大概到你的眉毛位置,看起來年齡不是很大,臉挺白的,比不少小姑娘的臉都白。”

任煙生拿來蘇廣忠的照片,“是他嗎?”

王坤點點頭。

任煙生收起照片,“蘇老板的助理還對你們說了什么?”

王坤的眼神怯怯的,“沒……沒什么了。”

任煙生挑眉,向前走了幾步,在他的面前站下,“只有這些嗎?”

他的身形本就高大,遮住了眼前的光,王坤本能的將身子朝椅子靠去,縮著手和腳,“只……只有這些了。”

任煙生審視著他,目光鋒銳。王坤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動也不敢動。半晌,任煙生朝門邊的偵查員示意,“讓他走吧。”

聽見這話,王坤如獲大赦,幾乎是跑著來到門邊的。

任煙生叫住他。

王坤頓時如同一只被念了緊箍咒的孫猴子,定在了原地。

任煙生的語氣冷厲,“王坤,混社會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吧?今天是你第一次進審訊室,我不知道對你來說這是幸運還是倒霉。你有你的理解,有你想過的生活,有你在意的東西,但這個社會不可能以你的意識為轉移,不可能給你隨心所欲的機會。你們這個圈子有自己的規則,社會也有,貪圖安逸、粗莽做事就一定會遭到狠狠的捶打,這次你躲過去了,不代表下回也能這么幸運。回去以后做點正事,學門手藝,不要在最該努力的年紀貪圖享樂。”

王坤忙不迭地點頭,只想盡快離開這里。

任煙生:“人生是你自己的,如何過,你隨意,但如果你讓別人的利益受到了侵害,我們就不可能坐視不理,希望以后我們不要在這里見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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