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李樂嫣這一生很圓滿，可是她要比皓都先離開了。

她躺在床上，眼前幾乎看不清了，但她知道他的皓都就在她的床邊守著。

她說：“皓都，你能笑笑嗎？你笑起來真好看。”

她知道她的皓都現在臉上定是冷冰冰的。

皓都臉是蒼老的，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皺紋，依稀可見年輕時的英俊臉龐。

眼淚止不住地從皓都發白的眼里往下掉，他的神情哀悼，悲到了極致。

他的樂嫣要走了。

皓都不會拒絕樂嫣，終于嘴角抿著勉強勾起，笑的悲傷難看。

“樂嫣，我笑了。”皓都緊握住樂嫣的手，只能盡量克制住自己顫巍的身軀。

“好。”李樂嫣的神情似乎一瞬間放松了，臉上有滿足，愉悅，她的這一生死而無憾。

這一生有一個她的皓都，真好。

如果……有下一世，希望那里，像她現在的家一樣，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皓都一直極力克制著，直到公主沒了脈搏：“樂嫣！！！”

皓都聲嘶力竭的呼喊終究沒能喚回來樂嫣。

同年，皓都因憂纏病，數月與世長辭。

死后與公主同葬。

……

李樂嫣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一道聲音叫醒了她。

“去吧孩子，你我有緣，算是贈你一世。”

李樂嫣睜開眼睛，還很是恍惚，眼前有一雙滿腹繭子但卻骨骼分明的手迅速遮住了她的眼睛。

李樂嫣下意識地拉開了眼前的手。

一道劍芒，劃出一道血痕，一劍封喉，尸體“砰”地一聲倒地。

握著劍的人，那是皓都。

樂嫣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一幕，年輕時的皓都，這里是……

皓都正在處理奸細，哪里會想到公主這會兒會出來撞見這一幕。

抬頭看見樂嫣，他眼里閃過一絲無措，但更多的是偽裝在外面的冷漠富有殺氣。

他，是嚇到縣主了？

皓都手上握著帶血的劍，遠遠地看著郡主協著縣主快速離開。

皓都耳朵靈敏，聽到了郡主對縣主說得話。

“樂嫣，這人怕不好相處，你以后離他遠一點。”

皓都聽得出來，話里郡主對縣主滿是關心。

沒聽到縣主的回答，剛才那副神情，想來肯定是怕的。

皓都眼神不自覺地黯淡了幾分。

良久，等到聽不到郡主縣主的腳步聲后，皓都才慢慢將劍尖端的血漬用帕子擦凈。

將劍收回劍鞘，扔了帕子，又看到地上礙眼的尸體血跡，眼里閃過一抹戾氣，隨即冷聲吩咐身旁的侍衛：“處理掉。”

二人在皓都背后互相對視了一眼：“是。”

二人不知道皓統領為何心情不好，只聽吩咐，一人將尸體拖下去，一人留下處理現場。

皓都一個人走上剛剛縣主走過的過道。

腳下步子一頓，皓都低頭只見地上是只能由寺廟中求來的福袋。

前幾日，縣主剛去寺廟祈福。

于是彎腰撿起，皓都定定地看了福袋幾秒，最終珍視地收到懷里最里層。

李樂嫣還沒有緩過神來，便被一路上說著話還能健步如飛的長歌拉到了正在進行關系兩國顏面的蹴鞠比賽。

樂嫣已經被風吹得清醒，她這是，回到了從前。

樂嫣瞧著身旁正是少年氣性父母尚在世的長歌，真好，也，不好。

樂嫣很清楚地知道她改變不了這些，她只是一個人，現在的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有一刻她感到很無力，長歌真得要失去她的至親，然后經歷那些她永遠也無法想象的苦難嗎？

“樂嫣，樂嫣，你怎么了？怎么這幅喪氣的表情？”

“被嚇著了？”

長歌都呼喚了樂嫣好幾聲了。

“你的書玉哥哥受傷了。”

樂嫣終于被喚出來，茫然地看著長歌：“啊？”

長歌憐惜地摸摸樂嫣的臉，我可憐的小兔子哦，肯定是被那鐵面的皓都嚇著了。

“樂嫣，不怕哦。”

長歌安撫樂嫣良久，樂嫣終于露出一絲笑。

長歌心下一松突然想起忘了一事，趕緊說個由頭要走開。

“唉，樂嫣，我突然想如廁了，你去看看你的書玉哥哥吧，我，我先走了。”

“長？”

風風火火的，樂嫣還沒回完話，手中面具一空，長歌立馬跑沒影了。

魏叔玉，只是腿受傷了，養一段時間就行了，她也不必特意看望。

樂嫣環顧四周，阿詩勒部使者在那，自己失了面具，還是趕緊離開為好，這蹴鞠她不要看就知道長歌肯定會奪冠的。

樂嫣臨行前朝臺前面的阿耶看了一眼，沒想到阿耶那么靈敏倏地朝她看來。

目光表示疑惑，威嚴地搖了搖頭，這是讓她離開。

于是樂嫣迅速地朝阿耶行了個禮隨即離開。

李世民看到樂嫣聽話地離開，收回目光，繼續往蹴鞠場上看去。

這是……長歌？

李世民嘴角上揚，眼里意味深長，看來這比賽有意思了。

李世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旁邊的太子，他并沒有發現長歌入了場。

正在和使臣聊著，只是使臣心不在焉邊聊邊不時地朝蹴鞠場兩邊的觀眾看去，顯然在尋找什么人。

李世民面上有些發沉，這使臣見場上形勢一片大好，另有企圖在想著和親之事。

不知道樂嫣與長歌剛剛有沒有被他看去。

“聽聞大唐的兒女皆是精才絕艷，還未見過縣主們，怎么？她們不來看這蹴鞠么？”使臣摸著下巴上少有的胡須，笑容可掬地說。

太子李建成也是一愣，剛要說什么，便被秦王李世民笑瞇瞇地打斷：“吾方才見使臣演示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何不為這底下贏得頭籌的人備個彩頭？”

使臣大笑三聲，將匕首拍于桌上：“好！這底下拔得頭籌的人我將贈予此匕首。”

太子有了說話的間隙立馬接上：“好，使臣可真是爽朗，想來底下的壯士們有的比了。”

底下的人皆是氣勢一震，都曉得這把好匕首難得一見。

使臣哈哈笑著，面上好不開心，內里則不好評判。

這會兒恢復常態的秦王靜靜喝茶不語，這使臣是相信他們那邊一定會贏了。

太子李建成不悅地朝他這二弟看了一眼，雖然這種打斷及時轉移了使臣的注意力，但……這二弟無論何時在他這都是礙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