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爺爺，爺爺，為什么前面的城墻是黑色的呢？而且還少了那么大一塊？”

一對衣著普通的爺孫在熙攘的商道上緩緩前進，引人注目的是孫子和爺爺一樣滿頭白發。

而這聲驚呼正來至這個略顯奇怪的孩童，周圍的目光先是順著城墻看去，眨眼之后猛地回頭看向孩童，好像這個孩童說了什么驚世駭俗的秘密似的。

孩童被突然聚集的目光嚇了一跳，讓他如坐針氈，慌忙躲到老人家的身后，雙手緊緊地拉著衣角，想將自己藏起來。

似乎這個問題難倒了老人家，此時他并未回答，而是關注著周圍的人，生怕他們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周圍的行人在看到是個不知事的小屁孩，也就收回了目光，一臉釋然，轉而陷入沉思，似乎在回憶什么重要的事，只有少數幾人還在驚訝為何小小年紀卻滿頭白發。

原本雜鬧的商道因為這一變故，反而顯得有些安靜，小孩見此情景，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拉了拉老人家的衣袖，有些委屈。

老人家見周圍的人好像沒什么敵意，便轉過身來，臉上掛著慈愛，伸出皺巴巴的手，撫順了剛剛有些散亂的發絲，溫柔的說道：

“沒事了，待會兒給你買糖葫蘆吃。”

聽到糖葫蘆三個字，小孩眼中泛著淚光卻又充滿期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可愛了不少。

而對于剛剛的問題，眾人都閉口不談。

人群之中，一襲黑袍包裹全身，看不到他的臉，只露出一雙暗淡的眼睛，他抬起頭望向那黑色的城墻，此時那雙無神的眼睛里泛起波瀾，直勾勾的盯著城墻，準確的說是墻上的兩個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色掩蓋了那兩個字，看起來模糊不清，不認真看還以為就是一堵黑色城墻，好似這座城沒有名字一樣。

但天下人都知道它有名字，荒城。

入得城內，孩童如愿的得到了糖葫蘆，一路蹦蹦跳跳，六七歲的孩童總是對這樣的大城具有無限的好奇，尤其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會兒東看看，一會兒西瞧瞧，老人家臉上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看著孩童如此開心，

“羽兒，慢······”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話語戛然而止，臉上露出一絲沉痛。

孩童聽到爺爺的呼喊，跑過來，看到爺爺難過，戀戀不舍的把還剩的三顆糖葫蘆遞到爺爺面前

“爺爺，給你吃吧，每次我不開心就想吃糖葫蘆，想到它就好多了。”

孩童的話語讓老人家臉上再次浮出和藹，

“蓬兒，我們來城里還有事要辦，先去辦事吧！”

孩童似乎并沒有注意到爺爺之前叫的好像不是自己。

“嗯，好，我們先去辦重要的事。”

爺孫倆朝著城里的西南角行去，孩童依然滿臉的新奇，而爺爺臉上卻多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無奈和失落。

半晌，他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學院】，沒錯門匾上只有兩個字，【學院】。

大門緊閉，按理說這晌午學院應該開著門啊，爺爺上前敲了敲門，便在一旁等著，孩童忍不住好奇，趴在門上，瞪大他的眼睛，想要從門縫里看到點什么。

他還真看到了，一只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朝外面觀望，應該想看看是誰敲的門。

吱呀，大門突然開了，孩童一個不穩便向門內摔去，門內的人退避不及，被孩童撞到在地，充當了他的人肉墊子。

孩童起身看看了自己好像沒有受傷，這才注意到剛剛和他對門相望的人是個小女孩，

“疼死我了”這個瓷娃娃般的女孩傳來一聲痛呼。

“小姐，你沒事吧？”這時從照壁后方出來兩人，一男一女，女仆趕緊上前扶起小女孩。

“你是什么人？為何在我家門前鬼鬼祟祟？想要作甚？是不是不小偷？想偷什么？如實交代！”

小女孩雙手叉腰，噼里啪啦一連串問題砸到孩童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老人家躬身到：“大人恕罪，小人葉誠，這是我的孫子，叫葉蓬，今天是來為孫子求學的。”

“求學？偷偷摸摸，我看你們不像好人，小蘭姐，我們抓他們去城衛吧！”小女孩顯然不相信葉誠的話，

“小姐，他們也沒做什么壞事就算了吧！”小蘭開口道。

“我是這里的管家，二位既然是來求學，恐怕走錯地方了，這里已經不招學員了。”這時剛剛一同出來的男人開口了

葉誠看向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得儒雅隨和。

“沒有走錯的，我有書函，大人請看。”葉誠從胸前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一層又一層老舊的布，生怕弄壞了

“不用叫我大人，我叫蕭宏，他們都叫我老宏或者蕭老師，你也可以這樣叫我，”蕭宏平靜的看著老人的動作，心中感慨萬分。

學院創立于二十年前，時任老師涵蓋文壇，商賈，軍陣，朝政等等，數年后，畢業的學院弟子從事各個行業，皆是翹楚，那時學院可謂風頭無兩，各國達官貴族盡相爭搶名額，便有了推薦書函，然而好景不長，那件事后，學院就不再招收學員了，書函就更無從說起了。

“大人請看！”葉誠終于把布包打開，一張泛黃的紙出現在眾人眼前。

蕭宏收拾起心中的感慨，小心的拿起那張紙。

“葉誠？葉蓬？難怪了，我就說為什么現在還有人會來學院求學，二位隨我去見見院長吧，這事兒我坐不了主。”蕭宏將書函疊好雙手遞到葉誠面前。

葉誠連忙雙手接過，躬身言謝，“多謝大人。”

“我說過不用叫我大人，您還是叫我蕭老師吧！這邊請。”蕭宏托起葉誠的手笑道，便在前方帶路。

小女孩也跟在后面，想著待會兒要找爺爺告狀，不收葉蓬為學員。

經過幾個小院子幾乎沒碰到什么人，更不要提學生，除了幾間類似學堂的空曠房間外，沒有一點學院的樣子。

轉過這個屋角，終于看到了一處荷花池，池中有亭臺數座，正有兩個老者在最大的亭臺中下棋。

“院長，有學員求學。”蕭宏朝著亭中躬身道。

“這里沒有院長了，你不也不是老師了嗎？這里不招學生了，你處理了就行，干嘛來打擾我，哎你看，害得我又輸了，都是你的錯。不下了，不下了，陳老頭，我們改天再戰，下次我一定贏你。”其中一個老頭向蕭宏拂了拂衣袖，示意他把人帶過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下次你也贏不了我，哈哈哈。”陳姓老頭笑哈哈的站起來，

他看了一眼蕭宏微微點頭，蕭宏則微微躬身，隨后看向小女孩。

“青兒見過陳爺爺，”小女孩行禮道。

“凌老頭，你孫女可是越來越知書達理了，可不像你，脾氣那么臭。哈哈哈，”陳老頭懟完人也不看他，目光落在了這倆爺孫身上，看到葉蓬一頭白發似乎想到了什么，卻并未開口。

“我孫子還小，不懂禮數，老朽······”葉誠看到陳老頭的目光，趕緊一邊躬身行禮，一邊說道。

“沒事，小孩子嘛。”陳老頭并未多言，徑直朝外面走去。

“老人家我們這里不招學生了，您回去吧！”凌老頭開口到。

“院長，他們有書函，而且這小男孩姓葉，”葉誠還未開口，蕭宏已經急忙道

“葉？你是說······”凌老頭驚訝了一下，開始打量起葉蓬，“算算時間應該這么大了，書函呢？”

葉誠趕忙拿出書函交給院長，凌老頭打開這張紙，“是他，是他，”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激動得手有些發抖。

就在他認真閱讀書函時，凌青兒從未看到過爺爺這個樣子，氣性消了，滿是好奇的圍著葉蓬轉圈圈，不時用手撩起白色的發絲仔細的辨別，更是雙手在葉蓬頭上揉搓拉扯，想要知道這是不是假發，忘了剛剛還想給爺爺告狀的事，弄得一旁的小蘭哭笑不得。

而葉蓬則被抓弄得呲牙咧嘴，但想到先前把凌青兒摔痛了，也就任由她鼓搗。

“院長，那他們？”蕭宏適時的問道，

“小蘭，帶他們去默字樓吧！”凌老頭抬起頭來認真打量著葉誠

“是的，院長”小蘭驚訝的看了一眼院長，又看了一眼蕭宏，似乎在確認是不是聽錯了，看到蕭宏對她微微點頭，才沒有懷疑的答道，轉而對葉誠說：“你們跟我來吧！”

葉誠看看了院長，又看了看蕭宏，最后目光落在書函上

“是我魯莽了，給，老人家，”凌老頭把書函還給了葉誠，葉誠這才行禮后隨小蘭離去，葉蓬則是早就想擺脫魔爪了，一溜煙兒的跑到了廊橋外候著。

“爺爺，那個小屁孩兒是誰呀？您這么激動，為什么他頭發比你還白呢？”凌青兒坐到爺爺懷里，兩根手指用老頭的長須挽圈圈。

“什么小屁孩兒，你才小屁孩兒。”葉蓬轉身朝著凌青兒辦了個鬼臉，就連忙跟著小蘭和爺爺離開，生怕再入魔爪。

“好了，青兒，他······”凌老頭安撫了想要去抓人的小丫頭，思索了一下，“以后你可以叫他兄長。”

“兄長？我才不要呢，應該他叫我姐姐才對，哼！”凌青兒嬌哼到，凌老頭并未在此事上糾結，在他看來他們都還小，有些事還是以后再說，繼而開始思索葉蓬白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