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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慈父難為:爭寵的本事(下)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到梅兒八歲那年,邯珥村里和梅兒同齡的孩子,四書五經都已有所涉獵,梅兒卻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

這話可是老實話,黎芊芊未過世前,林傲梅幼年啟蒙都是她親自教的。離了府,孫氏自然也不會費銀子請先生教導林傲梅讀書寫字。

本來就識字不多,又荒廢了幾年,所以,八歲時的林傲梅,真的是胸無點墨,筆墨不通。

“后來,村里的孩童都嘲諷梅兒,說梅兒目不識丁,蠢如鹿豕,梅兒的爹爹也必是酒囊飯袋之輩。梅兒氣不過,苗嬤嬤和白嬤嬤也一怒之下當了娘親留下的首飾,為梅兒請了最出色的教習先生,教導梅兒讀書習字,又請了女先生教梅兒琴棋書畫。至于茶藝,則是梅兒偶然想起,爹爹和祖母都是喜茶高雅之人,便尋訪名師,一日不敢懈怠。”

事實怎樣,也只有林傲梅自己清楚。

當年是有不少孩童嘲諷她不錯,苗嬤嬤和白嬤嬤也是有想過把首飾當了供林傲梅讀書的也不錯。不過,卻被她拼死攔住。

上輩子的她,認為那是娘親留給她的東西,就算是死,也不能丟失,更別說拿去當了。

真是有夠愚昧迂腐的。

這輩子,她索性將這事坐實了,正好順理成章,不是嗎?三分真七分假,這樣的明眼扯瞎,任是誰也抓不出破綻。

林箭瀾眼里閃爍著無邊的怒火,袖中的拳緊握:好一個劉家,好一個孫氏,居然這樣虐待他的女兒,他們于心何忍?

黎家遭難,先皇昭告天下,黎家勾結外臣,意圖謀反,頓時一世美名變成了萬夫所指。

所幸女子出嫁從夫,芊芊和梅兒這才得以逃過一劫。

但梅兒始終是黎家的外孫女,免不了受牽連,被無知世人指指點點。所以,他才會同意柳清的提議,將梅兒送走,遠離京城。

怎知,竟將她送到了白眼狼手里,致使她小小年紀,就過得這般苦楚。

早知如此,他當年就該頂住外面所有壓力,把梅兒護在身邊,怎么說也不會在邯珥村過得那樣不堪。

真是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石稀!”林箭瀾朝門外冷聲叫道,守在書房外的石稀應聲而入。

“查!給本相好好的查,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私下貪了二小姐的月例!”不會是柳清,那就只會是下面的人了。一定要好好徹查,絕不能放過!

林傲梅冷眼瞧著,心中嗤笑:查?這么多年,能查出什么?

而且,杜柳清為人小心謹慎,敢做,自然就不會落下把柄,更何況還事隔那么久,不管怎么查,結果也頂多是下面的人見錢眼開,陽奉陰違而已,這把火絕對燒不到杜柳清身上,丟幾只替罪羔羊出來就能解決搪塞過去的事罷了。

林箭瀾和孟氏不同,孟氏對杜柳清是有成見的。從她不肯全然放權給杜柳清掌管后院這件事,就不難看出。

而林箭瀾,說他顧忌太師府勢力,所以對杜柳清的所作所為睜只眼閉只眼也好,說他太信任杜柳清而被她的假象蒙蔽也罷,總之,林箭瀾是偏向杜柳清一邊的。

他幫杜柳清,就是和自己作對!

耳畔又響起死前林芙蓉的話,林傲梅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稍縱即逝,無人察覺。

“梅兒,爹會好好徹查,給你一個交代的。這件事,你二娘即便有疏忽,但絕無惡意,你切莫因此事怨上你二娘,可好?”

家和萬事興,不管是以父親還是以當家人的身份,他都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妻子不和睦的。

芊芊早逝,他希望梅兒能在柳清身上找到一絲母愛的溫暖。柳清向來淑慧賢良,定會把梅兒當親女兒看待,不會厚此薄彼。

林傲梅淺笑嫣然,點了點頭。

她怎么會怨杜柳清呢?

她對杜柳清,是恨!是永無止休的恨!上輩子有多敬她,這輩子就有多恨她!

云歷十三年夏,杜柳清觸怒皇后被罰,她不顧詹玄啟的反對,出面為她求情桿旋。最后,杜柳清平安回了相府,她卻被罰跪鐵鏈,在東華門足足跪了兩個時辰,中暑倒地;

云歷十五年冬,杜柳清纏綿病榻,林芙蓉遠嫁夕幻,她擔心下人不夠盡心,凌晨四更從二皇子府趕回相府,親伺湯藥一個月零十九天,直到杜柳清病愈;

云歷十七年秋,夕幻傳來消息,太子武藍寂被廢,遷出東宮,林芙蓉身為夕幻太子妃,也飽受牽連。她得知后,擔心杜柳清過于傷心,回府相伴,想方設法的逗她開懷。

一切一切,歷歷在目,一件一件,她做得心甘情愿。只因為,她感念杜柳清對她的關懷仁愛;只因為,她將杜柳清視為慈母;只因為,她以為杜柳清對她視如己出;只因為,她以為,杜柳清,值得她付出……

云歷十九年冬,詹玄啟剛成為儲君。所謂“飽受夕幻太子牽連”的夕幻太子妃林芙蓉,莫名其妙成了出云的太子妃,成了詹玄啟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時,她才知,她理解的關懷,有多么虛假。她真心的付出,有多么可笑!

“這事和二娘有什么關系?大概是下人見二娘仁慈,所以才做出這等事,梅兒怎么會怨二娘呢?”強行壓下心中洶涌的苦澀和恨意,林傲梅吐語如珠,淺笑盈盈。

林箭瀾大感滿意,笑著點頭:“至于你娘親的首飾,讓苗嬤嬤她們去當鋪贖回來,多少銀兩,去門房支會一聲,記在府里賬上就行。”

“謝謝爹爹!”林傲梅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面帶感激的對林箭瀾道。

“你呀!”見林傲梅喜不自禁的孩子模樣,林箭瀾失笑,半開玩笑的道:“既然如此,爹還有一大堆公文沒看呢,梅兒就幫爹處理一下吧!”

林傲梅一怔,揚眉道:“梅兒只是個小女子,后宮都不得干政呢!女兒可不敢放肆!”

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訴說著大道理,怎么看怎么別扭。不及回神,頭上就吃了個爆栗:“你這鬼丫頭,嫌麻煩還偏說出這等大道理來了。”

“可女兒確實幫不上忙嘛!”林傲梅捂著腦袋,星眸水汪汪的望著林箭瀾,略帶委屈道。

“誰說幫不了,梅兒不是識字嗎?把這些公文按地方分類,爹處理起來也方便得多。”他忽略梅兒太多年,正好趁此了解了解她,哪里不好不足,他可以親自教導她。

林傲梅只以為林箭瀾是在考驗她,笑著應下。

父女二人一分類,一審閱,一研磨,一批字,配合得完美無瑕,天衣無縫。和煦的眼光透過窗欞射入書房,場面更顯溫馨和美!

有了林傲梅的幫忙,林箭瀾居然破天荒的提早了半個時辰將公文全部處理完。平時,都是石稀在分類研墨,從來沒有如此高的效率。

忍不住側目看了二女兒一眼,見她仍樂此不疲,完全沒有厭煩的神色。

林箭瀾暗自點了點頭,這二女兒,處事倒是沉穩,小小年紀,實屬不易。

據說從那天起,嫡二小姐就成了府里唯一一個能自由出入相爺書房的人。

據說那天,芙蓉苑的丫鬟彩月“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閨房里好幾件瓷器物什,大小姐仁慈寬厚,只訓了幾句,便輕輕揭過。

眾人都在羨慕彩月跟了一個仁慈賢良的主子,只有當事人心里有苦不能言,還要強顏歡笑。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只是,“二小姐十分受寵,大有超過大小姐的趨勢”這類話,隨風吹遍了整個相府。

林傲梅倚著圈椅,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書卷。聽了這些,暗暗發笑:爭寵嘛,收獲甚可。

時過中午,林傲梅喚來白嬤嬤,從首飾匣子里拿出幾支首飾放在桌上,其余的都交給白嬤嬤,語氣稀松平常的道:“爹爹說,到當鋪把娘親的首飾都贖出來。都當得七七八八,就剩下這幾支了,不知道還找不找得回。”

林傲梅兩指把玩著桌上的慧釵,微微嘆息。

都當得七七八八?就剩下這幾支了?白嬤嬤猛然會意,噗哧一笑。

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了不少,坑人的本事也見長了不少。不過沒見到有人連自家銀子也坑的就是了。

轉念一想,在府里要用銀子的地方實在不少,小姐完全處于下風,不像其它相府小姐一樣,有自己的親姨娘,親外族相幫襯,只能靠自己,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將匣子連同首飾都包起來,放進竹籃里,再用布蓋住,完全遮掩起來。白嬤嬤大大方方提起竹籃出去贖首飾去了。

只不過,現在帶出去的,待會就變成“贖”回來的了。

誰也想不到,林傲梅的首飾只當了十來件,現在,卻“贖”回了將近三十多件,而從相府支出的銀子,一半多都入了林傲梅的腰包。

既然林箭瀾要她把三年來當的首飾都贖回來,她若只贖回了幾件,不是明擺著露餡嗎?

三年當了幾件首飾就過活了?還請了教習先生,讀書習字,學茶藝,學琴棋,學書畫,可能嗎?不可能!

所以,“贖”回三十多件首飾,是順理成章的。

白嬤嬤自然是面帶笑容的回來,而苗嬤嬤,卻是垂頭喪氣的回來。

“砰!”林傲梅聽完苗嬤嬤的話,失措的猛站起來,桌上的點綠彩花茶盞因她的重心不穩而撞得嘣然落地,她卻渾然不覺,口中喃喃道:“沒有……怎么會沒有…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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