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珞忽然看向她的身后,面上露出開心的神色,“二哥,你來了。”
那男子聞言身體一怔,正欲轉身看向身后,誰知明珞趁他怔住的片刻,身形一轉,掙開了的懷抱,在離他五步之外的地方站定,雙手往背后一抄,笑看著他。
那男子知道自己被騙,也不惱,手中的折扇“唰”的打開,輕輕扇著,桃花眼中泛著微微黠光,“你就是祁二哥的妹子?”
“正是,原來長情公子真如傳言那般輕佻、不、自、愛、啊!”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句話說的貶義十足,柳長情又怎會聽不出來,他一向只愛美人,又怎會生美人的氣!更何況眼前的美人,不似她從前接觸的那些庸脂俗粉。不施粉黛,容顏清麗雋秀。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還真是……不同。
“美人說這話就不對了,我柳長情雖是萬花叢中過,但,片葉不沾身吶?”依舊是眸中帶笑,“不過我若是真看上哪個美人,可就會不一樣嘍!”
說這話的時候眸子里倒是帶著幾分認真。
明珞不屑的冷“哼”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突然掃了他一眼,“奇怪,我和你說這么多干什么。”說完轉身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翠璃在收拾屋子,估摸著這會兒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難道美人就不想知道今天京中發生什么大事?”他聲音頓了頓,“哎!既然美人不想知道,那我也就不打擾了。”依舊是低沉慵懶的腔調,似是開玩笑,又似要挑起明珞的好奇心。
他的話讓明珞腳步一頓,轉過頭看著正欲轉身的他,“站住,說清楚。”
明珞平生最討厭那種輕佻又不正經的男人,自然對他說話也不怎么客氣。
他細長的眉毛微微一皺,頗有些認真的看著明珞:“美人說話一向如此嗎?你這么兇,還讓我如何說?”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插科打諢,明珞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說拉倒,我明個兒自己出去打聽就是。”
說完就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柳長情看著前面的倩影,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祁明珞是嗎!有意思。”
——
次日,明珞剛收拾好,準備去找祁明哲,就聽門外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二少爺,你來了。”門外響起了翠璃歡快的聲音。
“嗯!珞珞呢?”祁明哲問。
“小姐在屋里呢!”
祁明哲一進屋,就將明珞扶到廳中的楠木圓桌旁的凳上,“珞珞快坐,我讓楚大哥給你號號脈。”
果然,就見他的身后,站著一個人,不,是兩個人,還有一個是柳長情。
明珞也不怯場,大方的將手腕伸到了桌子上,沖楚云逢微微一點頭:“有勞楚大哥了。”
楚云逢是醫者,身上帶著股淡淡藥香,一身象牙白色廣袖儒衫,腳下是一雙暗色無紋長靴憑,身無長物,只一條同色腰帶輕束,上懸一塊碧綠通透成半月狀的玉佩,便如其人——溫而不弱,清而不寒。
明珞不免被他身上的氣質所吸引,不免多看了幾眼,突然想到了一句詩
《雪花女神龍》中形容歐陽明日的兩句話,竟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她的話一出,屋內的幾人皆是一愣,都沒有說話。而楚云逢只是輕輕一笑,看向了祁明哲,“二弟,祁姑娘無礙,只是身子尚有些虛弱,我開服藥,調理幾日便可。”
聽了楚云逢的話,祁明哲稍稍安了心,又問道:“大哥,珞珞的失憶之癥能否醫好?”
“身體無礙,至于失憶?”他皺了皺眉,“我也不知何至于此,二弟不必擔心,我會翻找醫書,找出祁姑娘失憶的原因。”
祁明哲感激一笑:“那就多謝大哥。”
明珞也對他點頭道了聲謝。
他也沒在屋里多留,寫下藥方交給翠璃后,就離開了這里。
看著楚云逢離去的背影,明珞總覺得這人身上有股子淡淡哀愁的感覺,像是有故事的人,卻也沒有深思。
“珞珞,昨晚我讓三弟到街上看了,滿城貼著的都是你我兄妹二人的畫像,怕是他們很快就會搜到這里,”他看了看一旁的柳長情,“我先讓三弟把你送出城,我在城里想辦法救出爹娘,你快些準備準備。”
“不可,”明珞說。“此事因我而起,我怎可一走了之,我一定要查出陷害我們一家的是誰?”
“哼”,一旁的柳長情冷不丁的冷哼一聲,“你一個女流之輩,只會添麻煩。”
“你……”明珞咬了咬牙,她知道,柳長情還是為了昨天她給他臉色看窩火呢!
他手中的折扇又是“唰”的張開,輕輕扇著,懶懶的開口:“告示上都寫了,等把你們都逮捕歸案,等著秋后問斬,現在不逃,更待何時?而且還是懸賞呢!”
“哼”明珞也是冷哼一聲,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爹爹一生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更是深得百姓愛戴,讓他逃獄,一生背負畏罪潛逃的罪名,你說,他是會畏罪潛逃,還是會已死明鑒。”
話是對著柳長情說的,祁明哲在一旁聽著心里也是生出慚愧之感,他一心想著救出父母了,倒忘了一但救出了父母,怕是一生都會背負畏罪潛逃的罪名,到那時,他們一家又該如何抬起頭來做人。
柳長情倒是被她這么一說給說愣了,想不到她一介女流,心思倒是十分縝密,顧事周全,竟讓他一個男人生出了一絲慚愧之感。她還真是……不同。
明珞看著不吭聲的兩個男人,轉過頭對著祁明哲說:“二哥,我們一定要查出陷害我們一家的人是誰。我也不會先離開這里,今日我想出去探探風聲。”
祁明哲一聽就急了:“不可,你不會武功,萬一被他們抓了,我該如何向爹娘交代?別胡鬧,今日我去便可。”
“二哥——”明珞不依不饒,“我換上男裝,他們是認不出的,你就讓我去吧!行嗎?二哥。”
看著明珞那副軟磨硬泡的樣子,柳長情不禁失笑,這女人一會一個樣,倒真是有趣的緊。
“二哥,”柳長情一雙桃花眼別有意味的看了祁明珞一眼,他說:“就讓我陪她去吧!二哥放心,我會護她周全。”
‘護我周全’?我沒聽錯吧!明珞一副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又不敢反駁,怕一反駁,出去就沒戲了。
就聽柳長情又說道:“二哥,既然珞珞是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二哥還信不過我嗎?”
這話說的是一臉真誠,收起了平日里的輕佻語氣,經常帶笑的桃花眼也帶著幾分堅定。
他說能護明珞周全,祁明哲自然是相信的。依然記得五年前,三人歃血為盟,結為同生共死的兄弟時說的話:
天地為證,星辰為鑒,
今生今世,同生共死,
若有異心,其心必誅。
當然盟約不過只是形式罷了,如今他們情同手足,靠的當然是那一份信任。
——
巳時時分。
昱京街頭。
繁華的集市街頭,立著兩名男子,來來往往的城民紛紛側目,不為別的,只因這街頭立著的兩名男子的容貌——好看。
一個男子手持折扇,一身淡紫色的衣衫,頭發的一半挽成髻橫插了一根白玉發簪,長眉入鬢,一對桃花眼就如一池春水,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微微揚起的唇,更是添了幾分魅惑。
而令外一名男子,則與這名男子神情相反,個頭只及紫衣男子的肩膀,一身淡青色長衫,腰上亦是系著淡青色腰帶,那男子本就瘦,在系了個腰帶,更顯得腰肢纖細,盈盈一握,倒更像是女人的腰肢。
再看那男人的臉上,一雙細眉微微雛著,眼睛卻清雋有神,明亮非常,臉蛋白凈,緊抿著唇,長發全部束起,用一塊淡青色包著,倒像是一名書生。
而這兩名男子正是柳長情,和女扮男裝的祁明珞。
沒走幾步,明珞就停下來,轉身看著柳長情,“柳長情,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招?為什么要跟來?”
柳長情也停下來,一雙桃花眼就那么直刺刺看著她,“保護你。”
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又帶著幾分認真,倒讓明珞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去哪?”明珞問。
柳長情折扇一收:“青樓!”
明珞:“……死性不改。”
——
而此時,不遠處的茶樓雅座里,一身白色衣衫的玄辰煜正站在窗前,他的雙手抄在背后,面無表情的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公子,已經查到了。”玄辰煜的背后一道清冽的女聲想起,正是清霜。
玄辰煜的濃眉微不可見的動了動,一雙好看的鳳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準確的說,是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清霜將玄辰煜沒反應,以為他沒聽見,就再次叫了聲:“公子,你……”
未等他說完,就已被玄辰煜打斷,他喚了清霜上前,看著那抹淡青色身影說道:“暗中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