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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論大長老的威力

對于初峘,陸云舒并沒有太大的歸屬感,老實說,待在那兒很別扭。

她有很多房子,但是沒有家。

至于她跟顧掩成親的那個院子……她倆如今頂多算互相有了好感,最近的距離也只是親吻,不算!

要是真的細究下來,還是臨眺那個小院子舒服一些,雖然也不算家,但是好歹里面的每樣東西她都是熟悉的。

院子那棵銀杏樹是她親手移栽過來的。

還有樹下那張黑桃木軟塌,木材普通,但上面的錦緞一月一換,都是極好的素緞。

還有正屋中央的那棵流光溢彩的瓊樹。

但是這次回來,初峘的這個院子似乎也還好……

院中的樹雖然不是熟悉的銀杏,但也是高大茂密的。

在夏日的時候,肯定十分涼快。

其實陸云舒并沒有特別喜歡銀杏樹,只是覺得長得好看。

如今這可綠瑩瑩叫不出名字的樹也很漂亮,夏天的時候,應該更加的陰涼。

樹下的軟塌雖然料子沒有那么好,但也是軟軟的,躺上去很舒服。

陸云舒想,上天還是厚待她的,不管曾經有過多少委屈,也該散了。

這天,主宅來了人,請他們晚上過去吃頓飯。

顧掩的腿好了,也該有個合適的機會現于人前。

入夜,顧家宅院。

門口掛了十幾個燈籠,顧家那兩扇木質的大門顯得尤為厚重。

顧掩在門口下了馬車,揮開祿存有意扶他的手,堅定的踩在了地上。

這還是他腿好了之后第一次出現在顧家人面前。

陸云舒一襲素凈的碧色衣裳,只在袖口處繡了些蓮紋充作裝飾,身邊仍舊跟著苓檀。

小丫頭此刻一臉嚴肅,像是要去打仗。

走了進去,可見這其實并不單單是一場家宴。

初峘境內有頭有臉的人差不多都到了,而陸云舒和顧掩準時到結果還是來的最晚的。

就連顧深都在首座上坐好了。

陸云舒側過身,看著顧掩向首位行了大禮,“顧掩拜見家主!”

聲音堅定。

顧深的情緒也還穩定,不似最開始知道的那天要哭的模樣。

此刻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兄長和家主,不急不慢道:“請起!”

爾后,在座除了主位上的兩人,齊齊起身,道:“恭賀二公子痊愈!恭賀家主!”

賀完了之后,大多目光定在陸云舒身上。

不用想,能治好肯定是這位的功勞。

苓檀嘴角抿出一個微笑來,來之前大小姐就擔心會搶了二公子的風頭,如今看來,果然沒錯。

顧掩沒有半點被搶風頭的樣子,心情看上去好極了,一直在笑。

菜沒上來幾樣,就開始和顧琮拼起酒來了。

你來我往,好不快活。

快活了沒多久,就聽到了一聲傳報,“大長老到!”

這下子,菜不吃了,酒也不喝了。

都起身迎人吧。

現在的大夏,幾乎每個仙門世家都有一個長老堂,里面有著幾位或十幾位的老人家。

這些老人家,大多實力強橫,功勞深厚,跟隨過前任家主出生入死。

所以,輕易動不得。

當然啦,這些人基本上也不會生出什么叛變的心思,對家族忠心耿耿,隨時準備為家族獻身。

不過有利有弊,這種老人在家族存亡的關鍵時刻肯定是能發揮巨大的作用的。

但是平常的時候就比較可怕了。

簡直就是讓家主頭疼,讓少主戰栗的存在。

什么宴席的時候腰背沒有挺直啊,小妾找多了,小妾找少了,出去打獵太危險了……

諸如此類,都可以借此機會說上幾個時辰。

其中,大長老作為所有長老的老大,難搞程度那是翻倍的漲。

比如澹明的大長老就曾經因為姜淮不成親的事情,據不完全統計,至少嘮叨過100個時辰。

姜淮有好幾次滿臉唾沫的回去,洗把臉咬牙切齒的要殺了那個老東西,結果臉洗完了連個屁都不敢放。

陸云舒自己也是深受大長老之苦,剛進臨眺的時候,偶爾見大長老他的態度還算和藹。

等到王爺對她逐漸重視,甚至有意立她為少主后,大長老的態度就變了,看向她的眼神總是陰惻惻的。

動不動就在王爺面前說,應該立魏鈞為少君,還總是當著她的面說。

當然了,陸云舒也知道,魏鈞剛修煉那會兒被他嫌棄的像一坨狗屎,直到王爺完全放棄這個兒子后態度才變好。

如果王爺真的立魏鈞,估計他就要栓根繩子要上吊了。

后來陸云舒冊封前的最后一道關卡,被那個老家伙特意關照,多吐了好幾口血。

而且還光明正大,一點掩蓋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要在大夏舉辦一個“被大長老迫害最深”的比賽,顧深當之無愧是榜首。

原因只有一個——娶錯了妻子。

顧深夫人,本命珍珠。顧深還是大公子的時候就在他院子里伺候,一步一步走到了貼身丫鬟的位置。

毫無疑問,是一個十分成功的丫鬟。

若不是有后來的事情,面對一個深得家主信任的婢女,說不準大長老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給個笑臉。

但是顧深其他方面冷靜自持,偏偏在情愛方面失了理智。

先是要娶一個出身卑賤的婢女,被大長老罵了一個月,顧家全體長老死諫未能使其改變心意。

婚后,顧夫人性格軟弱,見識淺薄,既沒有與別家主母交談的見識,也沒有掌控后宅的能力。

婚后五年無所出。

這些種種,顧家長老看到她就想翻白眼。

顧夫人被翻了白眼也不會反駁,回來就哭,顧深夾在這兩者之間簡直心力交瘁。

顧夫人見丈夫為難,漸漸的也不哭了,加大了功夫心力去討好大長老,晨昏定省,衣食餐物,樣樣過問,無不精心。

可惜大長老并不領這份情,大多時候都是無視,少數時候瞅著不順眼的罵幾句。

常年累月下來,顧夫人臉皮厚了不少,哭得也少了,顧深見她每日在這件事情上都精神抖擻的,愈挫愈勇,也只能安慰自己她總算有件事情做,于是也不管。

此時見到大長老過來,顧夫人的反應比別人都要大。

當即就站了起來,作勢要扶他。

大庭廣眾之下,大長老也不好甩開,就由她去了,只是臉色變得更差一些了。

顧深也跟著站了起來,沒敢受他的全禮,微微側過身,算是受個半禮。

誰料,大長老跟家主行完禮后,特意轉過頭跟陸云舒打了個招呼,“老朽見過陸氏少君。”

陸云舒來不及阻攔,只得回了個禮,“您客氣了,在初峘,喊我云舒就好。”

大長老樂呵呵的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顧夫人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盡心盡力、像個丫鬟一樣伺候了許多年,到最后也沒能得到一個笑臉。

而陸云舒什么都沒有做,大長老就恨不得把人家當公主了。

果然啊……世人都是向權而生的,什么人有權有勢,就向什么人低頭示好。

像她,無論付出了多少真心,都得不到這種人的半點回應。

陸云舒眼眸微閃,轉頭看了眼主位上顧深堪稱心疼的眼神,又看了眼身邊夫君微微蹙眉的模樣。

忍不住在心里喟然一嘆。

果然,男人么……至少有一半在女子身上都是瞎的。

就連顧掩置身事外,也覺得自家大嫂無辜的很。

反而是大長老咄咄逼人。

就連她最為看好的陸旃,也是把奸細放在身邊,半點不對勁都沒看出來。

幸好那個占禾不是真的奸細,只是邪門了一點,否則……她一定揍陸旃一頓不可。

陸云舒雖然也經常被自家大長老罵的狗血噴頭,但離開了久了,還是有些想那個小老頭的。

接下來的宴席,顧夫人更是如坐針氈,每一個向家主敬酒的人,接下來都會跟陸云舒敬一次酒。

盡管大多時候陸云舒只是略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他們也都是笑容滿面的退下,沒有半點不悅。

然而每一個向家主敬酒的人都會忽略她這個主母,這事不是第一次了,她嫁給顧深十年,每一場正宴都不會有人給她敬酒。

她應該熟悉甚至麻木了。

但是這一次,向陸云舒敬酒的每一個人的諂媚的臉,她都覺得無比的刺眼。

她才是顧家的主母,可是為什么每個人看到的女人都是那個顧家二夫人?!

她心里難受的緊,每一口酒、每一口菜都咽得無比艱難。

又堅持了半個時辰,她低頭小聲的說:“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顧深眉間微蹙,但還是道:“那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若是太晚,我就去書房,不去打擾你了。”

“嗯,多謝夫君。”

主母離場,大家起身相送。

但是坐下來的時候臉色都怪怪的。

顧掩湊過來說:“大嫂身體不好,你別見怪。”

“你與我解釋什么?”陸云舒笑道:“在座的客人才是需要解釋的人。”

顧掩:“……”你的語氣很是諷刺啊。

“她左右也就那樣了,干不了大事,也闖不了大禍,但是顧榭是顧家的長孫,他的心性可是關系到初峘未來的,莫要讓他的母親給影響了。”

顧掩眼神微動,旋即苦笑,“多謝提醒。”

“無事,你莫怪我多事就好。”

“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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