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清晨的寒意還沒有被微弱的陽光驅散,密密麻麻的云朵就像是排兵布陣一般在天空中排列了一整個方陣,一個個巨型饅頭在等待蒸熟一樣排著隊在微風中前進。宛若云階的白色小花點綴在樹枝上,層巒疊嶂般肆意生長,一步一天梯,一層更比一層開的怒放,黃色的花蕊俏皮的晃動著,就像是在嘲笑某人可憐的身影。
黑色薄紗隨風舞動,不細看還以為是某個人倒掛在樹枝間,隨風晃悠,從陽臺處剛好可以窺視到前方的幾棵樹影,同樣從樹影處亦如是。大概是風有了想法,薄紗在空中打了個旋,又落下,踩著云階狀的小白花,很隨意的叩響了陽臺的玻璃。
“叩叩叩!”幾聲輕響驚醒了睡夢中的我,睡眠一向很淺,且夢境繁雜的我很容易便會被驚醒,抬頭望向門外,天空有些灰蒙,并沒有什么人在窗外,起身拉了一下陽臺的門,似乎昨晚忘了關了,可能是風大吹開了吧。一邊想著,一邊打開陽臺,外面的露臺并沒有什么身影,僅有一些黑色的樹影在隨風晃動。敲了敲腦殼,感覺今天又是一個昏沉的清晨哦,簡單的洗漱后,吃過早飯,順便看了一眼室友的房間,似乎還沒起來。
輕磕鞋尖,彎腰時透過門口的小鏡子,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片烏黑的墳場。幻象更嚴重了呢,嘲笑的摸了摸太陽穴,感覺工作久了精神越來越衰弱了,太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呢。
轉身出發時,并沒有注意到,一道黑色身影靜靜的站在鏡子的深處,隱約可見一柄有些紅到發黑的油紙傘遮擋了大面積的身影,僅可依稀看出那人似乎...沒有下半身。
今天的街道格外的沉悶,有種山雨欲來的樣子,相比清晨時分的微沉,現在的天空陰云密布,還伴隨著大風,隨風飛舞的花瓣像極了電視劇的畫面,唯美而浪漫,有種凄涼的美感。行走的每一步都踩著花瓣,水泥路面都顯得有些柔軟起來,雖然有些壓抑,但是不知道為何,心情反而有些莫名的溫暖。
“叮咚,叮咚,叮咚。”連續的幾條催促信息,就像是熟睡中的鬧鐘讓人有點不開心,淺淺的看了一眼群消息,各種反饋以及有點令人窒息煩躁的催命式文字一條條的占滿了整個手機屏幕。等候地鐵的三分鐘里,十二個群消息里出現了至少50+的@,實在是讓人頭疼,這個點我也沒辦法現場修改啊。簡單的回復著消息,并沒有太注意腳下,一個不注意便被擁擠的人流帶了一下,身形不穩的踉蹌中,鼻梁差一丟丟就要貼在那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堅硬的玻璃上。
“謝謝。”還沒來得及看清是哪個好漢救了我一把,下一刻閘門打開,再次被人推搡著擠進了車廂,緊急中感覺自己被好幾個人踩了一腳,再次深刻的體會到個子矮小的苦楚,好像大家都看不到小個子的人,拼命的壓縮著看上去好似有空隙的位置。可憐的我被人啪唧一下夾在了中間,小包還處在身后的人右后方,不知道被誰扯住了還是被擠住了完全扯不動彈,甚至腦殼都有點抬不起來,因為前面那個不知道是大哥還是美女的人有個大包就壓在我的頭頂讓我有些難以抬頭觀望四周。實在不理解為嘛要把包舉得那么高,都不沉的嗎,我的臉都被擠得痛了。
還好還好,可以不用回復消息了,也不用看那催眠式的信息了,只需要抓好自己的手機和包包即可,思緒不經意間就飄向了遠方...
恍惚間,車廂似乎黑了一下,感覺頭頂的包挪了一下,想抬頭的我被一個晃動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小哥身上,為什么感覺是個小哥呢?因為這家伙的溫度實在是有點燙,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腹肌和胸肌的形狀,還有那滾燙的某處,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一角類似大學生才會穿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給身后小哥道個歉,車廂再度暗了一下,一種劇烈的失重感瞬間席卷了整個身軀,眼睛不過眨了幾下,視線中的場景轟然間...
黑色布條夾雜著一些黃色紙張在空中不斷飛舞,暗沉的天空中似乎有些什么鳥類在盤旋,一座座高達數米的巨墳遍布四周,放眼望去甚至看不到盡頭,可見的最遠處密布著一層厚重的霧氣,透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嘎吱...嘎吱...”腐敗的木板聲時不時的傳來,每一聲都可以輕易的將我心里的情緒給擊碎,僵硬的身體甚至有些難以動彈,就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時近時遠的聲音透著一股幽涼,唯有雙眼可以轉動,探尋著聲音的來處。
努力扭動的脖頸仿佛在動,但是看到的畫面卻始終只有那一塊,說明實際上并沒有動,輕輕拂過臉頰的黑色布條攜著我的視線引誘著我看向四周,有些模糊的字跡看不是很真切,但是那上面黑白色的仿佛是相片的存在讓我從腳心開始發冷,甚至可以感受到四周的注視感,那種被人凝視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恐懼了,你不知道四周到底是什么存在在看你,你也不知四周到底有沒有人存在,時不時出現的木板聲不確定是踩上去的聲音還是風吹過腐爛木板發出的聲響。
毛毛癢癢的感覺就像是一種救贖,亦或是一種解脫,猛地脖子咔嚓一聲,歪了一下,我終于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可以動了,撥開身邊的黑布,撿起一枚黃紙幣,看來這次的幻象世界還挺真實的呢...
挪動了下雙腿,忍住了想要扭頭的欲望,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但是有種感覺,若是我扭頭,必然會發生什么,而這種預感在我微微側頭的時候極其明顯,甚至有種死亡的窒息。不確定這次的幻象會持續多久,但是沒辦法一直停留原地的我,只能試探性的向前,路過幾個墓碑上面的文字有點奇怪,仿佛是古文字,但是卻有黑白照片存在,差異感十分割裂,這些墳頭看上去并不像是大戶人家的,零零散散的貢品?還有些許斷了的黑色香火一切都透著詭異和難受。
“噠噠”忽然,一聲奇怪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那是一座墳頭的后面傳出的聲音,感覺距離甚至不過十數米之遠,大概也就是一兩個墳頭的距離,不斷顫抖手指抖動著向前摸索著,另一只手則死死的捂住嘴避免發出尖叫,感覺腦袋有一刻甚至崩的有點想要斷裂。
“噠噠”聲音更近了!
忽然一雙手從身后環住了身軀,一身汗毛瞬間炸起,光明忽然出現,眼前的一切漸漸消散,隱約間可見一雙瘦骨嶙峋的枯手在遠處的墓碑上閃現了一下。
“哥,站穩點。”一聲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耳朵瞬間紅的發燙,我踩在了后面那個人的腳上了,大概是我在幻象中時又有人上車了,擠得我吊起來了,整個身軀都完全掛在身后小哥身上,他身上滾燙的溫度燙得我整個臉紅的冒汗。
“謝謝!”現在的小朋友都長得好高啊...
后來不知道時候下了車,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比幻象更恐怖壓抑的氛圍一如既往的讓人疲憊,精神甚至更加虛弱,時不時在工作中甚至看到了一些錯覺。
...
忙碌一天,星夜垂眸,再回到現實的適合已經是凌晨的2點15分,疲憊的且有些餓到胃痛的我將自己沉沉的倒在出租車里,有時候很迷茫,忙碌一天的工資似乎并不夠支付日常,那我到底是在堅持什么呢?除去房租,回家的打車費,吃飯,這種沒有加班費的工作一天下來似乎僅余不到100的營收。生命其實也沒什么可繼續的...
天空的烏云相比于早上顯得有些稀疏,下午下過雨的空氣也會清澈許多,風吹起發絲撩撥著心弦,叮叮咚咚的撫慰著疲憊的心靈與身軀,許是夜風有些涼,亦或者是太過虛弱,意識不自覺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