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領導，我是歐...曉芳，今天我要給大家講的是有關一體整裝的項目，請看大屏幕，三年前，這個項目被否定，根據當時收集的資料，我們不難看出，在當時具有難以執行、難以預測等現實問題，而三年過去，裝修行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這一張表上，我們可以看出，裝修行業的占比比之三年前，有了顯著的提升.....”曉芳侃侃而談，逐漸進入了狀態，這也離不開她每天夜里一次又一次反復的練習。

“從風格上來說，一體整裝更具備可塑性，而無需使用墻體固定風格...”

“從環保方面，客戶可以提前預定，工程師在室外執行，利用更好的通風性，排除甲醛等有毒有害氣體，只要遷入室內就能擰包入住...”

“從實用性，一體整裝是可拆卸結構，任何位置的改動都不會影響全局，而傳統裝修，則一動皆動，哪怕更換都要全部拆掉...”

“從安全性...”

曉芳逐一演講，接著又把林露的別墅作為案例來分析，通過軟件設計，可視化的室外裝修，然后通過程序分解遷入室內，最后把裝修整體效果圖多方位的展示了出來。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演講，下面鴉雀無聲，因為他們都看懂了，淺顯易懂，無數調查來的數據都做了各種對比曲線或者占比圈。

這個時候湯愛強提出了疑問：“那么多優勢，不可否認是一個很成功的案例，但是項目前景和收益為什么沒有可視化出來？”

“目前該項目還沒有在國內和國際任何一家裝修公司出現，也就沒有任何數據可以作為參考，但我們有一些基礎數據，請看，這是原材料成本，包含了所有材料的基本費用，接下來是人工和運輸成本，然后就是利潤基數，我們是按照傳統裝修行業的基數作為參考，得出一個單價，約三千一個平米，這個價格目前在上海，乃至全國都是合理的范圍內，我們在周期上會大大縮短，一個場地可以同時進行兩個或者以上的工程施工，而不用消耗人力去住戶家里參與第一個工程，然后完工后再去另外一個住戶家參與第二個工程，這樣縮短了生產周期，意味著人工成本和時間成本比傳統裝修行業要低，那么收益自然會更快，更高。”

臺下仍舊鴉雀無聲，確實正如曉芳說的，光從理論數據上來判斷和分析，要比傳統裝修更有優勢。

湯愛強思索許久，然后開始鼓起掌來，這一個帶動效果就讓大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很顯然應該是這個項目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直到最后，投決會將會由董事長進行最后的拍板，一旦通過，那么這件事就大功告成了。

只是歐陽四海還是一直坐在下面，看著歐曉芳，一句話不說，這讓陳淑華都忍不住碰了碰歐陽四海。

歐陽四海拿起話筒，猶豫了片刻，說道：“歐曉芳，你做的項目計劃書很好，邏輯性強，有理有據，各項數據也都很全面，也都能反應客觀事實，但，我需要問最后一個問題，這關系到我是否簽署這個項目，所以請你認真謹慎的回答我。”

“請董事長問。”曉芳說道。

“根據我的了解，你之前根本沒有任何投資經驗，也沒有經歷過任何投資人的工作，更沒有過任何投資項目的成功案例，換句話說，你在投資界就是一個小白，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那么，我問你，你憑什么讓我投你這樣一個人推選出來的項目？”

這句話頓時讓整個大廳安靜的可怕，包括楊健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即便他認為這份項目計劃書完美無缺，但歸根結底，做這個項目計劃書的人不完美啊。

一個人都不完美，憑什么他做的計劃書會完美？這是一個悖論。

歐陽四海的話像一根針一樣扎在曉芳心上，原本以為老爸會無條件支持自己的，沒想到老爸竟然給自己來這么一出。

這句話連旁邊的陳淑華都吃驚不已。

安靜的落針可聞，都在等曉芳的回答。

這個時候如果說自己多么多么努力，多么多么刻苦都沒用，誰不努力？誰不刻苦？如果努力就一定有回報的話，那這個世界就沒有貧窮的人了。

因為大部分老百姓都勤奮努力。

但他們并沒有大富大貴。

憑什么？這三個字很沉重，沉重到曉芳都很難找到一個標準答案，而且這似乎沒有標準答案。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曉芳，如果她不給予回答，那么這個項目就基本宣告失敗了。

“因為……”曉芳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看到氣氛那么緊張，曉芳忽然喝道：“你憑什么不投！”

頓時，整個大廳，都感覺到窒息，誰敢對歐陽四海這么說話？而且還帶著質問和咆哮，這句話就像一把刀，一把往自己脖子上抹的刀，也許曉芳隨便怎么回答，歐陽四海都有可能會簽字同意，但唯獨這句話，針鋒相對的這句話，那是板上釘釘的不會簽了。

湯愛強也忍不住摸了摸額頭，竟然滲出了不少汗水，你曉芳得罪誰不好，得罪董事長，那不是自尋死路嗎？而且還把我給拖上了啊，你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啊！湯愛強忍不住偷偷看向歐陽四海。

卻發現歐陽四海很是平靜的看著曉芳，然后拿起話筒，說道：“就因為你什么都不懂。”

“你管我懂不懂？我就問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投不投？”曉芳怒了，連帶眼神都變了，感覺有一股強烈的殺氣。

所有人聽到這一句，都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因為歐陽四海的怒火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臺上這個小姑娘，這次怕是死定了，沒有人會覺得例外，包括最后一排的楊健，好好一個項目啊，拼死拼活的調研啊，現在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楊健欲哭無淚。

“你這小姑娘，你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說話嗎？有必要這么沖嗎？”歐陽四海頭疼的很，原本打算只要曉芳開口，不管什么理由都給簽了，沒想到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你在那里說憑什么憑什么，你都看了我的計劃書，你也認可了這個計劃書，還在那里說憑什么憑什么，是不是閑得慌？不行就是不行，哪來那么多憑什么，快點，行就給我簽了。”曉芳咄咄逼人的說道。

“你……”這讓歐陽四海完全下不來臺，隨后拿起計劃書，黑著臉簽了自己的大名，旋即起身離開。

陳淑華瞪了曉芳一眼，立馬跟著歐陽四海離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曉芳，這氣場未免也太強了吧，那可是集團老板啊，有些人一輩子在集團打拼都不一定能見到的老板啊，是那個可以決定任何人生死的老板啊，你就這么懟了？讓老板下不來臺，還強迫老板簽字？你憑什么啊？

你后臺得有多硬啊？可再硬的后臺能大的過老板嗎？

湯愛強看著被歐陽四海簽署的項目計劃書，感覺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都不敢去拿。

曉芳剛剛也是氣糊涂了，看到歐陽四海走到大廳門口這才幡然醒悟，這不是家里，這里公司，旋即立馬說道：“對…對不起，董事長，剛剛我沒控制好情緒，要不，要不你打我一頓，罵我一句？”

臥槽。

這是道歉？就像是勝利者對失敗者說一句，你打我呀！

歐陽四海差點沒站穩，這小棉襖絕對嚴重漏風。

加快速度，離開了會場，要是再讓曉芳說下去，他這張老臉就真沒法要了。

直到歐陽四海離開，其他人就像遇到鬼一樣迅速逃離了現場，頃刻間只剩下曉芳，楊健還有顫顫巍巍拿著計劃書的湯愛強。

“這個，曉芳啊，這個項目后續我給你跟吧，項目提成也不會少你的，要不，你還是離職走人吧。”湯愛強哀求道。

“為什么啊，我這不是完成任務了嗎？”曉芳問道。

“我知道你完成了，而且很優秀，很不錯，可是你得罪了董事長，你認為公司真的還容得下你么？走吧。”湯愛強苦口婆心。

“不行，董事長怎么了？董事長就可以不講道理了？除非他開除我，否則我堅決不走。”曉芳理直氣壯的說道。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哎！”湯愛強可是知道這位董事長的手段，離開只是最輕微的懲戒，有時候離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搖著頭離開，湯愛強只能說到這個點了。

楊健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許久方才說道：“謝謝你，但你真沒必要為了我或者這個項目去斷送自己的前程，大不了失敗了，我也不是不能承受，但如果你因此被針對，被開除，我這心里也很難受。”

“沒事，我不會怎么樣，這樣吧，你先去找湯總對接后續工作，我有點事，晚點去找你。”

“好吧，你多加小心。”

說完，楊健也離開了會議室。

曉芳見再也沒人，這才偷偷出門，跑去董事長辦公室，畢竟這個頂層會議室就在董事長辦公室旁邊。

侯助理發現曉芳鬼鬼祟祟的，干脆就裝作沒看到，借故跑去了洗手間，而那秘書也被侯助理支走了。

曉芳見四下無人，速度很快，跑到董事長辦公室，立馬鉆了進去，還伸出頭再看了一下外面。

歐陽四海和陳淑華盯著鬼鬼祟祟跑進來的曉芳，頭疼的厲害。

歐陽四海干脆就閉上了眼睛。

“爸，你睡著了嗎？”曉芳小聲的問道。

“他能睡著才怪，看把你爸氣的，那么多高層，那么大的場面，你是一點沒顧及你爸的顏面。”陳淑華指責道。

“這不是道歉了嗎？”

“你那是道歉嗎？你那是落井下石，我都不想說你了。”

“是啊，直接簽了不就完了嗎？瞎折騰，這是我做的第一個案子，我費了多大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聽著都來氣。”曉芳說道。

“那是你爸考驗你，讓別人能更加深刻的記住你，這下好了，深刻是深刻了，還深到底了。”

“是嗎？爸你說句話啊，你又沒睡著。”曉芳伸出手去撥弄歐陽四海的眼睛皮，想要打開看一看。

“我能說什么？我的小祖宗，你沒在臺上直接罵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說話。”歐陽四海終究還是睜開了眼。

“哈哈哈，小氣鬼，我走了，拜拜。”曉芳咯咯一笑然后起身，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哎！”歐陽四海深深嘆息，自己終究是輸給了陳淑華和曉芳手上了，算計了一輩子別人，這次被自己的姑娘給教訓了，還來了一句“是不是閑得慌？”這上哪里說理去？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