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和商徵點了公寓附近H市網紅早午餐,在自家的陽臺,咖啡,陽光,悠哉游哉享受,順道把昨晚發生的事情捋了捋。
童羽還提起商念告訴她商徵壓榨商玨一事,商徵只說是,一會她就會知道,再也沒多說,童羽只好作罷。
神神秘秘,必有大招。她心想。
今早商徵那句“我怎么可能讓自己老婆受委屈”童羽非常受用,如同吃了顆定心丸。
抵達商家老宅已是下午。
商徵的爺爺奶奶,父母親,還有商玨一大家子全都到齊,宜曦也在。
老宅氣氛有些復雜。表面平靜祥和,但總給人感覺暗潮涌動,在醞釀著什么。就像臺風前明朗的天空。
這是童羽第一次來商家,頭一回見商徵的父母。
盡管已經見過商爺爺和商玨,跟商念姐妹情誼穩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來訪不是簡單的登門拜訪。
最緊張的當屬童羽。
童父童母在見過商徵之后,陸陸續續給童羽送來大包小包好多給商家的見面禮,商家老小人人有分。
今天出發前,商徵說:“隨便挑幾件給我爸媽和爺爺奶奶的,不要全都拿去。”
童羽:“這還要分批?”
商徵:“省得再買年貨。”
這是暗示她要和他一起去給長輩拜年的。
童羽:“年貨當然到時候再買。”
商徵:“就這些,別再買了。今天少帶點,不能慣壞他們。”
童羽:“……”
嗯,至少她確信,商徵是完全站在她這邊的。
她也不是要討好,更沒覺得自己高攀,童羽的女權意識還是很強的。
至于送這么多禮的原因——經濟條件好,出手闊綽習慣了……
有錢人的世界,常人難以理解。
當童羽出現在“翹首期盼”的商徵父母和商奶奶面前時,商徵的媽媽覃絳由期盼轉為意外,最終喜上眉梢,瘋狂向商徵傳遞:兒子,好樣的!你真棒!這樣的眼神,沒得到回應,她湊到丈夫商璽耳邊:“咱兒媳婦也太漂亮了,大家閨秀。”
商璽側過頭,挑眉:“第一眼就兒媳婦了?”
覃絳:“以商徵的性子,再看看最近發生的事,不真動了感情,會為這女孩做那么多?”
商璽頗為認可地點頭。
今天場合特殊,而且大眾認知里,現在的長輩都不喜愛太素凈的冷色調穿搭,童羽今天選擇了最不容易出錯的穿法:灰色的切爾西靴和牛仔褲,搭配薰衣草色高領羊絨衫,外頭是紫色的呢大衣。
她反復向商徵確認這身打扮是否合適,商徵給的回答是:“他們若是敢對你的穿著評頭論足,我們以后就沒必要再去了。”
童羽:“狠。”
童羽向長輩一一問好,商爺爺親切地招呼她坐下。
阿姨將童羽帶來的禮品接過,順便替她脫下外套。童羽搶先阿姨一步,幫商徵把外套脫下,商徵似乎是看出她的小心思,抿嘴一笑。
“你占有欲也挺強的。”商徵小聲對她說。
童羽也沒不好意思:“所以你就算是工作也記得老實一點。”
商徵:“嗯,以后一旦需要女搭檔就請你。”
童羽總覺得他好像知道點什么,又無從問起。
落在旁人眼里,典型的打情罵俏。
小情侶打情罵俏挺正常的。商徵打情罵俏——開眼界。在場所有人包括管家阿姨在內,都恨不得將商徵盯個洞出來,瞧一瞧童羽對他做了什么改造工程。
商爺爺:“兩人結婚的事情,等會再說,先說說你昨晚把人打進醫院的事情。”
商爺爺的言下之意很明顯:要不是你昨晚作死,今天直接就可以談婚論嫁了。
商徵將電腦放到爺爺面前:“這是視頻。打進醫院算是便宜了他。”
商爺爺輕哼一聲:“怎么?還想把人打進棺材?你倒是膽子大,怎么不試試?”
商徵:“這不是還要結婚。”
商爺爺和“吃瓜群眾”,包括童羽在內:“……”爺孫倆的迷幻對話。
難怪,雖然是叫了救護車,叫的卻是三流醫院的。
商爺爺并不意外,商徵從小的鬼點子多,總不可能指望人越長大越單純……
商徵辦事效率極高,童羽甚至不知道從昨晚到現在,他是什么時候把這個視頻整理出來的。
畫面記錄得清清楚楚,宜曦和顧程云一起進的Docky live house。童羽在吧臺點酒時,宜曦隱藏在不遠處。
童羽專注看表演時,宜曦偷換了她身后的那杯青檸莫吉托。之后,就是酒勁上頭,童羽被顧程云帶進洗手間……
“宜曦姐姐,你這拿的是什么?”商念早就注意到了宜曦手上攥著的一疊照片,故意拖到現在才發問——看出她有些想藏回去的時候。
宜曦:“沒什么。”
商念:“我看你拿著它好久啦。讓我瞅一瞅。”
她就坐在宜曦邊上,于是輕而易舉將一疊照片從宜曦手里抽出來——
照片是昨晚在Docky,童羽喝多后和顧程云一系列的“親密照”。拍攝很會挑角度,照片呈現出來,兩人依偎和摟抱,完全看不出童羽是在“任人宰割”,而是頗為主動。
“哪來的照片?”發問的是商爺爺。
宜曦:“我從偷拍者手里買來的,這照片傳出去,太影響小徵哥哥的聲譽。”
眾人的沉默中,商徵發出一聲冷笑。與其稱為“笑”,說是不詳的預兆更為貼切。
他沒多說,電腦上打開另一個視頻文件。
之前的監控記錄畫面內一直都是聚焦童羽,這次播放的監控則是全程鎖定宜曦。所以,顯而易見,照片是宜曦拍的。
宜曦咬得嘴唇發白,不敢與商爺爺對視。
商徵則好整以暇,似乎頗有興致,期待她的“新故事”。
門鈴響起,來訪者是宜曦的爺爺宜焱生,商爺爺的摯友。
“老商啊,好久不見吶!”
商爺爺連忙起身:“喲,稀客,稀客呀!兒子的事可辦妥了?”
宜焱生:“公司的問題是解決了。喏,這不兒媳和小千金還沒哄開心嘛,說來也是我最掛心的事情。”
“爺爺!”宜曦這一聲爺爺,叫得可謂是聲淚俱下。
宜焱生的目光在童羽身上停留了許久,然后才在商爺爺一旁坐下,把宜曦拉到自己身邊。
商徵左手與童羽右手只是相扣,右臂則將她攬在懷里,這袒護的意思表達的已經不能再明顯,但他似乎覺得做的還不夠。
可能真的有母子連心這么回事,覃絳逮住時機:“小徵,你脖子上怎么弄的?”
今天他穿的是半高領灰色毛衣,覃絳“強行”將他領口向下一扯,原本若隱若現的吻痕便完全暴/露出來,還不止一個……
覃絳調皮地瞟了眼童羽,縮回手,快樂都直白地寫在臉上:“我什么時候抱孫子孫女?”
她目光在商徵和童羽之間來來回回。
商徵貼心地用手擋住童羽的臉:“媽,她害羞。有了自然會告訴你。”
童羽:“……”商徵我謝謝你。這是什么絕世破回答。
這么多人看著,她只能在商徵的掩護下干瞪眼。
結果商徵直接吻了吻她額頭。
商念心里:這波狗糧絕絕子。
商爺爺內心:你們幾個晚輩倒是會給我省事,現在解釋都免了。
商璽內心:有這么個媽的基因在,之前擔心你不會談戀愛真的是瞎操心。
宜焱生:“老商啊,這,娃娃親也是我們早就定好的,我就這么一個寶貝孫女,你也知道這姑娘的心思,你是看著她長大的,戀愛交友感情史,干干凈凈一張白紙,單純的很,全心全意一直都喜歡小徵。”
商爺爺:“孩子們也都大了,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感情這事,畢竟強求不來,這得互相吸引,才能一起過日子。”
宜焱生:“是這么個理。但我看,宜曦和商徵從小就有緣分,娃娃親不是嘴上說說啊,這是前世延續的緣分。兩家聯姻,于感情,于發展,都是百利無一害。”
在座所有人中,就連年齡最小的商念,都覺得宜焱生這話可笑。百利無一害,這是對于他們宜家來說吧?連她都知道,向來都是商氏在照顧宜氏。
今年宜氏開拓海外市場,商氏沒投資,也因此沒有對其幫助扶持,這不就出問題了,將退位多年的宜焱生都重新給請回去,解決融資和資金周轉的問題。
“宜爺爺所說的娃娃親,想必是商家和宜家的晚輩?據我所知,宜曦頂多只能是半個宜家人。”商徵的話震驚全場所有人。
宜焱生提高嗓門:“什么叫半個宜家人?小徵,話可不能亂說!”
商徵:“還有多年前在H市的綁架案。怎么會有我們商家查不出的案子,原來是宜家使絆子。也對,作為朋友,自然最好下手。”
宜焱生矢口否認,但商徵是有備而來。
前些天,他跟商玨就是在忙著查清當年童羽的綁架案,其中遇到了許多阻撓,障礙的設置者就是宜家。
說來,還是帶童羽參加星光盛典,童羽在洗手間無意聽見喬笒桉和宜曦的對話給了他啟發。
當時喬笒桉諷刺宜曦,她那位不露面的親愛的媽媽,指不定能幫助她追到商徵。
據商徵所知,宜曦的媽媽是位女明星,嫁入宜家后只是不再拍攝電視劇,但頻繁以嘉賓身份錄制綜藝,后來又出書,做評委,“不露面”的說法簡直在說笑。
知道童羽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后,商家對當年的綁架案重新開啟調查,但和之前一樣,能查到的信息非常有限。當晚,他給負責人提供了新思路,這才發現,背后大有故事。
直到上周,他跟商玨加班加點的那周,整個案件算是徹頭徹尾地調查清楚了。
商徵將厚厚一疊圖文資料遞給商爺爺,商玨耐心地把事件大致經過說給其他人聽。
宜曦的母親鄭朵兒是普通人家出生,在娛樂圈混到多部電影女主角的地位,經歷的酒局、潛規則數不勝數,因為頻繁服用避yun藥,做過兩次人/流,無法懷孕。
嫁入宜家兩年后,鄭朵兒無法生育成了宜家內部公開的秘密。
婚后一年,宜曦的父親開始和一位空姐有聯系,之后生下了宜曦。其實宜家對此頗為高興,至少能保證有后代了。
他們給了空姐一筆數額不小的錢,要求她離開這個國家,孩子自然是由宜家撫養,并且對外一直宣稱是鄭朵兒的孩子。鄭朵兒也在眾媒體前做足了“孕秀”。
空姐痛失自己的孩子,精神崩潰,綁架了那年剛上一年級的童羽,還刺傷了商徵。
僅僅是綁架童羽,宜家不會出手。但是刺傷商徵,商家一旦開始查,宜家的一切都會敗露,兩家多年的交情不出意外煙消云散,更別提宜家一直心心念念的娃娃親和商業合作。
所以宜家做了手腳,關于那位空姐、那次綁架案的信息,不是封鎖銷毀就是篡改,空姐被終身關進精神病院。
宜曦在初中時攀巖遇到意外,需要輸血時弄清了自己的身世。她明白其中的利害,除了怨恨鄭朵兒,她依舊做她風光的宜家大小姐。
將女人逼瘋;商徵被刺傷;童羽被綁架,對牽手對黑暗都產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歸根結底,拜宜家所賜。
明面上做著多年真摯的好友,暗地里卻不知使了多少絆子阻止商家查出真相。
商玨敘述完后,商徵補充:“全部材料會上交警方和檢察機關。對童羽,對我造成的損失,我們會提起上訴要求賠償。記得找位優秀的律師。”
最后一句完全不是“善意的提醒”,而是“赤luo luo的威脅”。商家的律師團隊,有讓人聞風喪膽的實力,加之這次證據確鑿。金額賠償是小事,最差的情況,可能是判刑。
商徵更是加重了宜焱生的擔憂。
“您兒子宜麟,大錢不會賺,坑倒是擅長。這是近幾年他從商氏和宜氏挪用投資、公款的全部記錄。”商徵將另一疊材料放到宜焱生面前。
宜曦像是被嚇傻了,嘴唇蠕動著,說不出一個字。
宜焱生穩住情緒,搬出和商爺爺多年的交情,試圖再挽回一下局面。
“公司我已經離開多年,都交給孫輩在打理。他們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在管,也管不了。焱生啊,有些事情,確實寒心。”商爺爺說完,沒再多看這位老友一眼,起身穿過客廳。
走到童羽面前,商爺爺拍了拍她肩膀:“委屈你了孩子。我們商家日后定不會虧待你。”
說罷,和商奶奶一起上了樓,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宜曦和宜焱生再不走,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爺孫倆黯然離開,沒人和他們道別。
“謝謝,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童羽環住他的腰,頭枕在他肩上,包裹她的是好聞的檸檬薄荷清香和滿滿的安全感。
“對不起,晚了些。”商徵一下,一下,用手梳理她的頭發。
“甜齁了,我要去打胰島素。”商念嬉皮笑臉地起身,去廚房端水果。
商玨的父母倒是樂享其中,看著商徵和童羽的互動,滿臉寫著羨慕,商玨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被催婚的形勢將變得更加嚴峻。
商璽在這個時候發話了:“我們找人挑幾個吉利日子,到時候你們倆自己定。聘禮我和你媽準備,你們倆結婚照、禮服,領證,記得自己安排好。”
童羽:這就來真的了。
商玨:完蛋,弟弟領先無疑。
商念:好期待,什么時候升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