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原本離顏勝就很近,加之方才他探得對方只是普通人并無功力,是以絲毫未加防范。
此時婦人突然發(fā)難,用的還是女人打架的方式,顏勝著實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好男不跟女斗,跑!
他躲開婦人的飛撲,朝林子另一邊跑,迎面又一個婦人撲過來,同樣的不會武功,同樣的打架姿勢。
顏勝只得再轉(zhuǎn)個方向。
林中埋伏的婦人全都向著顏勝的方向奔過來,口中嚷嚷著為誰誰誰報仇。
怪不得剛才婦人臉上一股子視死如歸的神情,真跟他拼命來了!
身后一群婦人狂追,顏勝忽然就有種明星被粉絲圍追堵截的感覺。
他甩甩頭,納悶自己在這種時候竟然如此天馬行空。
顏勝施展輕功,速度自然快過婦人許多,可是不管他朝哪兒跑,前面總會涌來一群婦人。
原主到底殺過多少人,惹得這么多女子成了寡婦寡母?
眼前這陣仗,讓顏勝都覺得魘圣的確該殺。
好不容易瞅個空隙鉆出人群,剛要落腳就看見草叢中密密麻麻的鐵蒺藜。
“靠!”顏勝爆了粗口。
他不敢落地,只在樹叢中穿梭,但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從上面沖出去,反正那些婦人不會武功,不可能竄到天上截他。
想到此,顏勝騰身而起,朝樹梢掠去。
剛到樹頂,一張綴滿尖刺的大網(wǎng)從天而降,兜頭罩在他身上。
顏勝猝不及防撞上天網(wǎng),他怕傷到孩子,用一邊手肘撐住天網(wǎng),尖刺立時扎進(jìn)皮肉,鮮血順手臂流到手背。
人網(wǎng)一觸即分,顏勝極速下落,網(wǎng)跟著落下,罩住樹梢。
婦人們見他被網(wǎng)阻住去路,不再奮力追趕,停在不遠(yuǎn)處。
顏勝低頭,還好,此處地上并無鐵蒺藜,可以落腳。
哪知,他的腳剛一落地,地面就塌陷下去,露出深不見底的陷阱。
顏勝來不及反應(yīng),直直跌入陷阱中。
婦人們急忙跑過來,又?jǐn)傞_一張網(wǎng)罩住洞口,然后抱在一起歡呼。
“成了!”趙飛鷹看得真切,興奮的拍手。
此網(wǎng)乃黑絲所織,刀槍不懼,火燒不斷,量那魔頭再厲害也逃不出陷阱。
陷阱里早就準(zhǔn)備了各種毒物,等到魔頭中毒失去抵抗能力,他們就可毫不費(fèi)力取出魘珠,殺死魔頭。
“哈哈哈——”仇佳位仰天大笑,他終于等到這一天。
“義兄,你沒完成的心愿,小弟替你完成,小弟定讓你這個徒弟早早去陰間給你當(dāng)牛做馬。”
山莊內(nèi),夏風(fēng)和花漸落都聽到了仇佳位的笑聲。
夏風(fēng)心中一凜,眸中閃過一縷不甘。
花漸落則緩緩放下花非花的手,看著女兒不踏實的睡顏,喃喃道:“就讓那個孽種隨他一起去吧。”
“掌門,陷阱內(nèi)毫無聲息,要不要去看看?”
仇佳位擺手:“再等等。”
等魔頭徹底毒發(fā)再去不遲。
樹林中,一婦人不放心的問:“他武功那么高,會不會爬上來?”
另一婦人道:“那洞又深又滑,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再說,上面不是還有網(wǎng)嘛,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出來。”
“他還抱著個孩子呢,孩子無辜啊!”一婦人嘆氣。
“被魔頭護(hù)在懷里也不見得是什么好東西。”另一人撇嘴,“說不定長大了又是一個禍害。”
婦人們分散開去撿草叢中的鐵蒺藜,自有仇佳位派去的人護(hù)住陷阱上的網(wǎng)。
那幾人剛到陷阱旁,就見一團(tuán)黑影自陷阱中沖出,直接將網(wǎng)頂至半空。
一片血霧散落,濺了幾人一臉一身。
不好,魔頭!
幾人心中雖不愿相信,但以魔頭的功力,即便中毒,或許仍有余力沖出。不過網(wǎng)上那么多尖刺,恐怕已將他穿成篩子。
但下一刻,幾人均聞到了腥臭味,隨即一個接一個暈倒。
幾秒后,陷阱中又沖出一團(tuán)黑影,這次沒有了網(wǎng)的阻擋,那團(tuán)黑影順利落地,正是顏勝。
先出來的黑影此刻被網(wǎng)套住,跌進(jìn)草叢中,卻是一條巨蟒。
顏勝掃視一圈,不理那些瞠目結(jié)舌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婦人,長嘯一聲,閃身消失。
山莊內(nèi),老祖摸著象鼻子瞅婉香:“你倒是給句話,救還是不救?”
婉香開口,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花漸落也想得到魘珠?”
“我看不像,他反倒對魘圣身體比較關(guān)心。”
“老祖可有辦法讓四哥一直保持清醒?”她希望能永遠(yuǎn)封住那個魔頭。
“不好了,魔頭被捉住了!”小十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剛才莊丁說外面都在歡呼慶祝。”
婉香騰地站起來奔出去。
“關(guān)心則亂,關(guān)心則亂。”老祖在后面嚷嚷,“那家伙沒那么容易被拿住!”
婉香沒聽到老祖說的話,她心中已經(jīng)一團(tuán)亂麻。自花非花說她和顏勝有孩子開始,她的心就亂了。
當(dāng)年魘圣棄她而去,投入花非花的懷抱,她想或許因為魘珠的毒性讓魘圣變了性情,如果取出魘珠,魘圣還會回到她身邊。
于是,老祖讓她故意透露魘珠反噬的消息時,她心中還有一絲期待。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那些正派竟生出貪念之心,不僅想要魘珠,還想要魘圣的命。
魘圣手上的確沾滿鮮血,但哪一莊哪一件不是對方先挑釁,先做下了讓魘圣痛苦的事?憑什么正派就一定是對的?
懸崖上,她替魘圣擋住眾人,希望為魘圣爭取時間,希望老祖能想到辦法醫(yī)治。
然而,懸崖下,魘圣變了,變的完全不同。她既高興又擔(dān)心。
他忘了之前所有,卻對她溫柔、體貼,令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她以為他可以一直這么好。
樹林中,他又成為那個嗜血的魔頭,對她冷漠如路人。她的心跌落谷底,卻不愿放棄。
她帶他去象鼻山,奔赴最后的希望。
然而,花非花口中的孩子,把最后的希望攪得粉碎。
待見到孩子生成那般模樣,她竟有絲幸災(zāi)樂禍。蜮嬰,被下了詛咒,注定早夭,是不是花非花從她身邊搶走魘圣的報應(yīng)?是不是預(yù)示著花非花與魘圣不能長久?
乃至顏勝發(fā)瘋變成魘圣抱著孩子跑出去那一刻,她心中升騰起的想法竟是希望魘圣殺了那孩子。
她覺得自己也瘋了。
莊外的歡呼轉(zhuǎn)為驚呼,一道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沖至面前。
婉香站定,顏勝渾身散發(fā)的冷漠和寒意令她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痛。
將嬰兒放到婉香手中,顏勝轉(zhuǎn)回身,面朝山林,運(yùn)足內(nèi)力:“我,顏勝,不想濫殺無辜。我不管之前發(fā)生過什么,我只希望今后不要再有人做枉死的冤魂。你們?nèi)魹閳蟪鸫罂晒饷髡髞碚椅遥舸蛑鴪蟪鸬幕献訉崬橛J覦魘珠,那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一味忍讓不表示他好欺負(fù),這群人無視幾個月大嬰兒的性命,枉為名門正派。
方才若不是他無意間碰到那包釵環(huán),以發(fā)簪發(fā)釵插入陷阱壁中作為著力點(diǎn),恐怕他和嬰兒都已成為巨蟒盤中餐。
還有,魘圣這次出來差點(diǎn)兒害了他和嬰兒性命,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仇佳位面色鐵青,一拳打在旁邊巖石上,留下清晰的手印。
趙飛鷹神色慌張,眼球亂轉(zhuǎn):“這么多手段都沒擒住他,他,他會不會反過來報復(fù),報復(fù)我們?”
趙飛鷹與魘圣并無仇恨,他就是顏勝口中那個打著報仇旗號實則欲奪魘珠的人,是以心中極為忐忑不安。
“慌什么,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能保證誰就是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