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我懷孕的?”
“你裝在手提箱里的液體藥劑被我偷偷拿去檢測了,我以為是你的那個什么,送來討你歡心的?!?
“誰會送一箱子的藥來討好人,是要祝愿百病纏身還是死不瞑目?”
“那些藥劑在陽光下看著就像是居心叵測的醫(yī)生用來騙女人可以青春永駐的藥水,我當然要測試一下。”
“陽光”兩個字瞬間讓謝南城想起洛凡從夙山別院帶回她剩下的藥劑給白琛,向來滴酒不沾的白琛在那天喝酒了,他對謝南城說:“洛凡拿回來的藥劑全都見了光沒了效果,或許是我錯了,不該逼你?!?
謝南城直接給我蘇雨澤一巴掌,“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他平靜的看著謝南城,“你這一巴掌是為自己呢還是為那位白醫(yī)生?”
謝南城沒有回答,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微信的消息音和蘇雨澤的道歉聲同時響起,“我錯了。”
她停住了腳步,蘇雨澤的聲音帶著一絲懇切,謝南城從來沒有在蘇雨澤的聲音中聽到這樣真實而怯懦的情緒,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們就好像一個圈,兜兜轉轉繞回了原地,可是一路上已經打下了無數(shù)死結。
有些手足無措的謝南城拿出了手機看了眼消息,關機了一周,重新開機后那些阻攔在通信渠道里的風暴全都蜂擁而至。
消息欄里,是曲弦思一周前給她發(fā)了一段錄音,她按下播放鍵后把手機貼到了耳邊,聽到一半時,臉色逐漸蒼白的轉過身面對著蘇雨澤,曾經被曲弦思善意的刪減掉的錄音,最終停在了蘇雨澤那一句“我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能讓老太太安心放權逗弄孫子的正當理由?!?
此刻,在謝南城的眼里,蘇雨澤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有一種陰謀算計的味道,他說:“我已經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高興得都準備向天再借五百年來帶娃了?!?
“蘇雨澤,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你……卻喜歡凌遲人心?!?
蘇雨澤想要拉她的手,卻被謝南城甩開,“我送你回夙山別院?!?
“滾?!?
謝南城轉身離開,蘇雨澤只當她是孕期情緒不穩(wěn)定,在她身后補了一句,“下周老太太八十大壽,我來接你回家,電話別再關機了啊。”
謝南城背對著他,直接將手中的電話扔到了垃圾箱里。
當狂風暴雨肆無忌憚的來臨時,所有美好似乎都在等待它的肆虐,這個世界永遠沒有長久的一帆風順,有的只是記憶猶新的滿目瘡痍。
老話說懷孕會讓人變傻,其實不過是被孩子授予母親的勛章后由內而外的溫柔,所有倒刺都會變得柔軟,思緒慢下來然后去翻找記憶里一幀幀催生淚花的畫面。
陳珂在南縣的蘇家老宅里已經養(yǎng)了六個月的胎了,三個營養(yǎng)師四個專職管家圍著她轉,蘇遠山一個月來打卡一次,說一些讓她胃里翻江倒海的話然后用一個萬年不變的借口“公司有會”“最近很忙”就匆匆離開了。
他從不留下過夜,畢竟一個懷孕的女人,再年輕又能為精力旺盛的老頭子做什么呢?
陳珂一直保留著在夜晚收聽電臺的習慣,而這個習慣是謝南城幫她養(yǎng)成的,在美國的時候,謝南城經常在陳珂家留宿,她的包里總會帶著一個短波收音機,她說這就是哆啦A夢的任意門,你只要輕輕按下按鈕,就能瞬間夢回故土。
她按下按鈕,電臺里送出的一串串音符成了打開她記憶匣子的鑰匙,過去的時光接踵而至。
“你拖我離開一場愛的風雪,我背你逃出一次夢的斷裂,遇見一個人然后生命全改變,原來不是戀愛才有的情節(jié),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相信,朋友比情人還死心塌地……”
當年少成名靠著油畫在美國校園里混得風生水起的謝南城攛掇三好學生陳珂逃課時,謝南城驚為天人的談判功底初顯端倪。
“陳珂,你知道最快融入美國校園的方式是什么嗎?”
“門門功課都拿A?”
“你是覺得自己被孤立的還不夠徹底嗎?當然是在書呆子們都在解方程式的時候我們卻能在酒精的狂歡中擁抱自由啊?!?
“你是說在化學實驗室里用酒精燈做實驗嗎?”
“我說的是逃課?!?
陳珂深吸一口氣,嚴肅的看著謝南城,“這太叛逆了,我從來沒有逃過課,我青春期最不受控制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爸最愛的咖啡換成綠茶,這還是因為他新請的那位白人小妞總是把襯衣開的太低的原因,逃課這件事從我出生那一天就被排除在我的基因系列之外了,所以絕對不可能?!?
“好吧,我本來準備帶你去威廉喜歡的那家高級餐廳跟他來一次偶遇的?!?
“這是上課時間,怎么可能會跟他偶遇?”
“一個年年都拿F的美國校園風云人物是沒有上課時間的,而且還是在今天這個讓所有商家可以正大光明訛錢,滿街上的癡男怨女變著法的惡心那些落單的人,而你卻沒辦法上前揍他們的日子?!?
“今天是清明節(jié)嗎?”
“你見過美國人在墳頭上掛墳飄紙過清明節(jié)嗎?今天是情人節(jié)——”
陳珂把書本像倒垃圾一樣倒進了書包里,她羞澀的說:“可是我還沒有做好跟他表白的準備?!?
一路上,陳珂都在追問謝南城,“你說我見到他跟他說些什么呢?問他愿不愿意入贅陳家,還是以從牛郎織女的故事做開頭?”
“你可以帶他去紋一個中國龍的紋身,然后問他愿不愿意做龍的傳人?”
當陳珂春心蕩漾而被謝南城帶到唐人街的時候,她心底的那一池春水瞬間哇涼哇涼的,等她們坐在一家川菜館里的時候,一池春水都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