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疙瘩莊的高速上,翟櫻桃開車蘇雨澤的蘭博基尼在鳳凰傳奇最炫民族風的催眠下,他恍惚中感覺此刻在疙瘩莊正有一場土雞盛宴等著自己,而比爾蓋茨和巴菲特一邊喝著高粱酒一邊欣賞秧歌舞等著自己的大駕光臨。
副駕上的孫蘇蘇則是一直在給后座的謝南城和曲弦思灌輸她和羅賓漢的羅曼蒂克(鄉村土味)的愛情故事,她說:“我家羅賓漢的攝影風格走的是極簡派,他拍照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而且你能從他的談吐中感受到他是在厚重文化沉淀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好苗子?!?
被蘭博基尼遠遠甩在后面的白色國產電動汽車上,一首外文歌從按鍵音不太靈敏的播放器中出來時,有種強裝出來的逼格在低沉的曲調中顯出一種廉價的悲傷感來。
后座的羅賓漢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高速隔離帶堆砌的土石塊,用一種迷之自信的優雅語調篤定的說:“這首法語歌真是容易讓人沉迷于過往的憂傷中?!?
副駕上的蘇雨澤淡淡的回了一句,“這是西班牙語?!?
然后對著跟老式電視機一樣質感的顯示屏莊嚴的喊了一句,“調整座椅靠背,坐墊加熱,空調濕度自動調整?!?
抓著方向盤的腳踩油門的嚴世聰騰出一只手來在顯示屏旁邊的物理式旋轉按鈕上調了半圈,“你不要要求一個車窗都是靠手搖的電動汽車能跟輸入了服務意識的變形金剛一樣伺候你,它能開上高速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蘇雨澤:“好吧,那你給我調一下按摩功能?!?
嚴世聰:“……”
讓我們把頻道再次調轉到蘭博基尼上,孫蘇蘇用一種嗑藥了的迷醉表情持續給三人催眠,“羅賓漢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攝影師,他對光線和構圖的把控和對藝術的敏感度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對了,我這里有一張他之前拍攝的照片,一度讓我震撼心靈。”
她朝后座的謝南城和曲弦思亮出來手機,仿佛是在展示一尊剛從廟里請回來的神佛,謝南城看了照片又看了孫蘇蘇,“你倒是讓我挺震撼心靈的?!?
曲弦思盯著照片看了半天,“這不就是一張紅薯的照片嗎?”
“不,這是地里剛挖出的紅薯,根上還掛著新泥,你們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嗎?”
謝南城:“代表在溪川精神病院給你排個號?!?
“你看,這就是你藝術的眼光不夠高,這張照片代表的就是新生啊,破土而出,凝結果實,他把對生命的理解融入到了這顆紅薯里,你們要用心去感受?!?
曲弦思:“我感受了,還是一顆紅薯。”
謝南城:“不要看我,我沒有心?!?
開著蘭博基尼暢享土雞盛宴的翟櫻桃好奇了一句,“拿過來我看看,說的我都好奇死了?!?
瞥了一眼的翟櫻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后在孫蘇蘇期待的目光中總結性的給了她一刀,“看得我有點餓了?!?
好像是為了反擊我們的漫不經心,孫蘇蘇喪心病狂的給了我們一記回旋踢,“他已經拿這顆紅薯跟我求婚了……而且我已經答應了?!?
“臥槽——”翟櫻桃重重地踩下了剎車。
后面的后面嚴世聰用60邁的速度開出一種在高速上閑庭信步的感覺,無數車輛從他們的車窗外飛馳而過,瞬間有種自己的車是不是掛了倒車檔的錯覺,直到一輛農用貨車在限速80的車道上風馳電掣般的超過他們之后,蘇雨澤用一種踩到屎的目光盯著嚴世聰,“你是怕把油門踩痛了它會咬你腳嗎?”
嚴世聰一臉日月可鑒天地可表的表情,“實不相瞞,我都快把油門踩到引擎蓋上去了?!?
“所以你為什么要從家里弄一臺老年代步車出來呢?”
嚴世聰壓低了聲音,“這是我們家老阿姨看我可憐借我開的,我跟你說,一個戴了假牙的老人家就算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也不敢開到我現在這個速度?!?
后座傳來一聲被閹割了的公雞叫,Angel雙手捂胸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因為睡著不小心靠在他肩上的羅賓漢,“你不要試圖勾引我,你不是我的菜。”
一陣干嘔從羅賓漢的嗓子眼傳出來,“我對又丑又壯實的同性戀沒興趣?!?
“你說誰又丑又壯實呢,你這個長發死變態?!闭f著一雙強壯的手臂就薅上了他的頭發,兩人扭打在一起,像極了潑婦罵街后的武力攀比。
蘇雨澤默默地的拿出電話給謝南城打了過去,很有禮貌的問:“我能弄死后座這兩位先生嗎?”
后座瞬間一片安靜祥和,蘇雨澤轉過頭去,“沒事了,他們現在看起來懂事多了……”
電話突然在一陣雜音后斷線了,嚴世聰問:“她們到哪呢?”
“不知道,突然斷線了,可能進隧道了吧。”
而就在五分鐘之前,一輛法拉利突然變道,這才有了翟櫻桃的一句“臥槽”然后猛踩剎車,就在翟櫻桃猛打方向盤想要穩住車子時,前面的法拉利突然加速飛馳遠去,而它加速的同時,一個啤酒罐從后窗扔了出來。
“咣當”一聲,直接砸在了翟櫻桃的擋風玻璃上,一輛油罐車開出了死亡飛車的既視感,翟櫻桃一個躲閃,慌忙中把油門當成了剎車來踩。
如果你是站在上帝的視角觀看這一幕,你可能會在緊張吸氣的同時又被氣笑出來,因為你會看到本來已經是剎停狀態的跑車在啤酒罐和油罐車雙重暴擊下,悍不畏死的往防護帶撞了下去。
飛馳前去的油罐車師傅從后視鏡中看到的就是一輛跑車啟動后作死的自己往防護帶的陰溝里開了下去,他義不容辭的撥打了報警電話,“你好,是110嗎?高速上有人自殺了。”
當白色的電動小破車緩慢而堅挺的行駛到這里時,交警已經在這里的快車道上攔起了警戒線,所有的車都緩慢的變到另外三車道上去,就在嚴世聰也準備變道時,蘇雨澤看到了那輛幾乎倒立斜掛在防護帶上的蘭博基尼。
他的腦海瞬間如海嘯爆發,摧毀他所有理智,當他顫抖著聲音讓嚴世聰停車時,嚴世聰也看到了那輛撞翻在防護帶上的蘭博基尼。
他們下車時,羅賓漢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他像個篩子一樣原地打顫,“撞成這樣……肯定都死了……我……我看不了血淋淋的尸體的?!?
走在最前面的蘇雨澤轉身上去就是一腳,“要死也tm你先死?!?
當我們滿懷期待迎接新生的那一天,就注定了終將有挫骨揚灰的告別時刻,每個人都能享受死后在骨灰盒里慶祝清明節的機會,所以不用覺得世事無常,他們只是早一步去一個生者不知道死者不能說的地方熟悉環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