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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山洞遺恨人

時夜色更深,乞兒與許淵齊對峙良久,也許是太黑的緣故,他看見許淵齊的身影和著周圍的一切都慢慢融進了黑暗里,連那點兒月光都看不見了。那乞兒長嘆一聲道:“今夜注定是我喪命之期了。”

許淵齊道:“請你告訴我暗影門如何進入?你們抓那么多無辜的人到底是為了什么?”那乞兒冷笑道:“門派之爭,手段狠辣層出不窮,哪里會有什么理由!況且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無辜的人,他們生在與我們不同的立場上,那就該死,你想進入暗影門,老是懷著這種爛好人心腸可不行。”

許淵齊搖搖頭:“你要是這么說我也沒辦法。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你,勢必是要從你身上套出點什么來的!”說著,許淵齊“刷”的一聲把蒼玄劍拔了出來,冰冷的劍光逼近了乞兒的脖子。那乞兒的眼睛里終于有了一點光亮,他睜大了眼睛低頭看著這把劍。許淵齊對他的反應很是驚訝,幾乎就要以為他認得這把劍了,那乞兒卻突然擠出一點冷笑:“怎么還不殺我?我覺得就憑你進了暗影門簡直就是送死!”

許淵齊被他說中心事,心里有些焦躁,劍尖兒也開始震蕩起來。捫心而問,他絕對不會朝一個瀕死之人動手,朝著他拔劍已經是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這么一瞬間,許淵齊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人根本沒轍,他白白費了這么大的勁兒把他救了出來,可是他既不會用刑也沒有時間跟他瞎扯,簡直就是偌大的一個雞肋。

許淵齊咬咬牙說道:“我干脆告訴你罷!我是你們暗影門創派之人步青云的關門弟子。你們步門主二十年多前因為劫奪聚元樓財貨,被‘玄機圣手’無為子道長制服,鎖在山崖里思過十年。下山之時,他囑托我務必重整暗影門。可我聽說暗影門早已易志,我無心跟你們秦門主爭什么位子,知曉查明真相,清楚叛徒,我即退隱,絕不會干涉你們!”

他說道這里,那乞兒突然伸長了脖子仰天大笑起來,直笑得自己青筋暴露,恍如痙攣一般。他聲音很大,震得整個山林都在戰栗,最近樹上的幾只鳥兒都被他嚇得立時飛走。那乞兒長大了嘴巴,瞪著眼睛,面容扭曲如鬼魅。饒是許淵齊從不信鬼神,卻也是聽的毛骨悚然。

那乞兒邊笑便喊:“哈哈……怎么真的有這么個人!哈哈哈……哈哈大事可成!哈哈哈……”他說的大聲,嗓子都喊破了,從嘴角滲出血來。許淵齊涉世未深,哪里見過這架勢,根本猜不到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得嚇得后退了幾步。

許是笑的太過,那乞兒驟然咳嗽了一聲,低頭噴出一口血來,頹然跌到了地上。許淵齊心有余悸,仍不敢上前,將蒼玄劍橫放在身前警惕著。那乞兒抬起刷白的臉,喉中兀自還有雜音,對著許淵齊說道:“你不是……不是要去暗影門么?來……來,來我告訴你!”

許淵齊瞧著他嘴角還掛著微笑,在漆黑的夜色薄霧之下別提有多么詭異了。那乞兒把臉靠在地上喘了幾口粗氣,抬起之時臉上居然沾滿了鮮血,又伸出手來朝他招招手道:“許少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告訴你……告訴你怎么去暗影門。你去了之后,記得給……給我報仇!”許淵齊這時已經給他嚇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兒,眼珠子睜得渾圓,那冷汗跟那什么似的往下一瀉千里,就差奪路而逃了,哪里聽的清楚他說的啥。這還不算完,那乞兒翻個身朝著他爬過來,還說著:“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這回許少俠徹底連最后一點兒魂也給嚇丟了,小時候偷偷看的亂七八糟鬼神故事,連同一些絕對恐怖的名詞,一股腦兒的涌上腦袋。他都嚇僵了,臉色刷白,連抖都不會了。眼瞧著那乞兒揪著自己衣裳站了起來,整個身軀都靠在自己身上。

那乞兒靠在他肩膀上,說了句:“替我殺了秦玉城。”忽的眼睛突然一閃,伸手點在許淵齊后背的靈臺穴上。許淵齊早就嚇癱了,一指之下就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淵齊的臉上突然感覺到一陣冰涼,隱約還有一股腐臭的味道。他腦袋曲里拐彎不知想了多少,終于大叫了一聲“你別過來!”然后“噌”的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老高,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自己其實已經站起來了。

許淵齊睜大了眼睛瞧著,愕然發現這里漆黑一片,還滿布著腥臭的味道。他一顆小心肝兒又提到了嗓子眼兒,難不成我這是被他給帶到了陰曹地府啦?心里一提到“陰曹地府”四個字,許淵齊卻忽的想起來玉峰子當日教導,心頭上不自覺的想起了《道經》中的清心篇,驀地腦袋就再一次恢復了一片清明。許淵齊一見有用,連忙坐到地上,閉目將《道經》從頭到尾念了一遍,這才覺得完全平復下來。這時許淵齊回想遇到的那“喪尸”的畫面,簡直就是小兒科,完全不理解自己怎么會被嚇成那個樣子,不覺得啞然失笑。

許淵齊又打坐了一會兒,這才站起來打量著周圍。他眼睛已經適應了這不見五指的環境,但也只能看到隱約的一些輪廓。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撿起身邊的蒼玄劍當成瞎子的手杖,伸手摸著周圍。他只覺得觸手滑膩,像是長滿了巖石的青苔,還有不少水滴順著指尖劃過去,沾的滿手都是腥臭的味道。

這時他背后突然傳來一陣陰冷的聲音:“小子,你摸到出口了沒有?”

許淵齊嚇得又是一跳,蒼玄劍“唰”的出鞘。他身子未轉過,劍尖兒卻已經伸到了后背,大聲說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還請現身相見!”說完之后傳來幾聲回音,許淵齊暗叫遭啦,居然是被這些怪人給圍起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人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就在你面前,你要是能見到就見好啦,有人攔著你不成!”

許淵齊臉一紅,這里伸手不見五指的確是不必隱藏。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對這怪人很是警惕,于是仗著黑夜悄悄把蒼玄劍變了個招式,心想只要得了空子,依仗蒼玄劍之利,怎么也殺得出去。

哪知他剛剛把蒼玄劍移動不到半寸,就聽得那怪人冷哼了一聲說道:“你把劍端起來干什么,難道是想殺我嗎?”許淵齊大為吃驚,忽而想到難不成他在這里多年,竟學會了夜能視物的神技么?當下抱拳說道:“前輩目力如斯,晚輩實在佩服!只是前輩困我于此,不知是何用意?”

怪人哈哈大笑朗聲斥道:“本尊大年虎勢何雄哉,豈會困你這個小輩!我問你,不是你自己說要來暗影門的嗎?”

許淵齊剛剛腹誹他自吹自擂像極了他師父步青云,忽然聽他提及暗影門不覺得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前輩是說這里就是暗影門嗎?”

“我可當不了你什么前輩。”怪人冷冷哼了一聲,語氣中似乎還有不小的怨念。他又道:“我且問你,你叫什么!”許淵齊天生反骨,聽他語氣很是輕蔑心中便生不悅,憋著火氣反問道:“你又是何人,跟暗影門有什么關系?”

怪人聽罷忽的仰天大笑幾聲,而后突然大喝一聲,黑夜中猛地翻起手掌,周身的真氣從身體的每個毛孔溢出來。許淵齊雖然不得見他的身影,卻明顯感覺到強大的真氣內息在身邊穿涌而過,竟教他想起當年初見步青云的時候所受的蝕骨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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