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接風
- 獨領天下之游魂訣
- 封雪心
- 3566字
- 2014-08-31 16:34:48
胡姑用粉白的方巾捂住了張的老大的嘴巴,瞪大了眼睛在于子逍身上上下打量,又似是還不敢相信,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最后“哇”的驚叫一聲,反而“碰”就把門給關上了。
于子逍不想只說了一句話就吃了閉門羹,心甭提多奇怪了。正在他納悶之時,門又忽的打開,此時的胡娘已經換上了條粉藍的紗裙,套上了淺紅的外套,還在身上纏著綠色的綢帶,烏黑的青絲也得體盤在頭頂上,哪還有剛才半分邋遢的樣子?
于子逍幾乎看傻了,愣愣道:“你這衣裳換得真是太……”他后面的“快”字還沒有說出來,胡姑已經自動接道:“真是太好看了,是吧!”她高興地拍起手來,拿著手絹千嬌百媚地往于子逍臉上一掃:“哎呦,你說話還是這么好聽,怪不得能讓人家想你這么多年!”
于子逍驚得目瞪口呆,這胡姑他從前的確是見過幾面,也說過幾句玩笑話,可那些玩笑話他對不下幾千個女人都說過,唯獨她居然當真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太夸張了。
卻聽胡姑又哀怨道:“你個負心的人,當初說我怎么怎么漂亮,等到有了機會就要娶我為妻。可是呢,你居然將我分派到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讓我每天端茶倒水,整天見到的男人不是跟頭牛似的那么壯,就是跟個雞崽兒似的一捏就散架,更教我想你想的入骨!可你卻總是不來。我……我簡直不如死了算了!”說著,竟然去拭淚。
于子逍簡直如五雷轟頂,心想:完鳥,本公子這是碰上舊情人的節奏嗎?
在后邊看熱鬧的許淵齊簡直要笑破了肚腸,卻還要使勁忍著。笑話,要是把這么好的一場戲給笑沒了,這豈不是虧大了!
林曉月還在擔憂地扯著他的衣裳:“許大哥,這個女人真奇怪,咱們用不用去幫幫于大哥?”
誰知這句話竟然被胡姑聽了去。這女人似乎很受不了被人描述成“真奇怪”,一下子就勃然大怒,頗為豪邁地掐著腰,“噔噔噔”幾步就走到了林曉月的面前,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叫道:“你剛才說老娘什么?!”
林曉月看著近在咫尺的一張大臉,被她吼得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林曉月也聰明得很,眼睛一眨道:“我剛才說你這個女人真是又奇又乖……”
“你果然是這樣說的!”胡姑柳眉倒豎,簡直像是只炸了毛的公雞。
林曉月忙道:“那可不是嗎?原本今天晚上連個星星都沒有,既黑又可怕,但是胡姑姐姐一出現,就好像全世界都亮起來了一樣,則能不說是間奇事;于大哥素來不近女色,可是看到胡姑姐姐就走不動道,門都開了這么老半天了,他連半個步子都不肯邁,豈不是怪得很嘛!”
她的大眼睛天真爛漫,誰看得出來她還藏著一肚子鬼精靈?胡姑當然聽得極為受用,眼神立刻就柔了下來,高興地叫了聲:“我哪有妹子說的這樣好!”就要去拉林曉月的手。卻忽然發現林曉月身后居然還立著個少年。
這少年身材瘦削頎長,額前散幾縷斷絲,雙眉宛如鋒利的長劍,一雙漆黑的眸子滿是英氣,鼻子高挑,薄唇微泯。乍看下只覺他器宇軒昂,恍若超脫俗世,讓人忍不住仰望他幾眼。可再細細打量,又覺得他溫良如玉,絕非高不可攀之人。
胡姑看著他,恍惚地有些出神。雖然這少年人正背著手,微笑著贊賞地望向林曉月,全沒給她一個眼神,她也不生氣。
這時候傳來于子逍開懷大笑的聲音:“老虎叔!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硬朗!”
許淵齊這才把眼神從林曉月身上挪開,望向屋內。原來于子逍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茶館內,正和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子熱情的抱在一起。這老丈身材矮小,一把干柴似的骨頭簡直一碰就能散架,膚色黢黑油量,甚是邋遢。但于子逍毫不介意,還抱著他的腰,甩著他轉了一圈,惹得那老丈連連怪叫:“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折騰,快快放下我!”
于子逍這才將他放下來,拉著他的手腕道:“數年前我家老爺子將您下放,我就一直不知道您去了哪里,不想咱爺倆這么有緣,竟然在這里碰見了!您手上的傷還好嗎?”伸手抓起老虎叔蒼老的手,上面果真有一道又深又長的疤痕。
老虎叔掩著傷口,含淚道:“早就不疼了。沒想到這么多年了,少門主還記得我!”
于子逍笑道:“那是自然!老虎叔越老越糊涂了,我早說過,你叫我名字就行,何必‘少門主’的多見外。”
老虎叔擦著眼淚點頭應聲。
此時許淵齊和林曉月已經走了進來,老虎叔看到他倆,旋即驚喜道:“這兩個神仙似的年輕人是你的朋友嗎?”
于子逍大笑:“他們可不是神仙,而是天下一等一能折騰人的鬼!”復摟著老虎叔的肩膀,對許淵齊和林曉月道:“這是老虎叔,那位胡姑就是他的女兒。記得小時候我偷跑到深山老林玩,還是老虎叔從老虎堆里把我給救了出來。可是他后來辦事的時候出了個小差錯,不僅被人砍傷了手,還被老爺子給逐出了快活門高層。從那時起我就再沒見過他,想想竟也有六年了!”
老虎叔嘆息道:“門主能保住我這條小命,我已經是感恩戴德的了!”
于子逍擺手道:“自家人說什么場面話!”伸拳頭捅了下許淵齊的肩膀道:“這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姓許名淵齊。”又指指林曉月:“這是咱們剛剛認的妹子,閨名林曉月。”
許淵齊和林曉月即對著老虎叔各自行禮。老虎叔上下仔細瞧瞧他們,不禁感嘆道“這兩個孩子當真是郎才女貌,相配得很!你們應該不是兄妹吧。”
林曉月的臉當即紅了大片,低下頭不知是悲是喜。
許淵齊只苦笑道:“老虎叔玩笑了。淵齊多事之人,曉月肯做我的妹子已經是不得了了,哪里還有別的想法?”
于子逍也笑道:“老虎叔你這回可是真。這小子是給道士養大的,自小給教的跟塊木頭似的,說不定明天就換上道士袍子出家念經去了。你跟他說這些只怕他聽不懂哩!”
“許公子是禪道門下撫養長大的?”老虎叔有些特別的驚訝,上下打量著許淵齊,越看越驚奇,到最后簡直有些難以自制。
許淵齊笑道:“難道老虎叔還認識本門其他弟子嗎?”
老虎叔抓著油量的頭皮,憨憨笑道:“老漢……老漢哪里認識像公子這樣的得道之人,只是覺得,也只有禪道的高人才能培養出你這樣的人物了!”說著,就用臟兮兮的圍裙擦了擦手,抹了把眼淚道:“你們能來,簡直是天大的喜事。我這就去給你們做些飯菜……胡姑,胡姑!你這丫頭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從我拿床底下取出那包碧螺春,給三位沏壺解解渴……”
“啊?”胡姑恍若如夢初醒,旋即道,“哦,知道了……”這才局促著身子,一步三回頭地走到內堂去了。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于子逍就忍不住低笑:“看來還是你搶手,那胡姑統共走了十步,卻回頭忘了你八回!”
林曉月聞言,竟暗自低下頭,讓人只覺得她瘦小的身子越發的卑微。
而許淵齊只翻個白眼瞪他一眼,也懶得跟他白話,反而抬起頭環視著這間小茶館。比起外面慘不忍睹的景象,里面的布置陳設的確算是富麗堂皇了。這里雖然只跟著平常的老百姓家里沒什么區別,只是異常的干凈。茶具器皿全擦得錚明瓦亮不說,連桌椅板凳也沒有半絲灰塵。但最惹眼的還是堂前擺著的那副足足有半個人高的財神爺相,捧著個圓滾滾的大元寶樂呵呵地笑,樣子甚是滑稽。
于子逍便指著那財神爺哈哈大笑:“從前老虎叔最瞧不起這些商人了,沒想到竟然把這財神爺供在堂上,還把它的腦門兒擦得這樣光亮!老虎叔從前對自己的腦袋都沒這么好過。”
“我們父女兩個閑來無事,也只能做做家務打發時間了。”胡姑不知何時已經端著茶,移著蓮步走了過來。她素手捧著茶壺,先給于子逍倒了一杯道:“少門主喝茶。”這才走到許淵齊的面前,倒著茶微笑道:“許公子,您也請用茶。”
眼看著茶水如瀑布般從半空傾斜而出,誰知她的手忽然一抖,滾燙的茶水就要全灑在許淵齊的身上。
她不免驚呼一聲,慌亂間把手里的茶壺往外胡亂一扔,腳往前一邁,作勢就要撲到許淵齊的身上幫他擋茶水。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被她扔掉的茶壺正朝著林曉月的身上飛去!
不想她的速度快,許淵齊的速度更快。只見他手如閃電般往桌子上一推,整個人連同椅子都迅速往后退去。接著便見劍光一閃,輕盈地掠過林曉月嚇得花容失色的臉,驟然到了胡姑的眼前。胡姑還顧不得害怕,蒼玄劍已經接住了茶壺,推送到她的面前。
茶壺在冒著熱氣,燙得她的臉上大片的紅,胡姑的眼睛卻還瞪得老大,手還伸長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許淵齊劍眉一挑,提醒道:“胡姑娘,你的茶壺。”
胡姑如夢初醒,慌忙接過道:“是……是小婢大意了,這茶水太燙了。”
許淵齊道:“無礙。以后注意些就好了。”
他語氣中疏遠之意甚是明顯,胡姑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來,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溜掉了。林曉月見狀,反倒不安起來,拉著他手臂道:“許大哥,你這樣做,是否有些過了。”
于子逍大笑道:“這回就是曉月說錯了。像胡姑這種太容易見異思遷的女人,早就該一巴掌扇過去了!更何況……”于子逍很是詭異地笑著,卻神神秘秘地不肯再說下去了。
林曉月道:“更何況什么……啊,難道她別有居心?!”
于子逍轉著頭看了眼這從前再熟悉不過的茶館,想了想再熟悉不過的人,又想起胡姑“不小心”將水撒掉的那一幕,心中不免斗志昂揚起來!
許淵齊則略顯凝重,他將茶水湊到鼻子上聞了聞,然后緩緩地放下:“果真得罪了暗影門,這輩子都逃不開噩夢。師父離開之后,暗影門變化天翻地覆,可只有這一點毫無保留的保存了下來。”
于子逍冷笑:“管他是誰,敢傷我快活門中人,就算是惡鬼,我也必要他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