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咱倆……？”顧景城小心的出聲。

“景城啊。”時錦華叫了他一聲同時起身靠近倆步放輕了聲音：“時間不早了。我也不跟你耗。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同我說就算了，我也不逼你。”

“媽，我……”

顧景城想再辯解，時錦華抬手虛攔了一下打斷他的話。自己繼續說道：“至于你和蘇慕傾，當時你和我說的是你是因為喜歡她才結的這個婚，這是真是假的我也不追問了。但媽還是要和你這句話，無論是什么樣的條件或代價都不值得你用一生的幸福去交換。”

顧景城不知是什么情緒垂下視線沒再看時錦華，只是低聲回了句：“我知道了，媽。”

時錦華抬手搭上他的肩安撫的用力握了一下，溫和道：“好了，今天是我打擾你了，早點休息。”說完就抬步要離開。

“媽。”顧景城叫了一聲停住時錦華的步伐。

時錦華轉身回頭慈祥的看他，顧景城像是有要同她說什么事情的樣子，但開口卻是：“您好好休息，晚安。”說完躬身拘禮。

低著頭的顧景城沒看到時錦華眸中的神色徹底冷下，但發出的聲音依然是慈愛的：“你也是，晚安。”

這次是真的離開了，時錦華沒有停留也沒去而復返。

在確定走廊徹底沒了聲響后，顧景城才去將房門關好回到床邊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走了？”電話被瞬間接通姜琪的聲音傳出。一點也不意外顧景城會打這通電話。

“嗯。”

“你們后面聊什么了？”姜琪很好奇，她剛才因為害怕所以沒敢在走廊逗留偷聽。

“也沒什么，就媽說不逼我，等我想說的時候再跟她說。”顧景城自己大概總結了下。

“哦，這樣啊。”姜琪琢磨了會兒又接著問：“那你感覺媽離開時的心情怎么樣？”

“應該不太好。”

“為什么？”

顧景城將身體靠在床頭抬手捻著眉心疲憊的道：“媽想打親情牌以退為進套話，但我沒接。”

“你怎么看出來的？”姜琪疑惑，以她對她媽時錦華的了解，她在逼供、誘供、問話這方面那是絕對的專業，她要是想套話是不可能讓人查覺的。

“太溫和了。”顧景城吐槽。

“哈？”姜琪迷茫。

“你都不敢相信剛才媽看我的神情有多慈祥。太嚇人了。”語氣里都有幾分劫后余生的意味。

光想想剛才情形顧景城都后怕，他剛才在叫住時錦華的時候是想全盤脫出的。但就是在看到時錦華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后直接被嚇一激靈，腦子瞬間清醒反應過來。

時錦華和大部分的傳統女性還有母親不一樣，可能和她自身的成長經歷有關。她是關心顧景城和姜琪的，但不會像其他母親一樣對孩子是關懷或關愛。

她奉行強者原則，強者才有話語權，弱者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對倆人也一視同仁。別的孩子受了委屈或者傷心難過，她們的母親第一反應都是安慰開導。時錦華不會，她的第一反應是先去了解原因，然后教他們要怎么自己去克服。但大多時候他們先接受到的是時錦華的一頓臭罵。

所以可想而知顧景城看到慈眉善目的時錦華是有多嚇人了。

“這樣啊。”姜琪悻悻的應了一聲。她好像能想象的到。

“你還有問題嗎？”對面沒了動靜，顧景城就出聲發問了。

“沒了。”

“那到我問了。”音色變的冷煉，像是問罪的樣子。

一碼歸一碼，事兒聊完，帳還得算。

“你問？”姜琪尾音微挑，一副挑釁模樣。

“今兒的事兒你故意的？”

“算是吧。”

姜琪回答的大大方方的給顧景城都氣笑了。

“行。”顧景城咬牙擠出一字，“姜琪。”憤怒的情緒隔著電話都感受到了。

連名帶姓的被叫姜琪下意識的把脊梁繃直了點。但出口的語氣依然輕快自若，“我在。”

“那么長時間，我好不容易才在媽那過的關。你怎么賠？”

對面沒有直接回話，安靜了會兒才悠悠出聲：“顧景城，所以你是真的在騙媽了？”

姜琪的語氣很不正常，像是某種陰謀開起的前兆。出于對她的了解，讓他感到了不安。

“你想干什么？”

聽到顧景城明顯變的凝重的聲音，姜琪的笑意更濃厚了，“我能干嘛呀？我把柄不還在你手上。”接著話鋒一轉：“只是吧，我這電話不知道怎么弄的有個自動錄音的功能。”

她說的把柄是在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剛才用來威脅她的籌碼。而最后這句話也算威脅了，雖然時錦華已經大概知道了這件事情，但她沒實證，就也還算是有層窗戶紙護著，可一旦這層紙沒了事態的性質也就不一樣了。

唉，姜琪這睚眥必報的個性啊。那是一點虧都不能吃。沒辦法又只能是顧景城服軟，先跟她認錯。于是誠懇的道：“對不起，我剛實在是沒別的辦法用了。”

“沒關系，我也是因為沒辦法才把你給賣了的，咱倆扯平。”這話姜琪說的那叫一坦坦蕩蕩。

“謝謝，謝謝。”顧景城這兩聲回的滿滿是無奈。

“但是吧，我還是要再提一句，這事兒咱倆就算過去了誰也別再提，否則大不了同歸于盡。”

“知道。”除了這倆字顧景城也沒回的了。

“那行就這樣。我困了，晚安。”

話音一落電話就被掛斷了。顧景城看著手中的手機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身子向后一松砸進床鋪里。這一晚給他過的真是精疲力竭啊！

早晨六點半姜琪枕邊的鬧鐘準時響起。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的將它關掉，片刻后床上的人裹著被子爬起來在那盤腿靜坐以圖能讓自己清醒。

“啊哈~！”姜琪深深的打了個哈欠，明顯沒休息好。

好累！昨天又做了一晚上的夢，又是那片楓林，又是那個人，還是那句話，她也依舊沒看清那人的樣子。但這次的夢卻伴隨著一股焦急的情緒，就像她的潛意識在提醒她快點將忘掉的東西想起來，這很重要。

這要再不意味著點什么就真是不正常了。

姜琪住的這間書房是沒有窗戶的，此時房間依舊是一片漆黑，但漆黑的環境更加利于她進行思考。

姜琪仰頭面向天花板，重重出了口氣。說實話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精神分裂了。

可能是因為她容納了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和情感，而原身又與自己非常相像的緣故。在這生活的時間一久，獨屬她的記憶也慢慢開始模糊。但她也沒什么著急的心情，反正從前的世界也回不去了，忘了就忘了唄，沒什么大不了的。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完沒有找回記憶的想法，因為也找不回，這都不是一個世界了，上哪找去？就更沒必要去浪費精力了。

但就很奇怪她的潛意識或者說是內心深處卻想要找回記憶，這就很矛盾。所以姜琪不明白為什么會在自己腦海中出現兩個獨立矛盾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