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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禍端

“吼!”

白虎虎王洪亮威嚴的吼聲一次次在空曠的靈石窟里回蕩,激起陣陣回音,但在王虎耳中這卻成了它恐懼懦弱的表現。

“你過來啊!在那兒干嚎干嘛呢?還有啥本事都拿出來啊!”

為了驅散眾人的恐慌,王虎向著洞穴深處高聲喝道,而回應他的依然是一聲接一聲的虎嘯。

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吹得眾人站立不穩,而洞壁上的巖石則是不知怎的搖晃了起來。此時王虎拔出大刀勢大力沉地往前一劈,狂風瞬間消失,但前進的道路還是被剛剛崩塌的亂石阻擋了。

“嘿,這孫子怕了!”王虎返身朝著眾人笑道。

“從這邊繞過去吧,這里離洞底很近了,我懷疑妖獸就躲在那里。”

少年給出了自己的建議,“下去的通道也有好幾條,基本上都是互相連接的。”

“不用,看我的。”

王虎擺擺手,舉起手中的精鋼大刀。那本是銀白色的大刀在某種功法下顯現出金色的光澤,眼看就要向前劈去。

不過就在這時,黃文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王虎的肩膀。

“這里的石塊有些松動了,要是強力破開的話有可能再次垮塌,還是繞一下吧。”

“也對,是我莽撞了。”王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化去勁力之后緩緩將刀放下。

不一會兒,少年指引著眾人又來到另一處可以下去的地方,卻發現這里也被落石擋住了。

“這玩意兒傻逼吧?不考慮自己怎么出來嗎?要是逃跑的話直接逃就是了啊?干嘛非要躲在洞底?”

少年被妖獸的迷惑行為迷惑到了,隱隱覺得它的行為有些不太合理。

“這貨也太慫了吧,真就不怕把自己憋死在里面嗎?”李峰抱怨道。

“其他下去的路很可能也被堵住了,要不然還是直接破開吧。”王虎提議道。

“嗯,這里的巖壁看起來要堅硬得多,試試吧。”黃文軒覺得可行。

“哈!”

王虎運功劈下,一道迅疾的琉璃之色自落石之前閃過。擋在路上的落石雖然被這一擊擊碎了大半,但新增的落石又將剛剛露出的空隙堵了個嚴實。與此同時,眾人頭頂的巖石也在這一擊之下開始變得不太穩定,出現了許多裂紋。

“這樣可不行,怎么才能下去啊?”

王虎頭疼起來,畢竟這狹小的通道要是不小心弄塌方了的話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總之先看看別的地方吧。”少年見大家都沒主意,提議道。

“也是。哎!反正都要打,老老實實和我們打一場不行嗎?”王虎同樣感覺這妖獸的行為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一路下來,好幾個通道都被亂石堵住了,王虎也一一嘗試將擋路的亂石破開,但每次都是剛一破開就有落石再次堵死通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一次嘗試之后,眾人眼前的亂石被擊碎而沒有引起崩塌。

“這妖獸該不會想著靠這種方法消耗我們的體力吧?這也太蠢了。”

王虎松了一口氣,輕輕嗤笑道,隨即喝下了一小瓶能快速恢復體力的藥物。

“確實,這一路上有很多地方都很適合埋伏突襲,每次小心地檢查卻只能看到它逃跑的蹤跡,它也沒有嘗試繞到我們后方偷襲。”

黃文軒也覺得奇怪。

“前面就是洞底了吧?我們休息一下再沖吧。對了小子,一會兒你站在后面別急著射箭,等它打累了動作慢下來的時候再往它腦袋特別是眼睛招呼,當然沒啥機會的話也可以直接往它的肚皮或者腿上射。還有,記得注意有沒有鬼怪一類的東西,如果有的話記得給月姑娘講一聲。”

王虎檢查著身上的裝備,同時向著有點出神的少年說道。

“哦,好!”

少年嘴上答得輕快,心里其實很受王虎這幾刀的打擊,畢竟人家認真一刀就比自己的弩箭強上這么多,打妖獸的時候自己真的能幫上忙嗎?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弩箭在穿透力上和王虎的全力一擊相比也就略遜一籌,還是遠距離攻擊,更不要說王虎的實力在這南荒一帶的凡人里已經是頂尖水準……當然這是后話了。

眾人做好準備,李峰不知從哪兒又掏出個圓球狀物體,陰笑兩聲:

“這是中原那邊傳過來的東西,據說特別適合夜里與妖獸作戰,今天在聚英樓順手買了幾個,一會兒試試。我扔出去的時候你們可要記得把眼睛閉上。”

“為啥要閉眼?”

王虎稍感疑惑。

“這叫閃光彈,好像有的地方也叫閃光玉,據說是東海那邊一幫煉金師最先搞出來的玩意兒。只要外殼破裂這東西就會爆開發出強光然后閃瞎妖獸的眼睛,晚上用更是厲害。”

“真有這么神奇?”少年看著那個淡黃色小球,很是好奇。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試試唄,又不貴。”

給火把補充了一點獸油,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著洞底繼續前進,只覺得周圍安靜到了極點。若不是地上妖獸留下的爪痕時刻提醒著眾人,這里就仿佛沒有任何危險似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廢棄礦洞。

這次沒人再開玩笑了,所有人都緊繃著自己的神經,隨時準備和這白虎妖王開戰。

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巖石破碎的聲音。王虎放緩腳步輕輕地向前靠去,眾人亦是效仿。

又前進了幾步,總算是到了這條通道的盡頭,王虎探出頭大致查看了一下洞底的情況,隨后扭頭示意眾人前進,一行人魚貫而出,終于來到了洞底。

這洞底漆黑一片,在火把的幫助下眾人才能看清周圍的環境:洞底并不開闊,低洼處有一些山上滲下來的積水但不算太多。

四周都是或大或小的碎石,上面有著明顯的開鑿痕跡,而不遠處還有幾個進入這靈石窟底部的入口,不過看起來剛才已經被妖虎破壞了。

“白虎呢?怎么什么都沒有。”李峰小聲道。

“不是有碎石聲嗎?它可能在破壞其他通道,隨時可能返回,做好準備!”

王虎找了個地方插上火把,鄭重地說道。

“你們看到那些搖晃的黑影了嗎?是……繭?”少年似乎比眾人多看到了一些東西,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掙扎似的。

“位置。”沈月拔出寶劍隨手將火把遞給少年,蓄勢待發。

“這邊那塊石頭上,額,就是前面第二個水坑邊上的那塊扁平石頭上有一個。”

少年接過火把,另一只手則是指向最近的那個黑影。沈月拔劍一閃,那道黑影隨之消散,似乎還有什么血絲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過。

真夠邪門的,難不成這妖虎是在保護這些繭狀的東西?總之先把這些黑繭破壞掉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少年有了一些猜測,覺得這些黑繭或許就是妖獸奇怪行為的關鍵。

“還有那邊的兩塊石頭之間也有一個。”

“還有呢?”

“那兒!”

劍光閃爍間,大半血繭化為飛灰。

“嗷!”

白虎妖王感覺到自己控制的傀儡迅速減少,氣得大吼了起來,整個石窟都輕微震蕩起來。

“來了!”

王虎埋伏在聲音傳來的洞口,朝著眾人喊道。

但少年此時卻是強壓住心中的恐懼不叫出聲,因為他看到一個個衣衫不整的血肉骷髏聽到吼聲之后從那些還沒來得及破壞的黑繭里鉆了出來!

沈月看著少年驚懼的表情,意識到事態發生變化,緩緩護著少年后退,而那些骷髏像是認準了少年要找他報仇似的,瘋狂地往少年這邊撲來。

“閃光彈來了!看這邊的閃瞎了不賠錢!”

妖獸的奔跑聲逐漸變得清晰可聞,插好火把的李峰估摸著時機扔出了手里捂得有點發熱的淡黃色小球。

“嗷!”

妖獸剛沖回洞底就看到一個小球向它的臉上砸來,一時火起抬起右爪就是一抓。

誰知這玩意兒一碰就碎,隨后“砰!”地一聲在它面前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來。刺眼的強光晃得它雙眼酸痛、頭暈腦漲,不得不閉上雙眼暫退兩步。

但在洞口邊緣守株待兔的王虎怎么可能放過如此明顯的破綻,當即大步上前高高躍起,大開大合地斬下自己的全力一刀。

那虎妖本能地收回爪子護住自己的頭顱,卻依然被這當頭一刀砍了個結結實實,右前掌的半個爪子竟然連著骨頭被生生砍了下來,腦袋上也是隨之多出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

“扔得好!”

這話卻是少年喊的,因為在閃光爆發的瞬間,所有的血肉骷髏竟然是在一聲厲嚎之后全部消散了,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這閃光彈真是厲害!連妖王都能露出這么大的破綻,另外這些鬼怪肯定是害怕強光……

松了一口氣,少年看著吃了大虧的妖王決定這次討伐一結束就去弄點閃光彈防身,至于用法他心里已是有了一些打算。

“鬼怪已經消失了。”

想起還在戰斗的少年轉身向沈月致意,而沈月微微點頭便飛身上前加入到對抗妖獸的戰斗中。

那恢復視力的虎妖暴怒地揮動雙爪,想要抓死那偷襲自己的可惡人類,但此時王虎卻是快退幾步據守誘敵,轉而由黃文軒從側面襲向妖獸。

只見后者身如鬼魅,劍似飛鴻,在妖獸的腰腹上開出淺淺的一排血洞,與王虎互成完美的夾擊之勢。

虎王吃痛,又發現強行驅使的傀儡全部消失,如此損失之下終于是血性上涌,發起狠來:

它殘爪帶風,狂暴的亂流伴隨著血水一下子就將一旁隨時準備伺機而動的李峰拍飛,接著仰頭怒號,聲浪中夾雜著風刃,逼得王虎和黃文軒不得不后撤拉開距離。

但沈月見此一雙冷眸毫無波動,竟是以攻代守,撥開幾束風刃直取妖獸咽喉。

虎王從傀儡身上知道這人厲害,絲毫不敢托大,左爪在空中一畫,三道氣流卷著碎石飛出,逼著來人后退。

但王虎此時抓住機會又沖了上來,側身躲過一道氣流后翻身又是一刀劈下,在虎王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再遭重創,虎王對眼前這大漢恨到極點,一時間爪擊、撕咬、尾掃,各種招式伴隨著狂風輪流轟擊王虎,似乎要將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王虎不得已只能苦苦支撐,手中的大刀亦是在一次次格擋中出現了裂紋,眼看就要碎裂開來。黃文軒本欲援助,卻被一束風刃擊退,一時不能上前。

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從戰場后方傳出,緊接著就是妖獸的痛苦哀號:

少年在戰場后方雙手平舉連機弩,腳下不斷變換著方位,紅褐色的眸子如同深潭一般死死映著妖獸,腦子里只剩下了獵物中箭后的姿態——此時的他終于找到機會一箭射出!

一支鐵箭以雷霆之勢從虎王的左臉頰進入,打碎了兩顆牙齒,貫穿了它的牙齦,最后半截箭頭斜著從它右臉頰的咬合肌處伸出,直達腦髓的疼痛使得妖虎感覺自己如同正在遭受酷刑的囚犯一般,再也無力維持攻勢。

“干得好!”

王虎哈哈一笑,果斷扔掉了手中那把基本報廢的大刀,緊握雙拳再次襲向妖獸。他體內的真氣按功法線路急速運轉,壯碩的身體亦是逐漸染上了琉璃色的光輝,緊接著他抬腳對著妖獸腦袋就是一個掃堂腿,將那由于痛苦而有些失去平衡的的妖獸一腳踹翻。

“嘖,差一點。”

反倒是少年對這一箭不是很滿意,因為本來他是想一箭射穿妖獸脖頸的,不過妖獸動作變化太快還是沒能預估好妖獸頭顱的位置。

卻說王虎被這白虎王壓著打了半天也是被打出了火氣,此刻拋下大刀徒手上前,一套金剛掌施展得淋漓盡致,殺得這受創虎王節節敗退,而沈月和黃文軒的包抄夾擊更是使得它的處境雪上加霜。

片刻后,這白虎妖王在幾人的夾擊下已是變得遍體鱗傷,全身上下的傷口不斷冒出出黑紅的污血,那張插著箭淌著血水的扭曲獸臉在幽暗的火光中顯得是那樣的恐怖而無助。

白虎妖王怕了,心生退意,再不跑恐怕徹底沒機會了。然而被打得暈頭轉向的它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已經堵住了許多出入口,鬼知道哪個石洞可以逃出去……

眼看自己體力將盡,不得已,它一個猛子撞向了看起來較弱的黃文軒。黃文軒反應不及被撞開,而妖獸則以腹部受重創的代價沖出了包圍圈,拖著腸子徑直向少年沖去。它原本淡金色的瞳孔現在已是滿布血絲,大有死也要拉一個墊背之意。

但這虎王剛跑出兩步,卻是絆到一根暗線,接著有什么東西從地上彈出,將它死死地捆在了地面。見這虎王被幾根獸筋繩扣住,發現偷襲無用之后就四處布置陷阱的李峰站在一旁笑開了花。

由于觸發這些陷阱無一不需要極大力量的緣故,所以幾乎不用擔心這些陷阱誤傷隊友的問題。

雖然掙脫這些繩索對于這白虎王來說大概只需一個呼吸的時間,但此刻卻是決定了它的生死:

少年冷冷地盯著妖獸,如同在看一具尸體,隨后又一聲巨響從他手中傳來,尚在掙扎的妖王晃了一晃,最終軟軟倒下——第二支鐵箭沒入了它的眉心,一擊斃命!

李峰拿起一支插在地上的火把,謹慎地確認了妖獸的死亡,最后沖著少年豎起了拇指:“干得漂亮!”

“確實厲害!兩次都扎在腦袋上,當真箭法了得。”

滿頭大汗的王虎拍了拍妖獸的尸體笑道。

“不錯。”

沈月微微笑著,看起來亦是滿意少年的表現,唯有黃文軒舉著火把轉了一圈后在一個堆滿了獸骨的小石潭前低頭不語、眉頭緊皺。

“其實沒啥,多練練就行。”重新背起連機弩的少年撓著頭笑道。

“不過話說回來,怎么感覺這白虎空有力氣,不會運用啊?上次那只狼王沒它那么強都讓我們吃盡苦頭。”李峰突然有些疑惑地看向王虎。

“誰說的?老子的刀都報廢了,這白虎還是有一手的。”王虎撿起自己那遍布裂紋的大刀,略微有一點心疼。

“大家,有點不對勁。”

不知何時,黃文軒轉過頭來,臉色有些發白。

“咋了?這里的空氣有毒?”王虎稍微解開一點內甲,坐在在地上相當隨意地問道。

“這個淺水潭附近的石塊呈放射狀碎裂,斷裂痕跡新鮮,這附近靈氣濃度感覺也比周圍高。”

黃文軒看向王虎,一臉凝重。

“那這就是說……”

“說明這金睛白虎是最近幾天突破的,說不定就是昨晚。”

“突破的時候不是不能亂動的嗎?可是靈石窟洞口的痕跡……不是吧?”

王虎反應過來了,汗毛直豎。

黃文軒點了點頭,推測道:“沒錯,只有一個可能:

這次來的妖獸,是兩只!”

“一公一母?麻煩了啊。殺了這公的母的不發瘋啊。”

李峰看著妖獸的尸體,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不,可能更糟,之前一路上除了那塊巨石上的爪印以外我們可是只見到過一種痕跡。”

黃文軒笑得比哭還難看,“那樣恐怖的抓痕……這家伙一次都沒有施展出來過!”

“這是大老虎帶小老虎修煉啊!”

少年突然明白了黃文軒的意思,大聲嚷嚷起來。

“怪不得實戰能力這么差。”

王虎喃喃自語。

“那還愣著干嘛,跑啊!”

李峰被少年的話點醒,亦是毛骨悚然。

眾人看著那金睛白虎巨大的尸體,心中一些貪念皆是被恐懼替代,只想盡快離開。

“不行!要是我們跑了,難道讓這周圍的百姓承擔這大妖的怒火嗎?”

王虎感覺有些為難。

“要是你兒子在妖獸地盤上被殺了,你又有能力屠光這一片的妖獸,你會怎么做?現在只有趕快出逃,然后盡快通知這周圍的百姓一起逃跑。”

黃文軒搖頭嘆息。

“嗷!”

突然,遠遠地一聲咆哮傳來,居然震得這靈石窟微微搖晃、碎石不斷掉落,山崩地裂一般的恐怖威勢遠超剛才的白虎妖王。

眾人面面相覷,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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