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
三日后的傍晚，雕反復打量眼前這略顯老舊的木工坊，滿是懷疑的意味。
“怎么？看不起我家啊？”
白瑞象征性地解開門鎖，接著昂首闊步地走進大門。雖然大家都是能飛的人，但進自己家果然還是從大門進更有儀式感。
“當然不是，只不過以你的修為在這凡間換一套好點的房子應該不成問題吧？莫非你毫無存錢的習慣？”雕跟在白瑞的身后一邊張望一邊隨口問道。
“存錢？我沒余錢可存啊。”
白瑞快步走進書房將《科學》揣到懷里，“為了研究機關術我除妖的全部收入都用來購置材料和定制部件了，哪有余力存錢？”
雕的面具猛地轉向白瑞的方向，似乎很是驚奇的樣子：“機關術？那不是在遠古時期就被淘汰的玩意兒嗎？研究這種過時的東西有什么用？”
“我要復興機關之道。”白瑞的話語平靜而堅定。
“豁！你這小家伙口氣不小嘛。”
“我是認真的。”
“嗯，看出來了。”
這時，粗略檢查了一遍鎮子的鸮從木工坊上空掠過：“雕，我去查查這附近的妖獸情況，剩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好嘞！”雕朝著天空高聲回復道，“萬一遇上化形期的你可千萬不要勉強！”
“放心，我知道輕重。”說罷，鸮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破空聲中。
“這速度……”白瑞不由得嘆起氣來：自己現在的機關和術法水平只能做到雙腳離地的漂浮，完全不可能實現這種高速飛行和快速制動。
“羨慕嗎？羨慕就老老實實修煉吧，少搞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雕顯然是注意到了白瑞的眼神。
“機關術才不是歪門邪道！總有一天你會見到它的厲害！”
白瑞一聽這話臉都氣紅了。
“好好好，就當是這樣吧。”雕漫不經心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來你師傅真不在？害我白擔心了兩天。”
白瑞深深嘆氣：“它長期行蹤不定，鬼知道它什么時候回來。而且以它的性格說不準現在就呆在哪里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呢。”
希望師傅回來之后不要太生氣……果然還是草率了，面對那閣主的安排是不是至少應該掙扎一下……算了，現在別想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先把家里的亂攤子收好吧，兩邊都是惹不起的大佬，走一步是一步。
“總之他不在最好，你趕快打包好你的東西，明后天我們就回紫極閣，我可不愿直面一個合道甚至返虛境老鬼的怒火。”雕似乎是松了口氣，“我出去‘逛逛’，你別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一會兒我會布置結界將你的居所封鎖，只要在這個鎮子里我就隨時能感應到你的行動，別讓我發覺你有什么不當之舉，給我安分點，明白了嗎？”
“我還能有什么想法？我也怕我師傅突然回來打死我啊……”
白瑞再次嘆氣，“不過我師父一般情況下也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狂徒，若是他真回來了應該也不會為難二位前輩。”
雕苦笑道：“也就是把他惹毛了后果自負的意思咯？”
“我相信我師傅沒那么容易發飆……”
“希望如此吧。”
雕搖頭不已，隨后同樣是毫無征兆地消失在了破空聲中。白瑞對四周環境略加感應，很快便發現自己房屋附近確實出現了一層靈覺無法穿透的壁障。
“真是麻煩啊……”
終于得以休息片刻的白瑞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想要思索自己的出路所在，然而……
“有一說一，確實。”
某個熟悉的聲音從熟悉的角落傳來。
“……”
白瑞感覺有什么毛毛的東西爬上了自己的脊梁，大腦似是被無數冰針貫穿一般。
“唉，我這師傅也終于成了你的負擔嘍！被榨干剩余價值之后就被親手帶大的徒弟拋棄嘍！”干枯而幽怨的話語直讓白瑞雙腿發軟。
“絲，茲，師傅……”白瑞扶著桌子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
“別叫我師傅了，我沒你這個花心大蘿卜徒弟！”
“我，徒，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瑞語無倫次地試圖為自己辯解，但他很快意識到任何說法在會讀心的師傅面前都是徒勞的。
骷髏冷笑：“你后悔嗎？你明明一點都不后悔！找打！”
“哇……欸？”白瑞下意識地抱頭蹲防，但預料之中的鐵拳并沒有降臨。
“咋的？不打你兩下你還不習慣了？你這喜新厭舊的小家伙。”
抖個不停的白瑞緩緩轉身，視線之內卻是沒有骷髏的身影。他立刻習慣性地再次回頭，但師傅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后。
“在這兒呢！亂望什么！”
師傅的聲音始終從同一個方向傳來。
循聲望去，白瑞發現那里除了書架和上面的書籍之外似乎并沒有別的東西。
“我怎么看不見師傅您啊？”
“仔細找找，你不是自夸眼力一流嗎？”
“哇！”
目光轉動間，白瑞突然發現一對閃爍著寶石光芒的漆黑眼珠正躺在書架下方的陰影里，靜靜地與自己的雙眼對視。
不知何故，一種莫名熟悉的玄奧感在此時涌上了白瑞心頭，名為真相的畫卷在他眼前猛然展開：那一對深邃的眸子之下似乎隱藏著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黑暗，而那不應存在它物的黑暗里又似乎隱藏著什么凡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似乎只是稍一接觸便會被它吸引、接觸、吞噬，最終不剩絲毫，就連自己的靈魂也是如此……不，原來可以理解……既是始，亦是終……此刻……此刻……
“嘿！看傻了？還看！命不要啦！你眼珠子快炸了！”
被這話驚醒的白瑞有些恍惚地連退數步，隨后按著刺痛的雙眼大呼起來：“哇！師傅你的眼珠什么時候長回來了？還，還有，可不可以不要只露出一個頭來嚇我？我這心臟承受不住啊！”
“神踏馬心臟承受不住，你知道你的精神抗性有多高嗎？要是隨便找個同階修士和你共享視野，剛才鐵定七竅流血當場暴斃了！真就見到啥都要看一眼是吧？下次我帶一具古神尸身來你也照看不誤？”
骷髏的責罵聲從那雙怪眼之下傳來，“你這靈眼也是離譜，就不能控制一下嗎？啥時候連超頻都學會了？我記得我沒教過你吧？剛才這種用法很容易把你直接弄瞎的！”
白瑞依舊有些精神恍惚：“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抱歉，剛才突然有種小時候做噩夢的感覺……”
“噩夢？啥夢這……我靠！緩存區格式化！強制執行！”突然，骷髏發出了白瑞從未聽過的驚恐呼號。
“師傅？”
“……”
“師傅你還好嗎？”
“你是指002嗎？不太好，剛剛才被006抬上003的手術臺，沒個十天半個月估計是下不來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邏輯回路只是過熱，沒有熔斷，不然這就不是動手術能解決的問題了。”一個聲音操著悅耳的少女聲線懶洋洋地回應道。
“欸？你不是師傅嗎？師傅呢？”
“或許剛才是，但現在肯定不是了。”
伴隨著那一對怪眼的開闔，書架下的陰影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誰叫它自己作死？明明維護工作才進行到一半，非要借我身體和你這個特殊個體談論高危話題，這下玩脫了吧？”
“哇！影子怎么長眼睛了！嗯？不對，這是……貓？我的天哪！怎么有這么黑的黑貓！”
這下白瑞終于看清了這隱藏在書架下方的怪物：它的體型與家貓相當，從外貌上看也是一只體態勻稱的貓咪，但它的身體卻是漆黑無比，既像一個活過來的燈下黑影，又像是無星無月的午夜天空，全身上下皆是死寂的黑色。
要知道一般的黑色物體在光照之下多多少少會產生一些光影變化，從而讓人識別出這物體的具體形狀。但這黑貓的黑則是遠遠超出了白瑞的認知范圍，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都是完全的漆黑，它身體的黑色甚至比它在地面留下的陰影還黑，只能大體上看出一個貓的輪廓。
在他眼里這黑貓似乎沒有三維結構，純粹由一幅幅剪影組成，只有那一雙水汪汪的黑色貓眼才能給他一絲真實感……以及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你和你師傅聊了那么久，就沒發現你師父變了一個物種嗎？”黑貓隨意地并攏前腿，壓低身體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柔若無骨的尾巴在它高高翹起的屁股上不斷蠕動。
“好黑，好漂亮……”黑貓慵懶而優雅的樣子讓白瑞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
“怎么？想摸摸？收錢的喲。”
“等一下！不對！你是誰啊！和我師傅一樣的分身？”白瑞終于回過神來。
“算是吧，你可以稱我為008，也可以叫我‘怠惰’，反正都沒差啦。”
黑貓快走幾步輕松地跳上了白瑞的書桌，端坐在桌面上與白瑞對視，“今后就由你來照顧我了，小白你沒意見吧？沒意見就好……”
“等等！”白瑞的嘴角抽了抽，“我什么時候說我愿意養你了？這次又是什么新套路？話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誒嘿，人家只是一只可愛的小喵喵哦？養起來很輕松的。”黑貓躺倒在書桌上舒展四肢，似乎是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白瑞伸手欲摸，隨后又強迫自己將手收回。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咬牙道：“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嗎？什么品種的貓能有你這么黑？”
“一般人看我可不是黑色的。”黑貓翻了個身，斜躺在一堆草稿紙上，“只有見過‘真實’的人才不會被‘假象’迷惑，但見過‘真實’的人不是瞎了就是瘋了，慘一點的當場暴斃或者當場異變也不是不可能，像小白你這樣直面‘真實’卻安然無恙的家伙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什么玩意兒？打啞謎？”
“就是‘啞謎’哦。”黑貓的聲音透著幾分愉悅之意，“不過‘謎底’我可不能隨便告訴你……”
“上蒼有耳？”
“誰知道呢？去煮點吃的吧，我餓了。”它伸出后腿給自己撓癢。
“我還沒答應養你呢！還有，像你這種怪……這么厲害的家伙居然還需要進食？難道不該是靠著天地靈氣就能吃飽嗎？”
白瑞覺得眼前的家伙絕對是在找茬。
“人家只是一只普通的小貓咪，做不到小白說的那種事情啦！快點快點！人家餓了！”黑貓又一次撒起嬌來。
“姑且問一下你飯量大嗎？我怎么感覺你這家伙說不定是傳說中的饕鬄？”白瑞的警惕心持續拉滿，和師傅相關的東西怎么可能沒有問題！
“煮點白飯就行，當然能弄點魚肉就更好了。”
白瑞稍松了一口氣：“沒別的要求？”
“嗯……靈米最好選三年陳的，靈魚一斤以上新鮮現宰的最好吃。”
“靈米靈魚？那是什么東西？”
“總之就是有靈性的東西啦，無論什么品類隨便弄點就行。”
白瑞只覺頭疼：“不是，就算你這么說這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搞到的東西吧？而且這種東西一聽就知道不便宜……”
黑貓在書桌上打起滾來：“欸——你不是收集了一大堆玄鐵廢屑嗎？實在不行拿那個填填肚子也不是不行。”
“你認真的嗎？這種東西對你而言居然是‘食物’？”
白瑞越發覺得這黑貓不對勁。
“只要是有靈性的東西都行。”黑貓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就連尾巴搖晃的速度都加快了許多，“小白啊，你師傅辛辛苦苦地教了你這么多東西，你就不能幫你師父分擔一些麻煩嗎？你就當自己養了個寵物唄。”
“自稱‘麻煩’可還行。等等，既然是有靈性的東西就行，那么妖獸的尸……咳，由妖獸制成的臘肉你能接受嗎？”
白瑞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解剖“動物”時用獸肉腌制的應急食品，由于太難吃的緣故一直掛在灶房里沒有動。不過既然它連廢鐵都能吃，那么味道什么的想必它也不怎么在意吧？
黑貓眨了眨眼：“勉強可以，不過肉果然還是要新鮮的才好吃。”
嗯……似乎也不難養活？以后殺完妖獸之后肉就留給它吃？等一下！不能被這怪物的表象迷惑！就算它裝得再無害……
“如果養我的話，小白你天天都擼到可愛聽話的小貓咪哦。”
“每天都讓摸？可，可惡……”
白瑞發現自己心跳可恥地加速了！這個條件明明毫無價值！為什么，為什么會讓我動心！
“喵？”
貓貓歪頭，又是一擊靈魂重擊。
白瑞強壓住自己躁動的雙手：“不是，這種事情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還有，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家伙……”
“喵~~”
“我養！我養還不行嗎！”血槽全空的白瑞終于跪倒在地。
“咦？你答應啦？”
“是啊！我答應了！我養你啊！”白瑞自暴自棄地大聲喊道，生怕自己后悔。
黑貓從桌上跳下，聲音里透著幾分好奇：“奇怪？你不是除了機器之外什么都不感興趣嗎？從歷史記錄來看甚至沒有一個美女能讓你心率加速，我本來還打算用你師傅來壓你呢。”
白瑞抬起頭，眼神有些游離：“說來慚愧，其實我從小就一直想養一只貓，那種摸起來柔柔軟軟的感覺實在是……”
不然你以為我的某些黑歷史是怎么來的！
“不就是喜歡毛茸茸嘛！人之常情。”黑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現在你夢想成真了，開心嗎？開心就快去煮飯。”
“等等，再過一兩天我就要搬到紫極閣去，到時候你怎么辦？”
“當然是小白你帶上我一起去啦——反正人家只是普通的小貓而已，那兩只猛禽不會有意見的。”
“你確定普通的小貓會說話？”白瑞有些無語。
“可其他人眼里的我就是普通小貓啊。”黑貓擺了擺尾巴，“如果一個果子看起來像蘋果，聞起來是蘋果，吃起來的味道也和蘋果一樣，那它不就是蘋果嗎？”
“你的意思是……”
“怎么說呢，總之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眼中的我不過是一只輕柔嬌小易推倒的小貓罷了，只會喵喵喵的那種。”
白瑞依然不怎么放心，皺眉道：“可是紫極閣里的大佬應該不少吧？連我這種修為都能發現你的異常，莫非真沒人能看出你的問題？”
“剛才是你師傅在控遠程操控我的身體，所以才給了小白你窺探‘真實’的機會，如果是我的話怎么可能露出破綻。”黑貓的聲音無比自信，“好了，快去煮飯啦！人家餓了都好幾天了！”
“好吧……需要給你準備一個貓窩嗎？”
“不了，睡窩里多麻煩啊。”黑貓躍入白瑞身下的黑影，瞬間不見了蹤跡，“以后我就在你影子里面休息吧，只要包伙食在哪兒睡不是睡。”
白瑞驚呆了：“連這種事都能做到？你還說你是個普通小貓！”
“我也就只有在小白你身上才能做到這種事。”黑貓的笑聲自陰影中響起，縹緲感十足，“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你畢竟接觸過我的‘真實’，正因如此我才能通過某種形式‘進入’你的領域。”
“得，這下就算我想扔也扔不掉你了？”
“哼哼，確實如此哦。”黑貓的聲音滿是得意。
“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白瑞越發覺得頭疼：現在不僅是師傅那邊的問題沒解決，身邊又突然多出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奇怪生物，更不要說還要想辦法對付那兩個特勤部的修士……
“哎呀，小白你的擔心基本上都是多余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的話一路碾過去就好。”黑貓的聲調相當愉快。
“前提是我得有碾過去的實力啊！莫非你能讓螞蟻去碾大象？”
說著，白瑞憤憤地從水囊里取出了一大團水，徒手使其升溫沸騰。
“哇喔！這種燒水方法可真是賞心悅目！那家伙教得不錯嘛！”
“這不就是最基礎的控水術嗎？”
白瑞走到灶房的角落，取下一大條紅褐色的臘肉，大概有十幾斤的樣子。
“你要吃多少？”
“嗯……三條肉吧，切碎煮軟就好。”
“哈？”白瑞愣住了。
“臘肉的靈性早已喪失大半，三條肉能讓我吃個半分飽就不錯了。”
“你這體型才多大點啊！三條肉少說也有四五十斤，煮熟泡開了怕是有一百來斤！你果然是饕餮吧！”
“總量對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飽。對了，要是小白你嫌麻煩的話這臘肉就別洗了，口感什么的無所謂，切細點弄得好吞一些就行，反正吞到肚子里都一樣，能不嚼自然更好。”
“連嚼都懶得嚼？你可真夠懶的……”
“不然我怎么叫‘怠惰’呢？好啦，快點煮吧。”
算了，萬一它吃不完就扔掉，反正這玩意兒不管怎么烹飪正常人都會覺得難以下咽，或許就只有鬧饑荒的時候才能派上些許用場……白瑞搖了搖頭，默默地操縱水刀將手中的臘肉切成了碎屑，又操控開水球將這些肉末穩穩接住。
“小白你不用鍋煮嗎？”
“四十多斤臘肉我怎么拿鍋煮？我一個人住怎么可能準備那么大的鍋！”正切著第二條臘肉的白瑞回頭看向自己的影子。
“你可以分開煮嘛……哦！我知道了！小白你是想一次煮完？果然！你也是和我相同類型的懶人！”黑貓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
“不，只是順便練練術法操控罷了。”
切完第三條臘肉，白瑞控制著手里的臘肉湯不斷沸騰翻滾，濃稠的肉湯散發出一種酸臭味和肉香味混合的詭異味道，“畢竟我學習術法才這么點時日，根基恐怕并不牢靠，所以干脆從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練起，一點點地加強自己的操控能力。”
“欸——原來小白是那種吃飯喝水都不肯放松自己的家伙嗎？真沒意思……”
“畢竟我有很多事情想做……話說你真要吃這玩意兒嗎？我感覺這東西正常人吃了絕對會拉肚子。”
“沒事，我能消化。”黑貓的眼睛在陰影里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