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剛看著別墅周圍半人多高的雜草,思維頓時有些雜亂。
“報案的是什么人?”洪剛看著劉敏問道。
“一個拾荒的老頭,他拿著這張紙條到派出所。”劉敏回答道,一邊把那張紙條遞給洪剛。
洪剛接過紙條看了一下,字寫的歪歪扭扭的。
“人呢?”
“在這。”劉敏指著蹲在警車面前抽煙的一個老頭說道。
洪剛走了過去道:“大爺,這紙條是誰寫的,能和我說說嗎?”
“我都說過了,這紙條是別人讓我寫的。”老頭不耐煩地說。
“能和我說說那人長什么樣嗎?”
“你們事真多,我只是一個送紙條的,你們浪費了我大半天時間,我還有事呢。”
洪剛看著老頭收破爛的口袋道:“大爺,你看快到中午了,我請你吃個飯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沒事,我也要吃飯,咱們一起。”洪剛帶著老頭來到附近一個小飯館里,洪剛點了兩個涼菜兩個炒菜,老頭看著桌子上的菜瞇著眼睛搓著手說道:“要是有點酒那就好了。”
洪剛見老頭要酒喝,他給老頭拿了一瓶52度的老白干。
老頭笑瞇瞇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瞇了一口,神情開始放松下來。
“你怎么不喝,小伙子,你也倒上。”老頭看著洪剛說道。
“大爺,我下午還有事,不能喝酒,你喝吧。”
“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您吃菜。”說著洪剛給老頭夾了一筷子菜。
老頭喝了一杯酒,吃了幾口菜才慢慢的說出了事情經過。
昨天晚上老頭在陽光別墅附近撿破爛,一個身材不高,戴著帽子和墨鏡的中年男人走到老頭面前,問他想不想賺錢,老頭說當然想了,于是那人就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老頭,讓老頭寫上“死人了,在陽光別墅A--18”這幾個字,老頭費力的寫完這幾個字,那人給了老頭五十塊錢,讓老頭第二天一早拿著這張紙條去派出所。
聽完老頭說的話,洪剛認真想了一下這事情的經過,雖然有些不合邏輯,但事情總的來說沒有大問題。
“你經常在這附近撿垃圾嗎?”
“嗯。”老頭點點頭。“你別小看撿垃圾,現在撿垃圾都有地盤,如果去了別人的地盤撿垃圾,輕則挨罵,重則挨打,我正能在這附近撿垃圾。”
“讓你寫紙條那人你以前見過沒有,他是不是經常來這里?”
“沒見過,再說路燈很黑,他拿著一個手機照著讓我寫,我只顧著寫了,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么模樣。”
“你沒有懷疑過這人不是好人么。”
“不敢懷疑,這人兇得很,他說不按他的要求做就拆了我的狗窩,讓我滾蛋,按他的要求做,就給錢,說實話,我挺怕他的只能按他的要求做。”
“如果你在見到那人,能認出來嗎?”
“這個真不好說,可能認不出來吧,不過那人穿成那樣他,肯定不想讓我認出來。”老頭說道。
回到警隊,洪剛見到了法醫小王的檢驗報告。
“這么快就有結果了?”洪剛吃驚的問道。
“氰化物中毒,沒有外傷。”
“還有什么發現嗎?”
“毒藥是下在酒杯里的,酒瓶里沒有毒藥成分。”
這時候劉大柱走過了過來對洪剛道:“龍隊叫你過去,可能會是今天這個案子。”
走進龍云天辦公室,龍云天問道:“死的人真是住建局的副局長范清廉嗎?”
“已經確定,死的就是范清廉。”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一個住建局的副局長,死在一個堆滿錢的地下室內,這可是爆炸性新聞,錢江的事還沒完,范清廉又出事了,看來這事還真是沒完啊。”
洪剛知道龍云天所說的“這事”是什么事,不過他不好接著話往下說,他說道:“范清廉死在陽光別墅的密室內,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那些錢就是他的,也沒有證據證明范清廉就是自殺,而非他殺。”
龍云天冷笑道:“還要什么證明,這不明擺著嗎,一個住建局副局長,為了躲避追查,在自己的密室里自殺了,那些錢就是他貪污的證據,全部都明明白白的,這還有什么說的。”
“龍隊息怒,我想我們還是要嚴謹一點,必須用證據說話,才能服眾。”洪剛說道。
“嗯,你說的沒錯,必須要逐一落實。來,你跟我講一下案情,我們分析一下。”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范清廉是自殺還是他殺。從我調查結果來看,最先是一個拾荒的老頭去派出所報案,他說是有人讓他寫了一張紙條交給派出所。”
“這人能不能確定就是范清廉?”
“無法確定,因為當時天很黑,那人戴著帽子和墨鏡,老頭沒有看清。”
“有沒有可能兇手殺了范清廉,然后找到老頭,讓他去派出所報案。”
“有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是范清廉自己事先安排好,讓老頭去報案。”
“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為了讓別人發現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認罪,他死在密室,他要向別人說明他是有罪的,他以死謝罪。”
“看來你還是傾向于范清廉的死是自殺。”
“對。”
“你的依據是什么?”
“密室里的錢和古董沒有動過。”
“或許只是仇殺,不是為了財物,密室里的門都是很隱蔽的,或許兇手就沒有找到開門的辦法。”
“那毒酒怎么解釋,范清廉是喝了毒酒才死的,如果兇手在場,范清廉會喝下毒酒么。”
“嗯,所以你的推論就是范清廉是自殺。”
“目前沒有其他發現,現場留下的證物也只能初步判定是自殺。”
“你說的沒錯,但是如果把范清廉的死和錢江的死連起來看,你還認為他是自殺嗎。”
“這個...我沒有想過,我只是根據證據作出結論。”
“還有,范清廉自殺的動機是什么?”
“悔罪,認罪。”
“范清廉在住建局這么多年,為什么早不悔罪,晚不悔罪,現在在他的密室里自殺,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疑問,是什么讓范清廉做出了如此的選擇,這也要搞清楚。”
從警隊出來,洪剛又見到了段穎。
洪剛皺了皺眉,此時段穎站在一棵樹下,長發飄飄宛如仙女一般。
見到洪剛,段穎揮了揮手大叫道:“洪警官,我在這。”
“你在這干什么?”
“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
“我有重大發現,你想聽嗎?”
“是關于案子的事吧。”
“沒錯,你想聽嗎?”
“又是你的那一套分析吧?”
“當然,不過,你不得不承認,我的分析還是很靠譜的,最起碼不會和事實差得太遠。”
“這個.....”現在洪剛腦子里沒有一點頭緒,根據現場搜集到的證據,無法證明范清廉是他殺,但直覺告訴他,范清廉就是他殺,只是突破口在哪,從哪開始調查,這是他面臨的問題。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聊聊。”段穎熱情的說道。
還是上次的那個咖啡屋,洪剛依舊要了一杯茉莉花茶。
“范清廉的死,讓我有點興奮。”段穎說道。
“范清廉死了,你有什么好興奮的。”
“新聞啊,重大新聞,這可是繼“樓倒倒”事件之后的最大新聞。”段穎說道。
“我覺得你們是唯恐天下不亂。”
“這個,怎么說呢,如果天天都太平無事,我想我們記者也該失業了。”段穎說道。
“這是實話,說吧,你發現了什么?”
“我認為,范清廉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哦。”洪剛有點意外,段穎的結論和自己的直覺有些不謀而合。
“你有什么證據?”
“沒有。”
“沒有那你說什么?”
“直覺,推理啊。”
“我想我該走了,我沒有時間聽你瞎聊。”
“五分鐘,你就聽五分鐘,如果你不滿意立馬就走,我絕不攔你。”
洪剛聽了段穎的話,又坐了下來。
“我發覺,范清廉的死很有意思,先從他的密室說起。”
“他給自己設計了一個密室,我認為這個密室堪稱完美。在一個爛尾樓里,用別人的身份,這棟爛尾別墅我還找人查過,這是范清廉一個遠房親戚的身份辦的,樓盤爛尾,沒有人關注,里面沒有電,也沒有監控,可以說對他非常安全,最厲害的是,范清廉設計了一個完全防盜的不銹鋼門,如果這門不是開的,我想你們警方也很難進去。”
“你該聊正題了,范清廉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說過,是他殺。”
“證據呢?”
“我了解過,這一段時間有關部門正在調查范清廉,不過,我想這不是范清廉自殺的理由。”
“為什么?”
“這么多年來,范清廉從一個小科員一直到副局長,這中間也出過很多事,包括“樓倒倒”事件,范清廉都能過安然渡過,可見他的關系和手段不一般。”
段穎說的,和龍云天分析的有幾分相似,龍云天說范清廉為什么早不自殺晚不自殺,這就是一個疑點。
“嗯,繼續。”
“范清廉為什么選擇在自己的密室自殺,要知道密室里藏著的都是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也就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在這死了,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他是認罪自殺。”
“可是我們在現場平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痕跡。”
“這就是兇手的厲害之處,我估計兇手已經知道范清廉的秘密地點,他想辦法把范清廉引到自己的密室,然后他躲在暗處,突然沖出來控制住范清廉。”
“那范清廉的死是怎么回事,范清廉不至于自己把毒酒喝進去吧?”
“可能范清廉根本就不知道他喝的是毒酒,我想是他正在和兇手談條件的時候,兇手把毒藥放到了范清廉的杯子里。”
段穎的這一點猜測,和法醫小王的檢測結果很吻合,毒藥是下在杯子里的,而不是酒瓶里。
“談條件?他們談什么條件?”
“或許是范清廉以為對方要他的錢,或者要求兇手為他保守秘密,他準備給兇手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不過,他想不到的是兇手不是為了錢而來。”
“所以呢?”
“所以范清廉在自己的密室內自殺,這就是一個局,讓范清廉身敗名裂的一個局,兇手要讓范清廉身敗名裂。”
“你的猜測聽上去很像那么回事,不過我是警察,不可能靠猜測去破案,我要的是證據,你所說的這個兇手,我想他是不存在的,范清廉不過是一個小局長,雖然手里有那么一點權力,也不至于讓別人對他這樣。”
“大膽猜測,小心求證,我想這也適用于破案吧,把所有的不合理因素推翻,剩下的就是真相。我認為我的推理沒有破綻,范清廉一定是他殺。”
“希望你猜的都對,我要開工了,你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