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長寧和陸湛帶著大軍回了帝京。陸湛偷偷跑回信陽侯府，為了不讓老皇帝的暗衛發現，還是偷偷翻墻進去的。

長寧馬不停蹄地跟鄧績進宮述職。在大祭司的幫助下皇上果然沒有重罰漠沃部落，但私運鐵礦讓皇上頗為震怒。當即下旨將楊光年戮尸，又將楊家滿門抄斬。衛陵到底和楊光年有些關系，也被皇上斥責，還罰了半年月俸。

邸報一出，滿朝嘩然。把守重城的楊光年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滿門覆滅，雖然是死有余辜，但也讓百官心生恐懼。

陸湛的信陽侯府隨著楚王蕭衍的到來也知道了所有消息，陸湛已經在信里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三人對此默然不語，既覺悲涼，也知道是必然。

長寧在這邊忙得腳不沾地，那邊陸湛卻在他的聞風閣輕輕松松地里接受盤問。

“你說，”謝濟一手指著悠哉悠哉吃點心的陸湛，氣得開始嘮嘮叨叨，“你上次回來才過了幾天，這次不聲不響地又走了。你這身體怎么辦，不要了？”

謝濟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今天難得開啟潑婦絮叨的模式，甚至都追溯到了陸湛小時候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糗事。起初蕭衍還在旁邊樂呵呵地熱鬧，現在也被謝濟嘮叨煩了，拱手討饒道：“祖宗，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他現在也好好的，咱這回就到此為止吧。”

蕭衍不說還好，一說話謝濟直接向他開炮，“你閉嘴！還不都是你。每次這種時候你立馬蹦出來給他解圍。現在他一個病人越來越不聽我這個大夫的話了。趕明兒他要是砸了我的招牌，我連你一起揍！”

天大地大大夫最大。為了不讓這貨接著碎碎念，陸湛趕緊服軟，站起來一手拿點心一手勾著他的肩，笑道：“哎呦，老謝，謝神醫，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嘛。你煉的丹藥我一直帶在身邊，每日按時服用，不會有事的。”

謝濟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冷著臉道：“陸清遠，你少跟我來這套！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結果轉頭你就開始瘋玩，半點都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謝濟越說越生氣，“你不要覺得這是什么小事。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那是‘離憂’，‘離憂’啊！現在不小心看顧的話，你隨時都有可能......”

“隨時都有可能喪命。”陸湛接道。

謝濟一怔，嘮叨不停的嘴巴一下子僵住了。這些年雖然有他在，但陸湛還是受了不少罪。現在的他面對離憂這樣的劇毒竟然已經能這樣的......平靜。

蕭衍吃點心的手一頓，心里也有些傷感。

八歲以后陸湛的身體就很虛弱，病痛不斷。直到那年遇上謝濟，趕上這毒發作，謝濟才診了出來，他中的是天下第一奇毒，離憂。

離憂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毒的人會漸漸變得體弱多病，直到最后百病纏身而死。這些年謝濟一直用藥努力壓制著離憂的蔓延，可終歸是治標不治本。雖然現在的謝濟幾乎與常人一般無二，但還是隨時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謝濟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囑咐道：“你千萬要記住了。雖然現在離憂大部分都被我封住了，但隨時都有可能復發。你絕對不能失血過多，否則藥物就壓不住你體內的毒，你隨時有可能毒發身亡。”

陸湛點頭道：“我曉得。你放心，我心里還是知道輕重的。”

謝濟嘆了口氣，把手搭在陸湛肩膀上，道：“你放心，你活一日，咱們就有一日希望。我就算拼盡這身醫術也一定要把你的毒解了。”

蕭衍也道：“老謝說的對。清遠，還沒到最后關頭呢。我們都沒有放棄，你敢放棄一個試試！看老謝不把他的懸壺放出來咬死你。”

一聽到謝濟那破老鼠，陸湛膈應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擺手道：“可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只破老鼠天生犯沖。哪天它要是再在我面前出現，我一個激動，說不定真把它給燉了。”

敢燉他家寶貝？謝濟立馬沖陸湛咆哮道：“你敢把我懸壺燉了我就燉了你！”

三人大笑。

蕭衍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轉移話題。問道：“話說回來，清遠，你給我從實招來！這一次你是為了什么走的？一聲招呼都沒打，知不知道我和老謝惦記好幾天。”

謝濟也道：“陸湛這回你必須給我老實交代。說走就走，太不像話了！”

陸湛干笑道：“你倆想多了，就是為了查私運鐵礦的事。”

謝濟嫌棄道：“少打馬虎眼。這事能讓你馬不停蹄離開侯府？就搬倒一個楊光年就能讓你開心成這樣，你看看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蕭衍湊過來道：“該不會真像老謝猜的那樣，你又去禍害誰家小姑娘了吧？”

陸湛飛了一個墊子砸給蕭衍道：“去你的。每天除了這些沒用的你那腦子里還能裝點什么？”

蕭衍長臂一身撈過墊子，抱在胸前瞪著眼睛道：“這怎么能算沒用的呢？我兄弟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放在心上了。”

謝濟逼問道：“別打岔！說，哪個姑娘？”

蕭衍湊得更近了，兩只耳朵豎起來洗耳恭聽。

陸湛難得沒顧左右而言他，不自然地羞澀一笑，道：“你們，你們知道。”

知道？蕭衍和謝濟對視一眼，兩人開心得眼睛都要放光了，齊刷刷看向陸湛問道：“誰啊？”

陸湛有些扭捏地道：“長寧。”

長寧？

謝濟嚇得腦子有些短片，拉著蕭衍問道：“阿衍，這帝京有幾個官宦人家的千金叫長寧的？”

蕭衍茫然道：“好像......就那一個了。”

謝濟不可置信地瞪向陸湛：“真是那一個？”

陸湛不滿道：“除了那個，還能有哪個長寧？”

！

蕭衍和謝濟腦子里都“咯噔”了一下。半晌，蕭衍才道：“老謝，你掐我一下。”

謝濟依言重重掐了他一下，疼得他嗷嗷直叫。

“喂！”陸湛不滿道，“你倆那是什么表情？”

“兄弟啊，”蕭衍恨不得拉著謝濟再給自家兄弟好好看看腦子，“你這是受什么刺激了，還是突然抽風了？怎么能喜歡那樣的姑娘呢？”

陸湛道：“我們家長寧怎么了？長得那么漂亮，有錢有地位，又那么可愛。”

謝濟和蕭衍眼角齊齊抽了抽，心里有一萬頭羊駝狂奔而過。蕭衍忍不住想起祭天大典初見長寧的樣子，一身紅色，勁裝束發，滿身都寫著六親不認四個大字，陸湛居然說她可愛......

謝濟聽不下去了，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說清遠，你說你平時沒有上心的姑娘也就罷了，怎么一喜歡還喜歡上了一個女閻王呢？那......”

“你才是女閻王，你全家都是女閻王！”

陸湛氣得大喊。敢這么說他家長寧，不可饒恕。

謝濟瞪大了眼睛，氣道：“陸湛，你為了一個小姑娘居然這么說我，我算是看清你了。兄弟情呢？”

陸湛毫不猶豫地道：“喂狗了！”

謝濟：“......”

蕭衍：“......”

這色令智昏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