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被抬來了，裹在大紅的綢緞中。

寒夏手里拿著個布包，站在先前祁子驥親自扎的秋千前，身后是緊閉的房門。

“夏姑娘，主子還在？”宋青壓低了聲音。

寒夏輕紅著臉，點了點頭。

宋氏兄弟對視一眼，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忽然，聽見苑門處有輕輕的腳步聲。

未及回頭，芷秋已提了食盒走進院中。

見宋氏兄弟抬了東西，小姐的房門又關得死緊，她心下曉得，姑爺回來了。

“二位大人隨我來。”她語氣鎮靜，目光微微躲閃。

寒夏察覺她的失常，恰巧又瞧見宋青身上配著的柳葉合心的香囊。

竟不是宋時？芷秋什么時候和宋青看對眼的？寒夏有些詫異。

宋時想了想，順水推舟道：“正巧，主子還吩咐了差事兒，把東西擱了我就去辦。”

宋青不言，和宋時一同把名震天下的“樓蘭”擱在了清苑的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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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景煙再醒過來，殿中又是空無一人。她披了外衫走到廊上，落日已落在遠處的屋脊上。

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死而復生以來的種種。

平心而論，這一世祁子驥待她很好。

她要什么，他就給什么。甚至她沒想到的，他也會提前打點好。

她心里的荒蕪為什么還是肆無忌憚地生長。

祁子言說“鳳已得凰”，其實不盡然。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么，但總覺得少了什么。

傅景煙輕輕嘆了口氣，轉頭對候在一旁的芷秋道：“芷秋，你說，我究竟在不甘什么？”

芷秋有些恍惚，思襯片刻才答：“許是姑爺事忙，您又拘在府中，悶得緊。”

傅景煙捏了捏眉心，將話頭一轉：“你和宋青......”

芷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自知壞了規矩，折了小姐顏面，求小姐別趕奴走！”

傅景煙忙拉她起來，“并非怪你，你要是喜歡，我去同殿下說。”

“小姐，全是芷秋一廂情愿，與他無涉。”

傅景煙一時遲疑，上一世她就知道芷秋與宋氏兄弟中的一人有些情意。

她臨終前刻意交代不要受她所累，但最終——祁子驥對她的靈牌喃喃：“景煙，你說我是不是混賬？害死了你還不夠，還害得紫萱思念小侯爺卻不得見，連帶著宋青都被芷秋拒之門外。”

她滿心愧疚，對那些曾為她和祁子驥所累的人。

芷秋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小姐如果不放心，可以尋個人將芷秋嫁了。”

傅景煙怔住，慌忙搖頭：“你胡說什么呢！”

芷秋沒被略帶呵斥的語氣震懾，只笑了笑道：“小姐一心為芷秋思量，可...奴夜半進他房里是事實。”

傅景煙之所以有此問，也是因為府中的風言風語傳到了她的耳中。

芷秋是她的陪嫁丫鬟，做出如此有損名節之事，亦會使她受到非議。王府女主無論是御下不嚴還是行事不端，都足以使她在京中的名聲一落千丈。

“回來時聽寒夏說，姑爺與您共奏‘鳳求凰’，琴瑟和鳴頗有神仙眷侶之意。”芷秋吸了吸鼻子，“總有人生來就是草芥，即便他為鳳，奴也絕不是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