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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波希米亞丑聞(2)

“我要和斯堪迪那維亞國王的二公主克羅娣爾德·羅德曼·馮·札克思麥寧懇結婚。你可能聽說過她家那套很嚴格的規矩吧,她自己也是個很敏感、細心的人,如果她懷疑我的德行有問題,那婚事就泡湯了。”

“那安娜·阿德勒呢?”

“她說她要把相片寄給他們,她一向說到做到。你可能不知道,她個性很強。她既有女人完美的容貌,又有男人般堅強的心智。只要我和別的女人結婚,她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你敢肯定相片還在她手上嗎?”

“我敢肯定。”

“為什么?”

“因為她說過,要在婚約公布的那天把相片寄出去,也就是說,在星期一。”

“哦,還有三天時間呢。”福爾摩斯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欠,“您運氣真好,眼下我只有一兩個案件要查。陛下要在倫敦住一陣子吧?”

“當然,你可以在朗罕姆旅館找到我,我用的是馮·克拉姆伯爵的名字。”

“我會及時把事情的進展情況稟報給你的。”

“那太好了,否則我會急死的。”

“那么,錢的事怎么說?”

“隨你要多少。”

“隨我要多少?”

“跟你直說吧,只要把相片弄回來,我可以割一個省給你。”

“目前我的開支呢?”

國王從他的大氅下面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羊皮袋放在桌子上。“這里面有三百鎊金幣和七百鎊現鈔。”國王說。

福爾摩斯在筆記本上草草地寫了張收條,撕下來遞給國王。

“那位小姐的地址呢?”福爾摩斯問。

“圣喬伍特,賽彭泰恩大街,普里奧尼大院。”

福爾摩斯把地址記了下來。“還有個問題,”他說,“相片是六英寸大的嗎?”

“是的。”

“那就再見吧,陛下。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給您的。”

當國王的馬車已經走遠的時候,他接著說:“再見了,華生,我想讓你明天下午三點鐘來,我有事跟你說。”

第二天下午三點整,我到了貝克街,可福爾摩斯還沒有回來。房東太太說,他早上八點左右就出去了。盡管這樣,我還是在壁爐旁坐了下來,耐心地等他回來。因為我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趣了——雖然它沒有我記錄過的兩件案子那么殘忍與不可想象,可它的性質和其委托人的身份,使它特別起來——此外,福爾摩斯敏銳的觀察力和嚴密精確的推理,以及他辦事的速度和方法都讓我很有興趣去研究。他的成功對我來說,已是司空見慣了,所以,我從沒想過他可能會失敗。

快到四點時,門開了,一個酒氣沖天的馬夫閃了進來,他滿是絡腮胡子的臉漲得通紅,一身衣服破破爛爛。盡管我早已熟知福爾摩斯神奇的化裝術,但還是在再三打量后,才確定是他。他向我點了個頭后就到臥室去了。過了五分鐘,他出來了,像平常一樣身穿花呢衣服,風度翩翩,他把手插在口袋里,然后在壁爐前站直了,盡情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是真的嗎?!”他嚷著,突然嗆住了,接著又大笑起來,一直笑到四肢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到底怎么了?”

“太有意思了!你絕對猜不出我一上午干了些什么,或者忙出了什么結果。”

“我猜不出來,我想你可能在觀察安娜·阿德勒的住所和她的生活習慣吧。”

“是這樣,可結局卻很不一樣。我會告訴你全部經過的。今早八點多,我就裝扮成一個失業的馬車夫離開了這里。馬車夫中間有種令人神往的同情心和默契,一旦你成了他們的一分子,你就能打聽到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很快就找到了普里奧尼大院。那是幢非常別致的兩層樓的小別墅,后面有一個花園,前面就是馬路,門上一把洽伯鎖,右邊是裝修華麗、寬敞明亮的客廳,高大的窗戶幾乎落到地面,窗閂連小孩都能打開。除了能夠得到過道窗戶的馬車房頂外,后面就沒什么值得特別注意的了。我仔細察看了房子的四周,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接著,我沿著街道走,在靠近花園一側的小巷里,我發現了一排馬房。我幫那里的馬車夫梳洗馬匹,作為報酬,他們給了我兩個便士,一杯雞尾酒和兩煙斗煙絲,并且告訴我很多關于阿德勒小姐的事情。此外,他們還給我講了附近其他六七個人的事情,因為我不感興趣,所以沒認真聽,可又不得不耐心聽完。”

“安娜·阿德勒的情況怎樣?”我問。

“啊,那一帶的男人全被她的美麗迷倒了。在賽彭泰恩大街的馬房,她是公認的世上最美的女人。她過著平靜的生活:每天早上五點鐘出去,到音樂會上演唱,晚上七點回家吃飯。除了去演唱,她平時很少出去。她只和一個男人來往,而且關系親密。那個男人皮膚黝黑,長相英俊,有朝氣。他每天至少來看她一次,一般是兩次。他叫戈德弗雷·諾頓。你知道作為心腹車夫的好處嗎?為他趕車,從賽彭泰恩大街送他回家,知道他很多事。聽他們說完后,我又在普里奧尼大院附近徘徊,考慮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這個戈德弗雷·諾頓很關鍵,他是一位律師,這有點麻煩。他們究竟什么關系,他為什么經常去看她?她是他的委托人、朋友還是情人?如果是委托人,那么相片有可能交給他了;如果是情人,那相片就不會給他。這個問題要解決了,我就能決定是繼續調查普里奧尼大院,還是調查那位先生在坦普爾的住處。這是個馬虎不得的問題,要不就會擴大我的調查范圍。你對這些小事不耐煩了嗎?如果你想了解清楚,我就必須把我碰到的難題告訴你。”

“我在認真聽著呢。”我說。

“就在我為此琢磨的時候,正好有輛雙輪馬車進了普里奧尼大院,車上跳下位年輕紳士,皮膚黑黑的,鷹鉤鼻子,小胡子,顯然就是那位律師。他好像很急,一邊大叫讓車夫在門外等他,一邊和給他開門的女仆擦身而過,好像到自己家一樣。”

“他在屋里呆了大概半個小時,通過客廳的窗戶,我看見他在來回走動,非常激動地邊說邊揮舞手臂。但是,我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半個小時后,他出來了,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急。他上車時掏出金表看了看,急急地說:‘快,快點!先到攝政街格路士·漢基旅館,再到艾奇維爾路的圣牧尼柯教堂。你要能在二十分鐘內趕到,我付給你半個畿尼。’”

“他們很快就不見了。我正在想該不該去跟蹤的時候,小巷里又來了輛十分漂亮的小馬車。馬車夫的上衣紐扣只扣了一半,領帶也歪了,馬具上的金屬箍頭都從帶扣中突了出來。車還沒停穩呢,一個女人就從屋里跑了出來,一頭鉆進車廂。剎那間,我看到她了,她確實是絕色美女,她的美貌傾國傾城。”

“‘約翰,去圣牧尼柯教堂!’她大聲說,‘要是你在二十分鐘內趕到,我賞你半鎊金幣。’”

“華生,這真是天賜良機啊,我正想追上去的時候,一輛出租馬車恰巧經過。馬車夫還在打量我的寒酸相呢,我沒等他開口,就跳上了車。‘圣牧尼柯教堂,’我說,‘你要能在二十分鐘內趕到,我給你半鎊金幣。’當時是十一點三十五,下面即將發生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車跑得很快,我從來沒坐過這么快的車,可那兩輛馬車還是比我先趕到教堂。當我趕到的時候,他們的車早就停在那里了。拉車的馬在大口大口地喘氣。我付了車費,急急忙忙地跑進教堂。教堂里除了我跟蹤的兩個人,就只有穿白色法衣的牧師了。他們圍在圣壇前,牧師好像在跟他倆說著什么。我裝作是偶爾到教堂的流浪漢。我正沿著旁邊的通道向前走,圣壇前的三個人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戈德弗雷·諾頓先生急忙向我跑來。”

“‘上帝保佑!’他大聲喊道,‘你來得太好了,來,來吧!’”

“‘來干什么?’”

“‘老兄快來,只耽誤你三分鐘,要不,我們就不合法了。’”

“他半拖半拽地把我拉上了圣壇。我還不明白自己站哪兒呢,就對他在我耳邊的懇求作了答復,為我一無所知的事情作了證。說明白點,就是幫未婚女子安娜·阿德勒和單身漢戈德弗雷·諾頓結合在一起。所有這些事一眨眼就完成了。接下來是律師和那位女人對我表示感謝,而牧師則站在我對面沖我微笑。我被弄糊涂了,我從未碰到過如此荒唐的事情。這就是我剛才哈哈大笑的原因,我一想起就好笑。他們想結婚,但又不合乎規矩,因為沒有任何證人,牧師拒絕為他們證婚。幸好我來了,解了他們的圍,要不新郎得到大街上去找證人。對了,新娘高興得賞給我一鎊金幣,我想把它系在表鏈上,作個紀念。”

“結局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我說,“那后來呢?”

“唉,我覺得我的計劃要失敗了。他們看來可能會馬上離開倫敦,所以,我必須采取迅速有效的行動。他們在教堂門口分開了,男的坐車回坦普爾,女的回到了她自己的住處。‘我五點鐘還和平時一樣去公園。’臨走時,她對律師說。接著他們就朝不同的方向分頭走了,我也離開那里另作打算。”

“你想怎么辦?”

“幾塊鹵牛肉和一杯啤酒。”他按響了電鈴,“我忙得連飯都沒吃,今晚會更忙。對了,華生,我需要你的配合。”

“那太好了。”

“你不怕違法嗎?”

“不怕。”

“也不怕萬一會被捕嗎?”

“為了一個崇高的目的,我不怕。”

“對,這目的是崇高。”

“一切都聽你的了。”

“我就知道你能幫我。”

“你打算怎么辦呢?”

“等哈德森太太把飯端來我再跟你說。不過現在,”他一副很餓的樣子,一邊轉向房東太太端來的簡單食品,一邊說,“時間不多了,我邊吃邊說吧。我們時間不多了,現在快五點了,我們必須在兩小時內趕到行動地點。安娜小姐,不,是諾頓太太,七點鐘回到家。我們必須在普里奧尼大院和她碰面。”

“然后呢?”

“這以后的事我來辦。我已經準備好了怎樣去應付將要發生的事,我先提醒你,無論發生什么事,你都別插手,明白嗎?”

“難道我什么事都不用做嗎?”

“什么事也別做,可能會有一些麻煩,你千萬別插手,我會被抬進屋子,可能在五分鐘后,會有人把臥室的窗戶打開,你守在窗子旁邊就是了。”

“好。”

“你得盯著我,我會讓你看見我的。”

“好的。”

“我一舉起手——就像這樣子——你就把我給你的東西扔進來,并且大喊‘著火了’,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那就好了,”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雪茄一樣的一根卷筒,“這是煙火筒,管道工用的,兩頭有蓋,可以自燃。你的任務就是用好這個東西。你喊‘著火了’后,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救火,你就趁亂跑到大街的那一頭,我十分鐘后會和你會合。你已經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一直做個旁觀者,緊挨窗戶,盯著你,見到你舉手就把煙火筒扔進去,并且大喊‘著火了’,然后到街頭去等你。”

“對,就是這樣。”

“那你就等著瞧吧。”

“好了,我得去扮演新的角色了。”

他進了臥室,沒幾分鐘,中年牧師出來了,他頭戴一頂寬檐黑禮帽,打著潔白領帶,褲子寬松直挺,臉上堆滿微笑、仁慈,顯得和藹可親,只有著名的喜劇演員約翰·海爾才能裝得那么像——福爾摩斯不僅僅是換衣服,他的神情、態度以及靈魂都發生了改變。他成為偵破專家后,舞臺上就失去了一位出色的演員,科學界也因此而少了一位科學家。

我們在六點一刻離開了貝克街。到達賽彭泰恩大街時,七點還差十分鐘。天快黑了,街燈已經亮起來了。我們在普里奧尼大院外徘徊著。這所房子和福爾摩斯描述的一模一樣,但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安靜,相反,和安靜的鄰近的街區相比,它十分地熱鬧。街頭拐彎處,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在吸煙說笑,旁邊有一個人用腳踏磨輪磨剪刀,兩個警察在和保姆調情,還有幾個年輕人,衣著時髦,叼著雪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們在房子前面徘徊時,福爾摩斯說:“你看,他們一結婚,事情就簡單了。那張相片成了一柄雙刃劍,我們的委托人怕它讓公主看見,而安娜也怕相片被她丈夫看見。眼下的問題是,我們到哪里才能找到相片。”

“是啊,到哪兒找呢?”

“她肯定沒帶在身上,那張相片有六英寸長,女人的衣服里藏不了的,而且國王派人搜查過兩次,她早就提防了,所以我想她不會隨身帶著的。”

“那會在哪里呢?”

“有兩種可能,在銀行或者在律師手上,可我又覺得,這又不大可能,因為女性天生就愛保密。她們喜歡親自把東西藏起來。她們信任自己的守護能力,所以不會把相片交給別人保藏。但是,對一個很精明的女人,這就不一定了。”

“再說,別忘了,她這幾天還想利用這張相片,所以,相片一定藏在她隨手能拿到的地方,一定在她屋里。”

“但房子已經搜了兩次了。”

“那是他們不知道怎么去找。”

“你知道怎么找?”

“根本不用我找?”

“那怎么回事?”

“我要讓她親手指給我看。”

“不可能。”

“她肯定會的,我聽見馬車聲了,是她的車,你要記住,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

正說著,馬車車燈射出的燈光在街道拐角處出現了。一會兒,一輛漂亮的小馬車向普里奧尼大院駛過來。馬車還沒停穩呢,不知從哪個角落沖出一個流浪漢,他想去開車門賺一兩個賞錢,另一個有同樣想法的流浪漢用肘把他擋開了,他們爭吵起來,那兩個警察支持其中的一個流浪漢,而磨剪刀的站在另一個流浪漢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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