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什么叫肖像描寫

肖像描寫即描繪人物的面貌特征，它包括人物的身材、容貌、服飾、打扮以及表情、儀態(tài)、風(fēng)度、習(xí)慣性特點等。肖像描寫的目的是以“形”傳“神”，刻畫人物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

描是描繪，寫是摹寫。描寫就是用生動形象的語言，把人物或景物的狀態(tài)具體地描繪出來。這是一般記敘文和文學(xué)寫作常用的表達方法。

寫文章，只有通過描寫，才能做到“繪聲繪色”、“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歷歷在目”、“維妙維肖”。

外貌描寫，也稱肖像描寫。即是對人物的外貌特征包括人物的容貌、衣著、神情、體型、姿態(tài)等進行描寫，以揭示人物的思想性格，表達作者的愛憎，加深讀者對人物的印象。

好的肖像描寫，不僅僅是用文字給我們描繪出一個人的外在形象，還應(yīng)該通過人物的外在形象為我們展示出他的思想、性格和氣質(zhì)。

2．肖像描寫的技巧

肖像描寫即描繪人物的面貌特征，它包括人物的身材、容貌、服飾、打扮以及表情、儀態(tài)、風(fēng)度、習(xí)慣性特點等。肖像描寫總的要求是以“形”傳“神”，刻畫人物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加深讀者對人物的印象。寫好人物外貌要具體注意以下幾點：

（1）仔細觀察，突出特點

抓重點，不可蜻蜓點水，面面俱到。外貌描寫要根據(jù)需要，抓住特征，繪形傳神，刻畫性格，顯示靈魂，切忌公式化、臉譜化。

一般情況下，“人如其面”。然而人的內(nèi)心與外貌并不總是一致的，外表漂亮不一定心靈美，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優(yōu)秀作品中寫的好人外貌不一定都是漂亮、英俊；寫的壞人也并不一定都是麻子、瞎子、跛腳。如《牛虻》中的中年牛虻，就是瘸腿，面部丑陋，有刀傷痕。

法捷耶夫的《毀滅》中的英雄萊奮生卻矮小而背脊稍微彎曲。這都說明，作家即使描寫心愛的人物也不是“臉譜化”地一味美化人物，而是嚴(yán)格地尊重生活的真實。在寫批判人物時，有時常常以外形美來反襯人物的心靈丑，如《毀滅》中的反面人物美諦克，他風(fēng)度翩翩，卻動搖變節(jié)。《紅樓夢》中的王熙風(fēng)美麗俊俏，卻心毒手狠

（2）主要是抓住人物面部特征

抓住關(guān)鍵、特征鮮明。這要求抓住最能揭示人物內(nèi)心世界、反映時代特點或者能區(qū)別與其他人物的獨有的外貌特征。魯迅先生的小說《祝福》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文章主要寫了主人公祥林嫂的眼睛。祥林嫂淪為乞丐：“只有那眼睛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祥林嫂初到魯家：“只是順著眼，不開一句口。”再到魯家：“順著眼，眼角上帶著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她精神上的最后的希望破滅后：“眼睛窈陷下去，精神也更不濟了。”

這幾處的描寫，都抓住了人物的關(guān)鍵，從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

（3）注意身材體型、服飾打扮，體現(xiàn)人物個性。

（4）區(qū)分性別和年齡差異，注意生活經(jīng)歷，符合人物身份。

外貌符合人物身份、年齡、性別、國別、職業(yè)。比如一位考生在寫其中一個小姑娘的眼睛時，這樣寫道：那清波微漾的眼睛顧盼生輝。望你一眼，便有萬千情種。可以說，這個眼睛寫得很美，但是如果這樣來寫一個小姑娘這是不合適的。

（5）注意經(jīng)常習(xí)慣的動作神態(tài)。

（6）表現(xiàn)喜怒哀樂，和神情變化。

（7）可以用比喻、夸張，側(cè)面烘托、聯(lián)想等手法。

（8）要有順序。

描寫時應(yīng)按一定的順序來寫，或從上到下或從下到上都行。如果寫了眼睛，接著寫頭發(fā)，又寫嘴巴，再寫眉毛，爾后寫鼻子，這種描寫不管寫得多好，它給人的感覺是一片混亂。

3．肖像描寫的視角

肖像描寫的角度，大致有三種：一是作者觀察的角度，二是人物自我觀察的角度，三是作品中其他人物觀察的角度。究竟選擇哪個角度寫，這要根據(jù)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和表現(xiàn)人物性格的需要來確定。

（1）從作者觀察的角度寫

這個角度便于作者抒發(fā)愛憎感情，表達自己鮮明的傾向性。如趙樹理在《小二黑結(jié)婚》中對三仙姑一肖像描寫：“三仙姑卻和大家不同，雖然已經(jīng)四十五歲，卻偏愛當(dāng)個老來俏，小鞋上仍要繡花，褲腿上仍要鑲邊，頂門上的頭發(fā)脫光了，用黑手帕蓋起來，只可惜官粉涂不平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好像驢糞蛋上下了霜。”作者對她那種老來俏打扮，是厭惡的，并給以辛辣諷刺。

（2）從人物自我觀察的角度寫

這個角度便于將肖像描寫與人物心理描寫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如魯迅的《高老夫子》是這樣寫的：

這一天，從早晨到午后，他的功夫全費在照鏡，看《中國歷史教科書》和查《袁了凡綱鑒》里……首先就想到往常的父母實在太不將兒女放在心里。他還在孩子的時候，最喜歡爬上桑樹枝偷桑椹吃，但他們?nèi)还埽幸换鼐沟聵鋪恚钠屏祟^，又不給好好地醫(yī)治，至今左邊的眉棱上還帶著一個永不消滅的尖劈形的瘢痕。他現(xiàn)在雖然格外留長頭發(fā)，左右分開，又斜梳下來，可以勉強遮住了，但究竟還看見尖劈的尖，也算得一個缺點，萬一給女學(xué)生發(fā)見，大概是免不了要看不起的。他放下鏡子，怨憤地吁一口氣。

作者通過高老夫子顧影自憐的描寫，將其假道學(xué)的面目與自我怨憤的情緒巧妙地融合起來了。

（3）從其他人物觀察的角度寫

這個角度易于收到一箭雙雕的藝術(shù)效果。曹雪芹在《紅樓夢》第三回中描寫林黛玉初交見到賈寶玉時，她以少女的敏感與細心，觀察了賈寶玉全身的打扮以及容貌、神情：

卻是位年輕公子：頭上戴著束發(fā)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戲珠金抹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真視而有情；項上金螭纓絡(luò)，又有一根五色絲絳，系著一塊美玉……越顯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zhuǎn)盼多情，語言若笑；天然一段風(fēng)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這是通過黛玉的視覺給寶玉繪制的一幅肖像畫。這幅肖像畫自然溶進了黛玉的感情色彩——真可謂一箭雙雕。

肖像描寫可以一次基本完成，然后反復(fù)點染，逐漸充實；也可以分為多次，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燕尾服而逐步完成。肖像描寫的技法，可以是工筆描寫，也可以是簡筆勾勒，還可以是漫畫筆法。可以采用靜態(tài)描寫，也可以采用動態(tài)描寫。俄國作家岡察洛夫在《奧勃洛摩夫》中對奧勃洛摩夫的肖像描寫是為工筆描寫，李朝威寫則屬于簡筆勾勒。

契訶夫在《套中人》中對別里科夫外貌的描繪就是漫畫式的。一般說來，西方作家比較擅長工筆細描，而中國作家則更喜愛簡筆勾勒；中國作家常用動態(tài)描寫法，即更多地描寫行動中的人物肖像，而西方作家卻更多采用靜態(tài)描寫法，但這不是絕對的，也有例外，像阿·托爾斯泰就反對用幾十頁篇幅對主人公肖像作靜態(tài)描繪，主張“主人公的肖像應(yīng)該人運動本身，通過斗爭，通過沖突，通過行為顯現(xiàn)出來。”

在肖像描寫技法中，還可以借助比喻、象征和夸張等手段來突出人物肖像的主要特征。總之，描寫肖像的技法是多種多樣的，或單獨使用某一方法，或多種方法交叉使用。但無論使用哪種方法都必須注意捕捉人物的外形特征，要由表及里，“以形傳神”，切忌犯臉譜化、套子化、程式。

4．肖像描寫的要求

（1）有序

描寫時應(yīng)按一定的順序來寫，或從上到下或從下到上都行。如果寫了眼睛，接著寫頭發(fā)，又寫嘴巴，再寫眉毛，而后寫鼻子。這種描寫不管寫得多好，它給人的感覺是一片混亂。

（2）和諧

這要求所寫的外貌符合人物身份、年齡、性別、國別、職業(yè)。比如一位考生在寫其中一個小姑娘的眼睛時，這樣寫道：那清波微漾的眼睛顧盼生輝。望你一眼，便有萬千情種。可以說，這個眼睛寫得很美，但是如果這樣來寫一個小姑娘這是不合適的。

（3）要研究人物性格

比如90年高考題，首先要仔細研讀材料，從中分析人物性格特征：第一位好動任性，看問題簡單片面；第二位文靜懂規(guī)矩，能全面地看問題。分析出人物性格特征，描寫外貌時就顯現(xiàn)這些性格特征。

（4）抓住關(guān)鍵、特征鮮明

這要求抓住最能揭示人物內(nèi)心世界、反映時代特點或者能區(qū)別與其他人物的獨有的外貌特征。

魯迅先生的小說《祝福》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文章主要寫了主人公祥林嫂的眼睛。祥林嫂淪為乞丐：“只有那眼睛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祥林嫂初到魯家：“只是順著眼，不開一句口。”再到魯家：“順著眼，眼角上帶著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她精神上的最后的希望破滅后：“眼睛窈陷下去，精神也更不濟了。”這幾處的描寫，都抓住了人物的關(guān)鍵，從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

（5）細節(jié)突出

魯迅曾立志畫出中國國民的“活的靈魂”。列夫·托爾斯泰為了寫出瑪絲洛娃的靈魂，勾勒出瑪絲洛娃在牢中的內(nèi)心世界，曾對瑪絲洛娃的外貌描寫修改了20次。

（6）用詞準(zhǔn)確、修辭恰當(dāng)

可以用比喻、夸張等修辭手法。總而言之，外貌描寫要為刻畫性格、塑造形象服務(wù)。以形寫神是外貌描寫的關(guān)鍵，同時我們也要使筆下的人物和諧有序。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進行描寫。

5．肖像描寫的方法

肖像描寫是指通過對人物的外在特征，如容貌、表情、聲調(diào)、身材、服飾、姿態(tài)和風(fēng)度等多方面的描寫來刻畫人物性格，肖像描寫的具體手法也是千變?nèi)f化的，這里給大家介紹三種。

（1）工筆細描法

工筆細描法是指用工整細密的筆法來描繪物象，也就是用細膩的筆觸精細地描繪人物外貌和生活場景。用工筆細描法描繪人物肖像，猶如電影中的人物定格特寫鏡頭或繪畫中的工筆肖像畫，人物的外貌特征，服飾穿戴以及細微的表情神態(tài)，都能讓讀者看得一清二楚，人物給讀者有一種呼之欲出之感。

在阿累《一面》有段這樣的描寫：

他的面孔黃里帶白，瘦得教人擔(dān)心，好像大病新愈的人，但是精神很好，沒有一點頹唐的樣子。頭發(fā)約莫一寸長，顯然好久沒剪了，卻一根一根精神抖擻地直豎著。胡須很打眼，好像濃墨寫的隸體“一”字。

這是作家阿累筆下的魯迅先生形象。用“黃里帶白”描寫了魯迅先生的臉色，用“好像大病新愈的人”“精神很好，沒有一點頹唐的樣子”描寫了魯迅先生的精神，用“約莫一寸長”“一根一根精神抖擻地直豎著”描寫頭發(fā)，用“好像濃墨寫的隸體‘一’字”描寫了魯迅先生的胡須，極為傳神、形象地表現(xiàn)了魯迅先生地斗爭精神面貌。

這段肖像描寫還說明一個問題，在運用工筆細描時，雖然描寫要細膩，但也不是樣樣都細，而是要抓住特征，突出重點，以形傳神，不能主次不分。否則，就會顯得累贅。

在梁實秋的《我的一位國文老師》有段這樣的描寫：

先生姓徐，名錦澄，我們給他上的綽號是“徐老虎”，因為他兇。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腦袋的輪廓是有棱有角的，很容易成為漫畫的對象。頭很尖，禿禿的，亮亮的，臉形卻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齋志異》繪圖中的夜叉的模樣。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過分的集中在臉上很小的一塊區(qū)域里。他戴一副墨晶眼鏡，銀絲小鏡框，這兩塊黑色便成了他臉上最顯著的特征。我常給他畫漫畫，勾一個輪廓，中間點上兩塊橢圓形的黑塊，便惟妙惟肖。他的身材高大，但是兩肩總是聳得高高，鼻尖有一些紅，像酒糟的，鼻孔里常川的藏著兩桶清水鼻涕，不時的吸溜著，說一兩句話就要用力的吸溜一聲，有板有眼有節(jié)奏，也有時忘了吸溜，走了板眼，上唇上便亮晶晶的吊出兩根玉箸，他用手背一抹。他常穿的是一件灰布長袍，好像是在給誰穿孝，袍子在整潔的階段時我沒有趕得上看見，余生也晚，我看見那袍子的時候即已油漬斑斑。他經(jīng)常是仰著頭，邁著八字步，兩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兒似的。我很難得看見他笑，如果笑起來，是獰笑，樣子更兇。

這段文字，梁先生對自己的國文老師進行了很好地觀察，從長相、衣著、姿態(tài)、表情等方面都進行了描寫，并且抓住了最突出地獨特之處重點觀察。描寫時，采用的就是工筆細描法，精雕細刻地描寫了國文老師的外貌。從腦袋一直寫到臉型。眼鏡、鼻子、長袍、姿態(tài)、表情，將一個相貌古怪、性格古板的老先生的形象刻畫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xiàn)，真正做到了以行傳神，形神兼?zhèn)洹?

（2）白描勾勒法

白描勾勒法，原指中國畫的傳統(tǒng)技法，即純用“線條勾畫，不加彩色渲染”。將這一技法引入寫作，把文字簡練單純、不加渲染烘托的寫作風(fēng)格，稱為白描勾勒法。

工筆細描法注重精雕細刻，白描勾勒是簡筆勾畫，它包含兩層意思：一是文字樸實，不尚修飾，以敘述的語言進行描寫，或者說是敘述和描寫的高度結(jié)合，融而為一。二是簡練傳神，不用很多筆墨，無須很多描寫，只寥寥幾筆就勾勒出鮮明生動的形象來。魯迅先生就很提倡這種寫法。

在魯迅的《孔乙己》有段這樣的描寫：

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雖然是長衫，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為他姓孔，別人便從描紅紙上的“上大人孔乙己”這半懂不懂的話里，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乙己。

這是一段典型的白描勾勒文字。這段文字不設(shè)喻，沒有刻意雕飾的語言，也沒有進行著意的刻畫，只是將孔乙己與眾不同的地方作了如實的交代，這樣一個自命不凡而又窮困潦倒、迂腐而又懶惰的貧苦知識分子的典型形象就活現(xiàn)在讀者面前。

與工筆細描法相同的是，白描勾勒同樣要注意人物外形特征所體現(xiàn)的性格特點和人物的身份地位。正如魯迅先生所說的“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這就是說，白描勾勒法只須體現(xiàn)人物的真實面貌，不須過多的繁瑣的形容和修飾。

在曹禺的《雷雨》》有段這樣的描寫：

四鳳約有十七八歲，臉上紅潤，是個健康的少女，她整個的身體都很發(fā)育，手很白很大，走起路來，過于發(fā)育的乳房很明顯地在衣服底下顫動著。她穿一件舊的白紡綢上衣，粗山東綢的褲子，一雙略舊的布鞋。她全身都非常整潔，舉動雖然很活潑，因為經(jīng)過兩年在周家的訓(xùn)練，她說話很大方，很爽快卻很有分寸。她的一雙大而有長睫毛的水凌凌的眼睛能夠很靈敏地轉(zhuǎn)動，也能斂一斂眉頭，很莊嚴(yán)地注視著。她有大的嘴，嘴唇自然紅艷艷的，很寬，很厚，當(dāng)著她笑的時候，牙齒整齊地露出來，嘴旁也顯著一對笑渦，然而她面部整個輪廓是很莊重地顯露著誠懇。她的面色不十分白，天氣熱，鼻尖微微有點汗，她時時用手絹揩著。她很愛笑，她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是她現(xiàn)在皺著眉頭。

這段對四鳳的肖像描寫就是白描勾勒。文段對四鳳的臉、身材、穿著、舉止、眼睛、笑容都進行了描寫。但這些描寫沒有過多繁瑣的形容和修飾，有的只是簡練、質(zhì)樸的文字勾勒，但一位觀之可親、質(zhì)樸的人物形象已躍然紙上。

（3）畫龍點睛法

畫龍點睛法是指通過描寫人物的眼睛來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內(nèi)心活動的一種肖像描寫方法。這是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可以從中透露出人的內(nèi)心世界。

魯迅先生說：“要極簡省的畫出一個人的特點，最好是畫他的眼睛。我認(rèn)為這話是極對的，倘若畫了全部的頭發(fā)，即使畫得逼真，也毫無意思。”人的喜怒哀樂等各種豐富而復(fù)雜的思想感情總是在眼光、眼神中表現(xiàn)出來的。因此很多作家都很重視描寫人物的眼睛。魯迅先生在《祝福》中就多次抓住了祥林嫂的眼睛進行描寫，反映了人物的悲慘命運。

在魯迅的《祝福》有這樣的描寫：

祥林嫂抬起她沒有神采的眼睛來。

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

她模樣還周正，手腳都壯大，又只是順著限，不開一句口，很像一個安分耐勞的人。

順著眼，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

她全不理會那些事，只是直著眼睛。

她臉上就顯出恐怖的神色來。

兩眼上便都圍著大黑圈。

她大約從他們的笑容和聲調(diào)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總是瞪著眼睛。

不但眼睛窈陷下去，連精神也更不濟了。

從這些眼睛的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對吃人的封建禮教的控訴。在老舍《四世同堂》有這樣的描寫：

她的眼最好看，很深的雙眼皮，一對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轉(zhuǎn)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顯得靈動俏媚。假若沒有這一對眼睛，她雖長得很勻稱秀氣，可就顯不出她有什么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了。她的眼使全身都靈動起來，她的眼把她所有的缺點都遮飾過去，她的眼能替她的口說出最難以表達的心意與情感，她的眼能替她的心與腦開出可愛的花來。盡管她沒有高深的知識，沒有什么使人佩服的人格與行動，可是她的眼會使她征服一切；看見她的眼，人們便忘了考慮別的，而只覺得她可愛。她的眼中光會照到人們的心里，使人立刻發(fā)狂。

這段人物肖像描寫重點就是在刻畫人物的眼睛。人物的眼光、眼珠、眼神所蘊含的豐富而復(fù)雜的情感都在這里表現(xiàn)出來了，人物形象也因之站立起來了。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畫龍點睛法一個最重要的功用就是表現(xiàn)人物的個性。通過眼睛的描寫可以表現(xiàn)同一人物在不同境況下不同的精神狀態(tài)和思想感情，也可以表現(xiàn)不同人物的不同特點。

畫龍點睛法只是人物肖像描寫的一個方面，因為它在刻畫人物方面的重要性，所以常常被作為一種獨立的表現(xiàn)方法。但是，正如肖像描寫是為表現(xiàn)人物性格特征服務(wù)的一樣，刻畫人物的眼睛也必須為同樣的目的服務(wù)，切不可為寫眼睛而去描寫眼睛。

（4）特征法

特征法，就是抓住人物外貌的顯著特點，加以生動、準(zhǔn)確地刻畫的方法。采用這種方法，可以突出人物的個性特點，表現(xiàn)人物的精神風(fēng)貌，描繪人物的內(nèi)心活動，是人物肖像描寫的主要方法之一。

人物的肖像特征，是指人物的容貌、身材、表情、衣著、姿態(tài)等方面的顯著個性。抓住人物的個性，進行準(zhǔn)確、生動、形象的描繪，使讀者一接觸到這個人物，就能留下深刻的印象，從而找到了解這個人物的鑰匙。

運用特征法描繪人物的肖像，應(yīng)注意：首先要準(zhǔn)確地把握人物肖像的獨特性。所謂千人千面，指的就是每個人都有區(qū)別于另一個人的特點，都有自己的鮮明個性。這就要求我們具有敏銳的觀察力，能從紛繁復(fù)雜的大千世界中發(fā)現(xiàn)人物的顯著特點，寫好“這一個”，使人們讀后不會與“另一個”混同。其次，要安排好人物肖像描寫的順序。哪些方面先寫，哪些方法后寫，要有一個順序。再次，可以同夸張、比喻等手法結(jié)合使用，以增強文章的描寫效果。

（5）特寫法

特寫法，就是重點描繪人物肖像的某一部位的方法。特寫，一種電影拍攝手法，是用極近的距離拍攝人或物的某一部分，使其特別放大，以取得突出和強調(diào)的效果。人物肖像描寫采用這種方法，可以刻畫人物肖像某一部位細微變化，反映在這一部位的細節(jié)特征，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在描繪人物肖像的時候，根據(jù)文章表達的需要，往往不必詳盡而全面地刻畫人物的整體外貌，而只是截取人物肖像中的某一部分，加以集中點染，以達到突出和強調(diào)的目的。

運用特寫法進行人物肖像描寫，應(yīng)注意以下幾點：一是要抓住有代表性的細部來予以突出描繪，這一細部必須有典型意義，其對人物形象的刻畫和性格特征的顯示必須具有某種決定性作用。二是要注意特寫部分與其他部分的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突出特寫部分并不意味著忽略其他部分，人物肖像乃至整個形象的刻畫要完整一致。

（6）神態(tài)法

神態(tài)法，就是通過突出描寫人物面部表情和神色狀態(tài)及其變化，來刻畫人物肖像的一種寫人的方法。采用這種方法，能夠更有效地表現(xiàn)人物在不同境遇中的神情變化，進而揭示人物內(nèi)心活動，反映人物的心靈狀態(tài)、性格特征及思想感情的波動和發(fā)展過程，從而立體地刻畫人物，使人物形象更加豐滿充實。

運用神態(tài)法寫人物肖像，應(yīng)該注重其面部表情的刻畫，力爭做到細致、逼真、傳神。同時還要注意人物在不同場合表情神態(tài)的變化，要寫出動態(tài)，顯出活力，給人以感染。另外，除面部表情外，還應(yīng)注意與人物的外貌、動作、語言、心理等方面的描寫結(jié)合起來，使之形成一個藝術(shù)的整體，體現(xiàn)出統(tǒng)一的格調(diào)。這樣，才能使神態(tài)法描寫自然、生動、真切一些，使人物形象統(tǒng)一完整，不至于出現(xiàn)性格的游離和分裂。

6．肖像描寫的語言

肖像描寫是指對人物的外在特征，即容貌、衣飾、姿態(tài)、神情、膚色、發(fā)型、風(fēng)度等的描寫。我們在生活中常有這樣的經(jīng)驗，“一見如故”、“一見鐘情”、“第一印象”等，而這些“第一”便是人物的肖像，肖像成功與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文章的人物塑造。形象逼真的描繪，能使人物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而肖像描寫最關(guān)鍵的是語言，語言要豐富多彩，簡練貼切，形象生動。下面具體談?wù)勛魑闹行は衩鑼懙恼Z言要求。

（1）語言要新鮮活潑，豐富多彩

學(xué)生最容易犯的一個毛病就是語言枯燥干巴，人云亦云。比如寫小女孩，大多是水汪汪的大眼睛，彎彎的眉毛，櫻桃小嘴等。寫男子漢大多是四方臉，大眼睛，魁梧的身軀。描寫反面人物總是猥瑣不勘，描寫正面的人物總是器宇軒昂。這種描寫實在無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其結(jié)果不是不考慮描寫對象，千篇一律，就是把人物臉譜化，公式化，簡單化了。

一個人物內(nèi)在的美丑，決不是依外貌而定的，王熙風(fēng)相貌實在叫人愛，可她卻有一副蛇蝎心腸。李逵相貌丑，卻胸懷坦蕩。掌握大量的描寫詞匯，是寫好人物的基礎(chǔ)。有了豐富的詞匯，寫作時就能左撿右挑，如魚得水，語言也就有起色了。所以平時應(yīng)注意收集詞匯，留心記憶，不斷積累，豐富自己的語言寶庫。比如臉的描寫，就臉型來說：有方臉、瓜子臉、圓臉、鵝蛋臉、猴兒臉、馬臉等等；就發(fā)型來說：有長發(fā)、短發(fā)、三七開、五五開，有劉海、卷發(fā)、披肩、長辮、短辮等等；就臉色來說：有黑臉、紅臉、白臉、粉臉、灰臉、黃臉、棗兒臉、桃花臉、臉色鐵青、黝黑、干黃、臘白、紅潤、面龐白凈、黃瘦、茶色、灰黃、清秀、俊俏、憔悴等等。總之，我們語言材料越豐富，寫作時就越能應(yīng)付自如。另外還要認(rèn)真觀察，從細微之處，窺見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通過觀察，比較不同人的不同特征。例如，魯迅在《孔乙己》中這樣寫孔乙己：

孔乙己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高大，臉色青白，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胡子，穿的雖然是長衫，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

從這段對孔乙己的外貌傳神的描寫，可見作了長時間的觀察。“臉色青白”身體不健康：“時常夾些傷痕”地位低下，常被毒打：“花白胡子”年齡大。寥寥幾筆，就把一個社會地位低下、生活窮困又自命清高的可憐人形象凸現(xiàn)出來，可見恰當(dāng)語言的運用可增加描寫的生動性。

（2）語言要簡煉

肖像描寫有時可以潑墨如水，有時要惜墨如金。契訶夫說過：“五張描寫得很詳細的臉，會使讀者注意力疲勞。”因此在描寫中可以運用白描手法，用經(jīng)濟的筆墨，精煉質(zhì)樸的文字對人物進行描寫，寥寥幾筆勾勒出人物的特征，即魯迅說的：“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勿賣弄。”白描重在傳神，很少用比喻。例如魯迅的《藥》這樣寫小栓：

……小栓坐在里排的桌前吃飯，大粒的汗水從額上滾下，夾襖上貼住了背心，兩塊肩骨高高凸起，印成一個陽文‘八字’。”

這段描寫抓住小栓淌虛汗，瘦削的肩骨等主要特征，傳神勾勒出一個肺結(jié)核患者的外貌。

又如魯迅提倡的“畫眼睛”的手法，用筆簡練，但讀者能從所描寫的人物的眼光、眼神，體味人物隱藏內(nèi)心的微妙、豐富而又復(fù)雜的思想感情。《祝福》中多次描寫祥林嫂的眼睛，給讀者留下極深的印象。諶容的《人到中年》中反復(fù)描寫被稱為“馬列主義老太太”秦波那種冰冷、懷疑、挑剔的眼光，揭示她那充滿優(yōu)越而又自私的靈魂。

一位女同學(xué)這樣描寫一位后媽對兒子的虐待，“……她氣得肚皮一張一合，像青蛙呼吸一樣，冷若冰霜的臉加上冷峻的目光，使人見了生畏。”這位女同學(xué)用了“冷若冰霜”和“冷峻”兩個詞把一個后媽兇神惡煞般的臉面，百般虐待，萬般挑剔刁難，動不動就“家規(guī)難容”的做法，充分地揭示出來了。

語言要精煉，還要注意煉字，煉句。例如：“一人掌著釬子，他手上的虎口被震裂了，裂紋里浸著血。”其中“虎口”是自然在手上，因而不必加上“手上”這個限制語；例如：“她是一個美麗清秀可愛又非常聰明伶俐的好姑娘。”其中意思重復(fù)很多，可以刪掉枝節(jié)，把句子改成“她是一位清秀又伶俐的姑娘。”所以描寫要盡量簡煉，以少總多，求得傳神之筆。

（3）語言要準(zhǔn)確、貼切

要做到準(zhǔn)確、貼切，就要善于抓住人物的肖像特征，寫出人物的身份、職業(yè)、環(huán)境和內(nèi)在性格的特點。

蔣子龍的《喬廠長上任記》中對喬光樸這樣描寫：

這是一張有著礦石般和獵人般粗獷特征的臉；石岸般突出的眉毛，餓虎般深藏的雙眼，顴骨略高的雙頰，肌厚肉重的潤臉……他一雙火力十足的眼睛不看別人，只盯住手中的香煙，飽滿的嘴唇鐵閘般緊閉著，里面堅硬的牙齒卻不斷地咬著牙幫骨，左頰上的肌肉鼓起一道棱子。

這段描寫顯示出喬廠長堅毅、倔強的進攻型性格，準(zhǔn)確透露出人物個性特點和精神面貌。

魯迅先生在《故鄉(xiāng)》中有這樣一段出色的肖像描寫：

我吃了一驚，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guī)。

廖寥幾筆的勾勒，活現(xiàn)出小市民楊二嫂的個性特點。“薄嘴唇”表示她善于說話，慣于應(yīng)酬。兩手的動作，兩腳的形狀，顯示她的潑辣和放肆慣了的脾性。

肖像描寫除了語言貼切，還要注意詞匯的詞義大小和感情褒貶色彩。《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的：“……讀到這里，他總是微笑起來，而且將頭仰起，擺著，向后拗過來，拗過去的。”原稿中的“頭”是用“面”，在修改中，認(rèn)為動詞“擺、仰、拗”動作受動部位是整個頭而不是臉，所以把“面”改成“頭”，這樣一改，就準(zhǔn)確無誤了。

又如葉圣陶的《多收了三五斗》原稿是“比去年卻不如，只有五塊錢，伴隨著一幅懊喪到無可奈何的嘴臉。”“嘴臉”是貶義詞，這里寫的是貧苦農(nóng)民兄弟，原稿沒有注意到詞的感情色彩，因而錯了，后改成“神色”，顯得通順、準(zhǔn)確。

7．名著中的肖像描寫

在《水滸傳》中有段這樣的描寫：

智深聽得，收住了手看時，只見墻缺邊立著一個官人，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后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huán)；身穿一領(lǐng)單綠羅團花戰(zhàn)袍；腰系一條雙獺背銀帶；穿一對磕爪頭朝樣皂靴；手中執(zhí)一把摺疊紙西川扇子；生的豹頭環(huán)眼，燕領(lǐng)虎須，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jì)；口里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得好器械！”

在老舍的《犧牲》有段這樣的描寫：

他的臉，在我試問他的時候，好像特別的洼了。從那最洼的地方發(fā)出一點黑晦，慢慢地布滿了全臉，像片霧影。他的眼，本來就低深不易看到，此時便更往深處去了，仿佛要完全藏起來。他那些彼此永遠擠著的牙輕輕咬那么幾下，耳根有點動，似乎是把心中的事嚴(yán)嚴(yán)地關(guān)住，惟恐走了一點風(fēng)。然后，他的眼忽然發(fā)出些光，臉上那層黑影漸漸地卷起，都卷入頭發(fā)里去。“真哪！”他不定說什么呢，與我所問的沒有萬分之一的關(guān)系。他勝利了，過了半天還用眼角撩我?guī)紫隆?

用細膩的筆法雕刻人物，使所描寫的對象纖毫畢現(xiàn)，給人以真切的感受。作者對人物的臉、眼、牙作了精細的描寫，臉洼到什么狀況，眼深藏到什么程度，牙嚴(yán)嚴(yán)地關(guān)到什么情況，一筆一筆細雕，把這個人物深藏自己的陰冷的性格刻畫得惟妙惟肖。

在魯迅的《故鄉(xiāng)》有段這樣的描寫：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guī)。

用簡單的筆墨，對所描繪的人物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大筆勾勒有略貌而重神的特點，給人真實而富有意味的感覺。作者描寫楊二嫂的形象，只用寥寥幾筆，就繪出了她的外貌特征，通過這個特征，可粗知她尖酸刻薄的性格。

在錢鐘書《圍城》有段這樣的描寫：

唐小姐嫵媚端正的圓臉，有兩個淺酒渦。天生著一般女人要花錢費時、調(diào)脂和粉來仿造的好臉色，新鮮得使人見了忘掉口渴而又覺嘴饞，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頂大，可是靈活溫柔，反襯得許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講的大話，大而無當(dāng)。

描寫人物外貌時，截取人物具有特征性的某一部分加以集中點染，以便讀者通過這個“特寫鏡頭”，更好地了解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思想感情。作者把鏡頭對準(zhǔn)唐小姐的臉，特別是眼睛，進行了局部特寫，短短的兩句自然而奇特的比喻聯(lián)想，便使唐小姐的形象鮮明地刻印在讀者的腦海中。

在樂府詩《陌上桑》有段這樣的描寫：

行者見羅敷，下?lián)埙陧殹Ｉ倌暌娏_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

描寫人物可以從正面對人物進行刻畫，也可以把鏡頭移開對準(zhǔn)其他人或其他物，讓外界事物充當(dāng)最佳配角，從不同的側(cè)面烘托某個人物，以期達到“不著一字，盡得風(fēng)流”的至高境界。作者描寫行者、少年、耕者、鋤者見到羅敷時的神態(tài)與動作，種種表現(xiàn)聚焦在一點，即采桑女羅敷貌美驚人。如果正面刻畫，就不夠含蓄，不能留給讀者更多的想象余地。

在實際生活中，每個人的肖像是各不相同的。由于每個人的出身、職業(yè)、地位、教養(yǎng)、經(jīng)歷、性格的不同，必然在人物的外形上留下不同的痕跡，肖像與性格有著緊密的內(nèi)在聯(lián)系。肖像描寫的好與壞，對于展現(xiàn)人物性格關(guān)系重大。成功的肖像描寫能使人物形象更鮮明、生動，使人物個性更突出。因此，優(yōu)秀作家都極重視人物肖像的描寫。

描寫人物的外形，至關(guān)重要的是描寫人物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它最富于表情，最能傳達人物的內(nèi)心秘密。魯迅曾說：“要極省儉的畫出一個人的特點，最好是畫他的眼睛……倘若畫了全副的頭發(fā)，即使細得逼真，也毫無意思。”（《我怎么做起小說來》）他在《祝福》中寫祥林嫂第一次到魯四老爺家時，她的眼睛是“順著”看人；兩個后，她因再嫁又死去丈夫，被迫第二次來到魯家時，她雖“順著眼”看人，但“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當(dāng)她知道周圍的人是在嘲笑她再嫁之事時，她總是“瞪著眼睛，不說一句話”；在她去世前，“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作者通過對祥林嫂眼睛變化的描寫，將吃人的封建禮教逐步強加在她身上的苦難，深刻而形象地反映出來。

8．肖像描寫中的常見病

肖像描寫可以表現(xiàn)一個人的心情、生活經(jīng)歷、社會地位和個性特征。對人物肖像作恰如其分的描寫，有助于突出人物的精神面貌和文章主題。但是，在平日寫作中，有些同學(xué)卻常犯如下毛病：

（1）肖像描寫純屬多余

寫人物，常常用到肖像描寫手法，但并不是說對所有人物都要來一番肖像描寫。請看學(xué)生習(xí)作《游大澤山》一文中的一段描寫：

我們來到山腳下，眼前出現(xiàn)了三條上山的羊腸小道。到底哪條通向最高峰——歪歪嘴呢？正在我們不知往哪走的時候，從山上下來一位老大爺，手里領(lǐng)著一個小姑娘。那老大爺，兩鬢如霜，古銅色的打皺的臉核桃皮似的，一雙向里凹陷的眼睛閃著有神的光；那小姑娘，紅樸樸的臉，就像一只大蘋果，用紅綢扎起來的兩只小辮兒，向上翹著，怯生生地躲在老大爺?shù)纳砗筮叄瑑深w烏亮的眼珠看著我們，滴溜溜地轉(zhuǎn)。我們向老大爺打聽通向歪歪嘴峰的路是哪條，他用手一指，說：“喏，右邊那條。”我們謝過老大爺，又興高采烈地出發(fā)了……

這篇文章，重點應(yīng)寫游山的經(jīng)過和途中的所見所聞所感，至于半路向人打聽路，則是非常次要的情節(jié)；因打聽路而出現(xiàn)的人物也不是主要的描寫對象。因此，上面這段文字中對老大爺和小姑娘的肖像描寫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些描寫與文章的主題無關(guān)。

我們描寫人物外貌，要著重選擇最能體現(xiàn)人物思想品質(zhì)，精神風(fēng)貌，個性特征，氣質(zhì)情感的外貌特征予以重點描寫，使人物形象更生動，更感人，達到神似的境界。

當(dāng)然，我們還要注意寫作的順序，選好寫作的角度，無論前后左右，正視側(cè)視，仰視俯視，近觀遠看，哪個角度最能展示人物精神面貌，性格特征，就從哪個角度入手進行描寫。

外貌描寫還要注意與人物的動作、神態(tài)、語言等描寫相結(jié)合，更好地表現(xiàn)人物的個性特征，寫出鮮活的人物形象來。

（2）肖像描寫太多太細

有些同學(xué)描寫人物肖像時，從頭到腳細描細寫，眉毛胡子一把抓。他們錯誤地認(rèn)為，肖像描寫越細越好。殊不知，寫得過多過細，根本抓不住人物肖像的特征，往往給讀者以蕪雜臃腫之感，因而顯得單調(diào)刻板、淺薄平庸，甚至有形無神，讀來索然無味。例如《一堂生動的語文課》的肖像描寫：

……講臺上這位年過半百的語文老師，矮矮的身材，胖胖的體態(tài)。上身穿著深灰色茄克裝，下身穿著藍色西式褲，腳蹬一雙“雙星”牌中老年旅游鞋。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向后抿著；臉上剛刮過的胳腮胡子茬兒青乎乎的；寬闊的前額上，皺紋清晰可見；高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幅眼鏡；嘴角上，總是掛著微笑。他環(huán)視了一下教室，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課題……

這篇文章，應(yīng)當(dāng)扣住“生動”二字，表現(xiàn)老師講課的獨特而科學(xué)的方法，贊揚老師課堂教學(xué)的藝術(shù)性和教學(xué)改革精神。因此，對老師的肖像，只要作幾筆簡單的勾勒，也就行了。像上面的肖像描寫，從“上身”、“下身”、“腳上”寫到“頭發(fā)”、“臉上”、“前額”、“鼻梁”等相貌，真是細而又細，面面俱到，結(jié)果使人物形象毫無特點可言，讀來味同嚼蠟，焉能給讀者留下鮮明而深刻的印象？

世上沒有外貌完全相同的人，我們要根據(jù)表達的需要，從人物外貌中精心選擇其與眾不同的特征，集中筆墨描寫，其它的可省略不寫或一筆帶過，使人物外貌更精確鮮明。

有時候，我們根據(jù)手頭素材的實際情況，或為了某種表述的需要，可把外貌描寫重頭戲放在人物的某個部位。如寫爺爺?shù)氖郑捕验_許多道口子，雖難看卻是勤勞的見證；幫我編玩具，又透出靈巧。這樣寫了往往會使勤勞而機靈的爺爺躍然紙上。

我們精心選擇人物與眾不同的外貌，加以精確地描寫，往往能寫出新意來。

（3）肖像描寫千人一面

不同的穿著打扮和相貌，能反映出人物不同的思想性格；反過來，不同思想性格的人，其穿著打扮和相貌也往往不盡相同。我們必須根據(jù)人物的思想性格，寫出人物肖像的典型特征。但有些同學(xué)描寫人物肖像，往往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相貌，就像“克隆”出來的，根本看不出人物肖像的個性特征。如寫武士，都是“虎背熊腰”，“聲如洪鐘”；寫美人，都是“瓜子臉兒”，“柳眉杏眼”，“櫻桃小口”；寫老教師，都是“兩鬢斑白”，“皺紋刀刻似的”；寫小姑娘，都是“梳著羊角辮”，“穿著花衣服”，“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此千人一面，千篇一律，豈不是違背了生活真實？又焉能表現(xiàn)出人物思想性格的獨特性？

人的外貌往往受到其身份、職業(yè)、年齡、教養(yǎng)、習(xí)慣、生活經(jīng)歷、家庭環(huán)境、身體狀況等諸因素影響。不同職業(yè)的人往往外貌也有所區(qū)別。如舞蹈演員的腿較粗而四肢修長；舉重運動員往往比較壯實；漁民則膚色較黑，腳趾因長期在船上行走而像蒲扇般張開。人的年齡不同，其外貌也有明顯的差異，少年兒童天真可愛，青年人血氣方剛，中年人成熟穩(wěn)重，老年人則耳聾眼花。這一些無不反映其人生的自然規(guī)律。

當(dāng)然人的的習(xí)慣不同，也往往顯出不同的特征來。如吸煙的人仿佛缺少了門牙，還不時透出煙草氣味；不吸煙的人則牙齒潔白。人的教養(yǎng)不同，也往往能從外貌上看出來，有教養(yǎng)的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有文化的人講話文縐縐的，且條理清楚；沒有教養(yǎng)的人坐著站著東倒西歪，說話粗魯而無條理……凡此種種，我們要仔細觀察，并用準(zhǔn)確的語言加以描述，人物的形象才能準(zhǔn)確的描寫出來。

要避免肖像描寫的常見病，除了要明確描寫肖像的目的和技法外，最要緊的是認(rèn)真觀察生活中的各種各樣的人，努力捕捉不同人物的肖像特征。只要留心觀察，再多做些肖像描寫的練習(xí)，我們就一定能寫出反映人物精神面貌和文章主題的形神兼?zhèn)涞娜宋镄は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