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照相館門前。

秋的氣息越來越重，枯黃的落葉枝頭滿是。它們搖搖欲墜，如同無人坐著的秋千，就等著風的到來。

可左等右等，風始終不見蹤影。它們只得借著街道上的人聲，像是有著無形的張力在拉著他們向地面飄落，直至落在小水坑上，被一只干凈透亮的皮靴印在鞋底。

“小心”

蘇哲話剛出口，蘇萌一只腳就踩進水坑，濺起了一灘漣漪。

“靠，我新皮靴啊，這水坑怎么回事啊，落那不好落著，哇，我新鞋，裙子呢，有沒有被濺到”

她抱怨著，一邊極力轉開話題，一邊始終不敢對上蘇哲的視線。

若不是她邊看手機邊走路，這種事情本不應該發生。

“別看了，那小水坑能濺到你裙上？你一腳三百斤嗎？”

蘇哲徑直把她手機拿走，并遞過了一張紙。

“水可是濺的很高的”

她嘟囔著

“那就別玩，不玩就不會濺到了”

蘇哲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

今日，他是來拍大頭貼照的，因為比賽和各種認證考試的緣故，他總能耗費大量的大頭貼照。

家里本來是存著很多的，可今天翻時卻沒有了，無奈只能出來在拍一些。

至于她，蘇哲瞥了眼四處亂瞟的蘇萌，說是來拍身份證的照片，但可能也是因為呆家里呆久了想要出來活動吧。

他沒多想，老老實實的拍完照片就準備回去。

在等照片時，二人倚靠在門口的沙發上。蘇萌坐在邊角，仰著頭，看著一棵身上滿是黑斑樹的樹葉發神。

看什么？

他順著視線看去，只是零零散散的枯黃中，有著一片耀眼的紅灼。

照片切好了。

蘇哲拍了拍蘇萌肩膀：“走了”

二人旋即向著地鐵站走去。

在走進地鐵前，蘇哲將手機還了回去，可蘇萌只是看了眼，就揣進兜里。

人有些時候什么都不想干，就想這么出神地望著風景發呆。腦子放空，那會很舒服，所以他也就沒自討無趣的搭話。

身體隨著晃蕩晃蕩的聲音左右搖擺，窗外不時閃過熒亮色的廣告牌，字眼什么的都看不清了，只知道像是流星一樣，轉瞬即逝。

“老哥，你現在還在談戀愛嗎？”

對待突然提出的話題，蘇哲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

“沒，怎么？”

“就想問問什么感覺，為我以后戀愛做鋪墊”

“以后？”

他對這個像是借口的字眼提出了疑惑。

蘇萌沒好氣的說：“現在是我問你問題，別反問”

是的，別人問話時可以不回答，但最好別反問，因為很沒禮貌，這是父母教他們的。

蘇哲只得沉思了一會：

“沒什么感覺，只是雙方在一起會很放松，愛好也趨同，她很隨著我，我和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宅在房間中”

“那為什么分手了？對方是叫，稚川？”

“嗯”蘇哲先回答了后半個問題，然后頓了頓，“分手也沒什么理由吧，純粹覺得不合適”

“不合適？誰提的？”

蘇哲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

“她同意了？”

“沒有”

“所以你們現在的情況是”

她伸出倆根手指不碰在一起的上下轉了轉。

“算是我單方面冷暴力她”

“渣男？”

“我提過分手”蘇哲皺起眉，“但這件事很復雜，關系不是我對或我錯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看著蘇哲想解釋，蘇萌連忙打斷他說的話，“我只是對八卦感興趣，不擅長開導”

蘇哲幫她整理了一下發絲：

“沒要你開導，喜歡這種事情我給不了什么經驗，因為我喜歡自己永遠勝過喜歡別人”

“自我主義？”

“尼采主義吧”

“？”蘇萌一臉不解，“有那種主義嗎？”

“那，屠格涅夫主義？我信奉和他一樣的真理”

“你在逗我吧”蘇萌翻個白眼不再理他。

二人下了地鐵，在外面草草解決午飯后，就又蹲回了家中。

他們下午的時間被教父三部曲給統治。

電影十分有趣，哪怕是隔了許久在看一遍也依然能感覺到其中的新鮮感。他絲毫感覺不到時間被浪費，倒是旁邊的蘇萌從胡鬧變成認真的模樣十分有趣。

電影和文學就是這樣，總有些許莫名的魔力，像是蜂蜜似的吸引甜食者。

陽臺外的天氣很是和藹，一整個下午連點光都看不到。天上全是云，隔著窗戶，都能看到秋風將所有葉子刮得沙沙響。若是打開窗，涼爽且帶著寒意的風肯定會將整個房間鋪滿，并留下屬于它的痕跡。

這種天氣最適合發呆，下雨則最適合窩在被窩。

聽聞最近一些視頻網站上有人開了項說書活動，蘇哲去聽了一倆次，只覺得昏昏欲睡，像是不喜歡戲劇的人被父母強迫著去聽，美名其約，為你好。

可惜深秋還沒來。繁霜夜降，木葉半分凋零，半分淺絳，這是魯迅說的。深秋最好證明，就應該像是岌岌可危的病人，一切都安靜的可怕。

“加勒比海盜，看不看？”

蘇萌盤著雙腿，拿著遙控在一旁問發呆的蘇哲。

“看”

蘇哲發著呆，點頭想道。

杰克·斯派羅船長的名字要在‘斯’這個字上拉長，發出類似于蛇一樣的聲音，然后大叫道。

他看著影片中的劇情，又有些無聊。

但隨即想到，若是杰克船長對著伊麗莎白，露出悲戚的表情說

“你甚至都不愿叫我一聲杰克船長”

這么一想，他就不禁笑了出來。

可惜劇情正好演到有些嚴肅的地方，蘇萌一樣怪異的回過頭，仿佛在問這有什么好笑的。

“沒事，想到些好笑的事情”

他開始認真起來，雖說電影已經看過，但為了打發時間，也必須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不然就很容易變成一邊看電影一邊刷手機。

他并不排斥短視頻，但也并不喜歡，因為那會讓他的注意力變得渙散，無論是鋼琴還是讀書，這些都要長久的注意力。

若是本身注意力變弱，倒時就只能憑那所謂的決心一直強撐下去。

二者說不出那邊好那邊壞，但讓自己原有的東西不丟失，這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