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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國古代刑法史上贓物犯罪的沿革

在我國古代刑法史上,贓物犯罪經歷了一個從事后共犯到被規定為單獨犯罪類型、從不完善到逐步完善的過程。

根據現存史料的記載,我國掩飾、隱瞞贓物犯罪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代,當時基本上是一句話概括:“掩匿盜贓與盜同罪”,如《左傳·昭公七年》中有:“先君王作仆區之法曰:盜所隱藏器,與盜同罪。”到了秦朝,留存至今有據可查的法律文件相對全面了一些,在《睡虎地秦墓竹簡》中的《法律答問》中記載了有關贓物犯罪的內容,如“甲盜,直(值)千錢,乙智(知)其盜,受分贓不盈一錢,問乙何論?同論”,即對乙以盜竊罪共犯論;“甲盜不盈一錢,行乙室,乙勿覺,問乙論何也?毋論”,即對乙不以犯罪論;“甲盜錢以買絲、寄乙,乙受,弗知盜,乙論何也?毋論”。即行為人只有在對上游犯罪知情的情況下才作為犯罪處理,將那些主觀上對上游犯罪并不知情的行為排除出去,這反映出中國古代刑法中就孕育了一定的責任主義的思想。“與盜同論”這種將贓物犯罪與上游犯罪視為共同犯罪的處理模式,一直沿用到南北朝時期,北朝《北魏律》中規定“知人掠盜之物而故買者,以隨從論”。

及至唐朝,立法相對更為完備。《唐律》中《賊盜律》規定:“諸知略、和誘及強盜、竊盜而受分者,各計所受贓,準竊盜論減一等。知盜贓而故買者,坐贓論減一等。知而為藏者,又減一等。”《詐偽律》規定:“知情而取者,坐贓論;知而買者,減一等,知而為藏者,減二等。”《唐律》承襲了《秦律》的規定,繼續強調贓物犯罪應以知情為前提,如果行為人不知道財物是犯罪而得,就不應作為犯罪。《唐律》對于贓物犯罪的量刑相較于之前更為縝密,在刑罰幅度方面以贓物的價值為準,在刑罰體系方面體現出層級,盡管窩贓、分贓、買贓都論罪受罰,但分贓犯最重,買贓犯次之,窩贓犯最輕,表明了中國古代極為樸素的刑罰觀,付出對價的買贓犯罪責要相對輕于無償分贓者。

宋、元、明、清諸朝大都沿用《唐律》有關贓物犯罪懲治的規定,將贓物犯罪分為分贓、買贓和窩贓三種情況。如宋《刑統賦》規定:“若買人盜、詐、枉法贓者,杖一百。知而為藏者,杖九十。其余之贓,知而故買及為之藏者,律無別條,從不應為律科罪;流以上從重,徒以下從輕。”《明律》規定:“若知強竊盜贓而故買者,計所買物坐贓論。知而為藏者,減一等。其不知情誤買及受寄者,俱不坐。”

以上觀之,清末以前我國的刑法中一直把贓物犯罪作為事后從犯,系共犯的一種,定罪上基本上是以“坐贓論”,罪名與本犯是一樣的,量刑時考慮到其危害性畢竟相較于本犯來說要小一些,故相對減輕處罰,即“減等”處理。

1911年正式頒布的《大清新刑律》是中國近代第一部專門的刑法典,分總則、分則2篇,分則共有53章,其中第35章專門規定了贓物犯罪,改變了整個封建時代贓物犯罪一直規定在賊盜篇中的體例,其位置居于強盜及竊盜、詐欺、侵占罪之中,前后皆是侵犯財產權的犯罪,該章第三百九十七條規定:“受人贈與贓物者處四等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300元以下罰金。搬運、受寄、故買或為牙保者,處二等至四等有期徒刑。”《大清新刑律》的起草者已經認識到贓物犯罪既與財產犯罪緊密相關,同時又具有自身相對的獨立性,在定罪量刑上值得獨立出來,這種對于贓物犯罪二重性的認識,摒棄了事后共犯的思想,不再將贓物犯罪以“準竊盜論”減等處罰,或“坐贓論”,而是認為贓物犯罪與侵財犯罪并列而不依附于后者,意義極為重大,被學者高度評價為“因而完成了總結贓物罪的歷史任務。”[2]

1912年北洋政府頒布的《中華民國暫行新刑律》沿用了《大清新刑律》,在第三十五章作了同樣的規定。新中國成立之前,1939年《陜甘寧邊區抗戰時期懲治盜匪條例》(草案)規定:“窩藏或表分贓物者,視其情節輕重,判處有期徒刑或死刑,并沒收本犯之全部財產或處以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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