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贏看見了一片柳樹林。
贏在迷霧中醒來,身上鋪滿了清晨樹葉上滴落的露珠。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個懶腰,輕輕的擺了擺身子,贏用手撥開迷霧,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贏看清楚了,那是一片柳樹林。
林中有一條小溪,數不勝數的柳樹環繞著它,柳樹的枝條在風中搖曳,仿佛一位身材修長的女子在溪邊梳拭她那亮麗柔順的秀發。
水中柳枝的倒影,參差不齊。
贏沿著溪邊往前走,似乎看見了一條棕色的“龍”躺在溪中,贏嚇得躲在樹后,半天不敢移動一步,豆粒大的汗珠順著額頭躺下,贏神經緊繃,心怦怦直跳,膽戰心驚,時間一分一秒流過,也不知過了多久。
贏的整個身子都已經僵硬了,有種半身不遂的感覺,壯著膽子探出一點點頭去觀察那條“龍”,贏發現它還是以原來的姿勢躺著,贏一步步的靠近,乍一看,原來那是一條龍形狀的紅棕色的橋!贏踏上這座橋,瞪了它一眼,接著往前走。
橋上站著一個少女,少女轉身一看,正是贏熟悉的影子,音。
“音!你怎么在這里,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
音的身體猶如云霧般散開,消失不見。贏想要伸手去抓住,但是周圍的一切都陷入灰暗,然后贏開始下墜,仿佛黑暗中有無數只黑手要抓住他,把他拖入深淵。
“音!”贏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堆雜草上,旁邊還有幾匹黑馬。
“嗯!?這小子醒了!巴扎,你快來看看!”一個正在喂馬的男人,頭上捆綁這藍色和黑色纏繞的布巾,健碩的宛如一頭猛牛。
“嗯?你把他抓出來!這中原人自從俺們撿回來以后,就特么一直睡。這樣沒用的奴隸,撿回來也應該丟掉。”有一個長滿胡子的彪悍男人,他另外一只手上,還抓著一只肥油油的雞腿。
贏還處在一臉懵逼的狀態,難道剛才的才是一場夢境?
那個叫巴扎的男人,不由分說就把贏拎了起來,抓著他就往外走。
“你們要干嘛?!”贏拼命反抗,奈何這人力氣大的出奇,一點都反抗不了。
贏被抓住摁在一個巨大的車轱轆上,隨后一把鋒利的刀,竟然就在他頭上劈過,正好過了贏的頭頂,在那個巨大的車輪上留下一刀刀痕。兩個高大的猛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大哥,你看,他還沒有車輪高,還能在用一年。留他一命?”
那個長胡子的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把贏關在了一個看似牢籠一樣的地方。
男人拿起兩片饃饃,丟給贏:“你這中原小孩倒是奇特,被我們從荒漠中撿回來,竟然一睡就睡了三天?!?
“三天?!”贏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已經前肚皮貼后肚皮了。贏摸了摸自己的頭,纏了一層輕薄的嫩膜狀的東西。
“別動,你的腦袋估計是被石頭砸傻了,在動就估計廢了?!边@個叫巴扎的男人說到。
另外一個男人,把玩著一把劍鞘銀亮,劍柄泛白的劍。
贏瞳孔放大,這不是王權之劍嗎?
“快把劍還我!那是我的劍!”贏把頭一下伸出籠子,雙手抓著牢籠,激動的說到。
“你說這是你的,這就是你的?我還說你是我的呢!”這黑胡子的彪悍漢子,倒是絲毫不在乎贏的叫喚。
“行啦!老黑,你拔了三天也沒拔出來,估計也拔不出來,依我所見,這把劍就是把假劍,說不定還真是他的呢,一看就像小孩子的玩具。我們用的都是威猛的大刀,這細小的小破劍,沒有什么用處?!?
“也是,巴扎,我看這個就是垃圾……”這老黑又看了兩眼實在覺得沒沒趣,把劍丟給了贏。
贏趕緊把劍抓住,緊緊的攥著。無論如何,王權之劍可不能落在別人手里!
贏曾經和摯做過擔保,劍在人在。只是贏為什么會到這里,音呢?
贏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只記得在狂風之中,他最后的記憶,是迎面看見一個巨大的石頭向他砸來。看來是和音走散了。如果贏能僥幸或者,那么說明音也能平安無事!
贏在內心默默禱告著,希望音能好好活著。千萬不要有事。
贏吃完他們丟的兩個饃饃,這才漸漸恢復了一點體力,終于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周圍陌生的境地。
“這里是哪?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一旁的巴扎正在砍著木柴,倒也無聊:“這里是我們兄弟倆的營地,你昏迷在荒漠之中,我和黑哥外出,正好撞見昏迷的你,把你這小崽子救了起來。至于你為什么昏迷,我還要問你呢?”
“我……”贏倒是一言難盡,眼前兩個粗獷的男人倒也不像壞人,但是估摸著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你還沒有車轱轆高,正好拉你去都城,說不定能把你賣個好價錢!”巴扎笑了笑,眼里似乎能看見一筆豐厚的報酬。
“鬼迷心竅,這個可是個中原人,辛王最近可是在聽說有不少中原人悄悄的潛入有施來了。就這個快要高過車輪的奴隸,不如早些殺了,省得惹出事端?!崩虾谀ブ话丫薮蟮牡叮前训端坪跄芤幌驴诚乱活^牛。
說到這,贏再也不敢吭聲,原來自己只是他們的交易品。如今探探底還是趕緊想辦法出去才對。贏聽見了有施兩個字,看來他也進入到了有施的地界。
“你懂個屁,據說辛王最近想舉行一場少年的比武,聽說還是為公主選親,這樣的好事,肯定需要很多的奴隸和炮灰來襯托貴族們的強大。這時候這個小崽子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贏閉目養神,看來只能另尋機會,再來逃跑了。
〖黃昏峽谷〗
摯和鑒在黃昏峽谷停留了一日,黃昏時刻在去尋找贏時,卻沒有半點蹤跡,反而遭遇到了桀的先行軍,雙方進行了一場慘烈的遭遇戰,沒想到桀軍行動如此迅速,竟然不到幾日就已經來到了黃昏峽谷。
摯抓的活口得到的情報來看,這次桀不僅打算要剿滅叛軍,還打算一口氣吃下有施國,絲毫不給叛軍喘息的機會。
“如今只能派少數人在這里拖住桀軍的前進速度,按照桀的性格,絕不可能緊緊只有這里,怕是早已大軍壓境?!?
摯倒是恢復了不少,如今的摯,當真讓鑒不得不以另一種眼光看待,畢竟能在狂風中如此堅韌的人,可是不多見,甚至沒有。沒人能在黃昏峽谷的狂風中堅持一日還能生存下來,摯就是這唯一一個。
“我斷后吧,只能繼續在往有施國下深入了,尋找王的事恐怕還得從長計議,如今之計,是保存實力要緊?!辫b看著手臂上的白色印記并未消失,說明贏還活著,如今是保存實力,才能有機會跟桀軍一戰。
鑒看著又即將到來的黃昏,知道一場惡戰又要開始。
〖有施國勒寒區〗
贏本想著瞇一會,沒想到竟然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贏發現關押自己的木牢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抬上了馬車,隔壁還有著幾只肥碩的豬豬,老黑和巴扎把贏當做牲口一樣,正準備拉到集市中出售。
濃烈的豬屎味在贏的鼻子上來回竄,但是贏卻默默的忍受住了,此時他不敢說話。或許老黑和巴扎帶到集市,更適合他到時候再找機會逃跑。
原本一望無際荒涼的黃土路上,突然多了一座小小的城池,在巴扎和老黑的對話里,贏逐漸聽出了這座城池是有施國的一座邊城名為勒寒城。
有施國的城池并不是以城劃分,而是由各個強大的部落分成的區塊,他們在這里生活,和征戰。
直到能看見城門,路上偶爾有幾個身穿遠不同贏的衣服的小孩跑了出來,打量著贏。
“巴扎叔!這個就是中原人?!他們長的和我們一樣啊,為什么阿娘說他們都長的跟女人一樣?!?
“那是中原人瘦弱,不堪一擊。小屁孩別鬧!我們要去集市!”巴扎驅趕著這些調皮的小孩。
迎著城門而入,腳下不同的是松軟的黃沙,馬車路過有著滾滾黃塵,里邊的商人也是贏沒有見過的景色,各種奇異的表演,和動物看的贏是目瞪口呆。
“這家伙細皮嫩肉的,說不定還會有一些特殊癖好的貴族看得上!”老黑又掂量的看了一眼贏,他的眼里完全沒有他帶著的幾頭豬來的順眼。
終于馬車到人流最多的地方停留了下來,老黑翹起鑼鼓叫賣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們這次到邊境,撿到一個中原小孩,還沒車輪高,正好抓回去做奴隸!”
路人們紛紛停駐,走了過來,圍成了一圈人海。
“這怎么賣?”一個油肥的男人指著贏,眾人絲毫不管贏如何,就這樣議論價格了起來!
“一百銀!”
“五百!你個窮鬼搶什么搶?”另一個頗有實力的小胡子也是果斷的報上價格。
“兩千!”
“叫價這么高,他好使不?”
巴扎踹了一腳贏,力氣大的可怕,贏疼的叫喚了一聲,沒想到看上去像是救了贏的兩個人,如今真的把贏當做了畜生和商品。
“五千貫白銀!”一個驚人的價格在人群中喊出,嬌嫩的聲音讓贏想起了音,一看是一個長發女孩,身穿黃色的華麗衣裳,一看就是貴族家的女孩,不少害怕權勢的人們在她周圍隔開了一個可觀的距離。
在這里,貴族們可是個很可怕的權勢,沒人敢得罪。
巴扎也是極其開心,老黑也笑的合不攏嘴,這下可賺發了。
“五千貫成交!”巴扎可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就打開牢籠把贏放了出來。贏一個踉蹌,險些摔的半死,站在了人群之中。
女孩微微一笑,看似準備掏錢,隨后竟然抓著贏的手腕,拔腿就跑。
一時間眾人有些愣住,看著這個女孩抓著贏逃跑。
老黑和巴扎也愣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嘿!這臭不要臉的搶貨啊!”巴扎和老黑從車底拿出長刀,嚇得周圍人紛紛讓開。這兩人使勁前追,心里都暗道:“這次要是抓住兩個人,都不留活口,直接砍死,省得麻煩!”
“你為什么救我?”贏邊跟眼前這個和他完全對比不上的女孩,看似穿的光鮮亮麗,但是跑起來卻飛快。
“好玩!我就是看不慣這里的人虐待奴隸?!迸⑿χ?,長發被沙塵沾染,但是卻絲在乎,兩人就這樣在熱鬧的集市里東逃西竄似的玩捉迷藏。把巴扎和老黑也追的氣喘吁吁。
直到贏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在逃跑途中不慎撞到了一堆戒備森嚴的侍衛懷中。
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還有著面目嚴肅的男人,他眼光凌厲,絲毫不弱與摯與鑒。贏顧不上扶起被撞倒的女孩。在贏的眼中,似乎這個男人更有威嚴一點。
女孩倒是揉著自己的屁股:“哪個不長眼的!敢撞我!”
男人身穿一身洗黑,背上還有一把巨大的巨闕,讓人望而生畏。
“喜公主,你還要玩到什么時候!”周圍的侍衛層層為主,更是不懷好意的看著贏。
贏可算是中原人的面孔,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是一個危險的因素。
“這怎么有個中原人,他是怎么在這里的?”另一個侍衛看見贏的生面孔,愣了一會。
巴扎和老黑也及時追上:“呵……呵……累死老子了,這兩小屁孩搗騰的倒是挺快!你們是誰,敢搶我的人!找死!”
這群黑衣侍衛絲毫不懼巴扎和老黑手中的大刀,冷漠的說到:“放肆,也不看看你在和誰說話,識相的趕緊滾蛋,留你一命!”
一個侍衛走了出來,手中伸出一個雄鷹一樣的紋樣印章。
巴扎絲毫不懼,準備出刀就上,沒想到被見多識廣的老黑趕忙攔下。
“鐺!”巴扎準備揮出的刀被老黑擋住。
“老黑你干嘛!”巴扎一臉懵逼,怎么剛才氣炸的老黑此時卻和他動手!
老黑拼命擠眼色悄聲說到:“那個印章!是莘王親衛的印章!”
“莘王!”巴扎一身冷汗,刀大刀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