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天香的有好幾個掌柜,其中一個掌柜發現昕芮盯著多寶格里的香囊,他笑瞇瞇的向昕芮打招呼:“請問小娘子有什么需要?”
昕芮用手指指了指那個香囊,好奇的問:“那個鏤空的球是什么?”
掌柜笑意盈盈的說:“小娘子好眼光,這是我們今年的產品,叫鎏金銀香囊。”他示意跑堂將格子上的香囊取來,演示給昕芮看。
只見掌柜邊介紹邊輕巧的啟開兩個半球的子母扣,銀球的外壁上雕飾著鎏金十二簇分布均勻的團花,團花內又分布著四只飛蛾。
昕芮仔細一瞧,發現這個銀球設計精巧,囊內有一個缽狀香盂及兩環,內外環間以短軸鉚接。圓球滾動時,內外環隨之轉動,香盂始終向上平衡,香炭絕不會灑出。這種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無論掛在床幃還是掛在身邊都方便。
昕芮問了問價格,竟然要六千錢,相當于一兩金子,可以在永安城五星級云來客棧的住三個月了,昕芮想想都肉疼啊。
掌柜瞇著眼睛笑著說:“這個鎏金銀香囊本店只出三個,制作此香囊的藝人已經尋蹤難尋,其中一個被留在宮里,還有一個被當做禮物做給了東突厥大使,這是樣品,也是最后一個。掌柜剛拿出來放在最高的格子里就被娘子發現了,所以………”掌柜不接著說,他等昕芮自己琢磨。
昕芮咬咬牙齒,心想著宇文軒喜歡用香,如果這個巧奪天工的香囊掛在他的腰間,一定別有一番韻味。想到這里,昕芮將所有的積蓄都掏出來交到掌柜的手里,她手里握著鎏金的銀球,滿心期待宇文軒接受禮物的喜悅。
昕妤拿著一盒桃紅色的胭脂跑回來找姐姐,一眼就看見姐姐看著手里的東西傻笑。她柔聲的問:“姐姐,你看!我發現好東西了。”
昕芮抬頭看著妹妹手里的白瓷胭脂盒,里面裝著面脂,顏色獨特,仿佛盛開的桃花嬌艷欲滴,如果那一抹暈開,一定會讓臉色生光。
掌柜看準時機,繼續推銷:“這位娘子,這盒胭脂是本店當季的產品,也是最新的主打產品。”
他繼續介紹說:“這款胭脂是用曲江桃花林里整片完整無缺的桃花擰出汁液,淘澄凈了,配上好的花露蒸成,只要細簪子挑上一點點,抹在唇上,一天不掉色;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上,足夠臉上一天的需求。”昕妤按著掌柜的指示將胭脂暈開,果然只需一點,臉上顏色鮮艷異常,味道甜香滿頰。”
看著銅鏡里嬌俏的女子,昕妤滿意的點頭,正要開口向掌柜問價拿下,突然一聲尖細的聲音截斷了她。
“童掌柜,我家娘子的胭脂都準備好沒有?”昕芮和昕妤轉眼一看,門口站著一個俏麗的丫鬟,正滿臉不耐煩的質問柜臺的掌柜,昕芮眉頭一皺,不禁反感:誰家的丫鬟如此囂張。
這時候一個穿著及地齊胸長裙,外罩輕紗的女子走入店鋪,昕芮定眼一看,那不是宇文馨嗎?物似主人型,主子性格不好,丫鬟也不是什么好鳥。
宇文馨從進門前就看見昕芮兩姐妹,心想著這今天這么巧,出門都碰見兩個討厭的人,聯想起被禁足的慶陽公主,她心里來氣,自己本來想和薛語嫣聯手慶陽公主讓昕芮在百花宴出丑,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己沒達到目的,還被慶陽公主記恨自己出的主意,想到這里,宇文馨盯著昕芮兩姐妹眼神充滿了怒火,她壓住火氣,氣勢上泰然自若,挺胸抬頭的走進店鋪。
童掌柜立即上前作揖迎接:“宇文娘子的胭脂水粉,跑堂已經準備好了,不知宇文娘子需要什么時候送到貴府?”
宇文馨擺擺手,氣定神閑的說:“再看看吧。”她走到柜臺前拿著眉黛試顏色。
昕芮兩姐妹權當不認識宇文馨,繼續向掌柜問價:“這盒胭脂怎么賣?”
“2000文錢。”掌柜比了比手指。
昕妤皺著眉頭,一個雕花銅鏡要2000文錢,一盒胭脂也要這么貴,有些猶豫不決。昕芮見此,想付錢買下。突然一道靚麗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把那盒胭脂也包起來送我府上。”
昕芮一愣,不解的看著掌柜,宇文馨說的是掌柜手上的胭脂“桃花笑”嗎?自己剛才正要買下,這不是明搶嗎!她心里怒氣沖沖的大喊:“這盒胭脂我買了。”
掌柜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明是這位娘子要買的,就差付錢了,偏偏殺出個程咬金,被宇文府的娘子搶了,這可怎么辦呢?
宇文馨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丫鬟,那個丫鬟立即跑上前搶過掌柜手里的胭脂盒交到小姐的手里。
昕芮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還說是貴族小姐,真是強盜作風。
宇文馨看著昕芮犯傻的表情,心里得意,她慢慢的打開胭脂,用指甲挑了一些暈在唇上,又沾了些水暈開胭脂,拍在臉頰邊,果然整個人看起來流光溢彩,神采奕奕。
昕芮看著宇文馨擅自把胭脂用了,生氣的問:“宇文馨,你這叫明搶!”
“喲,你又沒付錢,我怎么就明搶了!再說,這么好的胭脂抹在某些人臉上,不就糟蹋了。”宇文馨挑釁的說,見昕芮氣得臉色發紅,她更加歡快,接著道:“別以為涂了上好的胭脂就會得到男人的青睞,有些人是麻雀就永遠是麻雀,別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癩蛤蟆吃天鵝肉。”
昕芮生氣的握著拳頭,這廝擺明就是找架打,昕妤見狀立即上前阻止姐姐,口里焦急的勸道:“姐姐,我不買,不過一盒胭脂,無需計較。”
昕芮看出妹妹的焦慮,如果在店鋪里和宇文馨吵起來,肯定會被人看熱鬧,到時候傳到父母的耳朵里,當街吵架斗毆,無論誰對誰錯,自己都會受罰,想想打架的下場,昕芮強忍著怒氣,強迫自己深呼吸安靜下來。她對著晞彤說:“妹妹,既然這店鋪的胭脂缺貨,那我們走吧,別和那些無聊人一般見識。”拉起昕妤往外走。
宇文馨的丫鬟見狀上前攔截:“我家娘子還沒把話說完呢!”
昕芮黑著臉說:“好狗不擋道!你敢再攔著我,要你好看!”她咬牙切齒的說。
宇文馨的丫鬟被昕芮兇狠的氣勢嚇倒,往后退了一步,昕芮見機拉著妹妹繞過丫鬟往外走。
宇文馨斜眼看著身后的丫鬟,實際盯著昕芮離去的背影,鄙視的大聲喊:“無膽鼠輩!”一語雙關,明面罵自己的丫頭,實際說的是昕芮不敢與自己正面交鋒,心里囂張的嘲笑。
昕芮和晞彤坐著馬車回府,晞彤瞅著姐姐陰沉的臉色,柔聲的安慰道:“姐姐,剛才宇文馨是成心想激怒你的,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昕芮盯著馬車的車頂,細細回想宇文馨的話,什么叫麻雀永遠是麻雀,癩蛤蟆吃天鵝肉,經過落水一事,難道她們還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四皇子。如果她們都這樣認為,那宇文軒又會怎么想呢?他也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四皇子嗎?昕芮低頭嘆息,從袖子拿出鎏金銀球細細觀賞,自己是不是應該有所行動消除別人對自己的誤會呢?特別是宇文軒,現在衛瑤還未回來,自己是不是應該把握機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看著姐姐低頭不語,昕妤安靜地靠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兩姐妹一路無語回到國公府。
宋潛辦事效率超高,昕芮一回府就收到了宋潛托小廝送來的藥材。
昕芮心情瞬間轉好,開始搗鼓自己的生財大計,另外吩咐承尚、啟夏就地取材在整個國公府里收集花瓣,然后將自己關在藥房,折騰了一宿。
第二天回太學,昕芮頂著一雙黑眼圈,但是神采奕奕的出現在同窗面前。崔良仁在上茅房解手的時候被昕芮堵在后院。崔良仁看著那雙黑得發亮的帶著笑意的月牙眼睛,感覺一股冰天雪地寒意,他咽了口口水,緊了緊衣袍,想繞過昕芮繼續往前走。昕芮也緊跟著張開雙臂擋在身前,崔良仁往左,昕芮往左,他往右,昕芮也擋向右,就是不讓他走。可憐崔公子急著上茅房解決生理問題,實在憋不住了,他無奈之下只能妥協:“昕芮你干什么?我急著有事!”然后瞪著昕芮咬牙切齒的把“事”字加重語氣。
昕芮笑瞇瞇的注視著崔良仁,柔情的說:“崔公子……”
崔良仁渾身雞皮疙瘩都浮起來,昕芮平常都不大理自己,今天怎么突然獻氣殷勤來啦,崔良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緊張的問:“不知芮娘有何指教?”
昕芮見時機成熟,從懷里掏出兩個銀盒子,遞到崔良仁面前,然后鄭重的說:“麻煩崔公子引薦?”
崔良仁有些迷糊了,這兩個鎏金蓮瓣纏枝銀盒子,外觀很美,但是昕芮要自己引薦什么?引薦給誰?
昕芮狡黠的笑了笑,打開銀盒,溫柔的拉起崔良仁的手,用指甲挑了一點,均勻的抹在崔良仁手背上。崔公子緊張得渾身僵硬,上次劉奕辰中大黃瀉藥拉肚子至虛脫,還曾聽說昕芮在百花宴里掏出三條百足蜈蚣嚇壞全場女子,這些事情加起來,崔良仁感覺手上涂的不是毒藥也肯定比毒藥好不了什么的東西,正要甩手掙脫,昕芮撅著嘴巴緊抓著崔良仁的手不放,她柔聲的問:“崔公子,你聞聞著味道如何?”
崔良仁在昕芮威逼的眼神中嗅了嗅手背,一股清新的瓜果香味迎面撲來,比什么香粉、花香更提神醉人,崔良仁不禁又吸了幾下。
昕芮滿意的點點頭,放下崔良仁的手,將盒子放在崔良仁的掌中,溫柔的說;“崔公子,我想拜托你引薦著兩盒凝脂露給京城第一名妓婁笑笑。”
崔良仁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回事,不禁啞然失笑,看來自己是婁笑笑的入幕之賓這件事情滿京城都知道了。昕芮把這兩盒凝脂露的用途告知了崔良仁,然后故作神秘的說:“崔公子,這是我們的秘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否則的話……….”昕芮陰沉了冷哼了幾下。
崔良仁賠笑的說:“本公子辦事你放心,不過是送笑笑禮物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給我吧,至于保密嘛,我會盡量的。還有,你可以讓開了沒有,我有事!”
昕芮趕緊讓道,以感激的眼神目送崔良仁拐入茅房,心里樂開花了。
只要婁笑笑認可自己做的凝脂露,那整個平康坊的娘子就盡入囊中了,想到這里,昕芮不禁哈哈大笑,崔良仁解手聽著昕芮的狂蟒笑聲,本來尿意正濃,尿得舒暢的時候不禁一縮,后來想尿也不敢尿了,真害怕昕芮那瘋子突然進來做些駭人的事情。
昕芮不知道自己在崔良仁的心如中是這種形象,她扭扭脖子,跑回廂房換舞衣去學藝堂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