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搭詫異地看了一眼葉蓁，不動聲色道：“我劍法學的雜，和好多人學過，有些人我都記不起來了。”

“那你與吳探花比試時的最后一招，何人所教？”葉蓁試探性地問出口。

人群中，白衣男子微一挑眉，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一個酒鬼？”白搭憶起臨行前謝東風前輩的交代，佯裝思考，“對，我想起來了，是一個酒鬼教我的。他當時喝的爛醉如泥，躺在大街上不省人事。我那時正與人比武，落于下風，不小心踩了他兩腳，把他踩醒了。他看不過去，就教了我幾招。”

“酒鬼？！”葉蓁脫口而出，秀眉緊蹙。

白搭暗笑，日后有機會見到謝東風前輩，定要好好奚落他一番。葉蓁如此美人為他相思為他憂，他竟不知珍惜，暴殄天物啊。

“你當真沒有修過槍法？那為什么槍法會這么厲害？”常在咬著手指頭，委屈巴巴道。

白搭聳了聳肩，雙手一攤，無奈嘆了口氣，道：“其一，你練的是長槍，改用花槍和我打，多年養成的行為習慣，當然沒這么容易改。其次，我常年用劍，身體、招式本就比你靈活，我用花槍那叫’如虎添翼’，你用花槍那叫‘雪上加霜’。”

常在嘴巴一禿嚕，激動道：“你分明對槍很有研究，不然怎會知曉我之前練的是長槍？”

白搭：“……”

她不由一陣無奈，唯一一句真話被當成假話，一堆假話他卻信以為真。

“莫無極的幾個弟子我都認識，他最后一個傳授百花槍的徒弟，是王嫣。”常柏撫著下頜，若有所思，“他已有十多年不曾收過徒了，白仙士與何人所學？”

“……”白搭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他說是看人練習，自己偷學的。”常在咬著手指頭，大眼睛眨巴眨巴，委屈得要哭。

眾人齊齊看向白搭，面露復雜，偷學他人武門絕學……

白搭瞬間石化：“……”

“白仙士與吳探花比武，本殿下卻是無緣見到，不知這最后一招有何說法？”二殿下微勾唇角，打破沉默，好奇問道。

葉蓁搶先出聲，狀似隨意道：“最后一招倒也稀松平常，我只是好奇白仙士怎會有如此重的煞氣？”

白搭瞪著葉蓁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還可以這樣轉移注意力的？

明明是她怕把謝東風前輩牽扯進來，卻把禍水引到她身上？

頓時氣憤地嘆了口氣，沒好氣道：“煞氣還能從哪來，從鬼城出來的時候就有了。”

室內再次死寂。

眾人大多一時愣在當場，姜夢瞬間眉頭緊皺，白衣男子朝白搭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你竟真從鬼城出來的？”秦滄瀾一臉驚訝。

“這有什么好值得騙人的嗎？”白搭抽了抽嘴角，甚是無奈。

“鬼城號稱生門不進、死門不出。但凡生人入了死門，幾乎沒有活著出來的。即便出來了，無一不是充滿煞氣、神智盡失，為害一方，所以這些人也都被稱為煉獄使者。”秦滄瀾說著，打量著白搭，想起他在城主府發狂的那一幕，頓時半信半疑起來，“像白仙士這般清醒，實屬罕見。”

“……”白搭頓時后悔今日話多，這些東西沒人和她說過，她完全不知道。“那吳探花不也很清醒嗎？沒看出他有什么異常。”

秦滄瀾蹙眉道：“他是百年來，唯一一個神智清醒地走出鬼城的人，連空塵大師都不能與之相比。”

白搭不由凝眉沉思，老和尚居然也進過鬼城？他進鬼城作甚？她從他身上竟察覺不到一絲煞氣。

“空塵大師當年出鬼城，還神智失常幾月，那吳探花卻是神智清醒的出來，轟動一時。”秦滄瀾說著，眼神變得敬重無比，“白仙士應是百年來第三個神智清醒的從鬼城出來的人了。”

白搭頓時尷尬地一笑，不知作何反應，心中暗道不妙。

“白仙士可還記得從鬼城出來是何情景？”常柏捋須上前問道。

白搭僵著臉后退一步，“不記得了。”

她清醒的時候，人已經出了鬼城了，連怎么出的鬼城都不知道，當時還以為自己入了幻境，好些時日才反應過來。

“怪哉，怪哉。”常柏捋須感慨兩聲，思索片刻，又道：“按理說，若是有人出了鬼城，第一時間會被監察寮追蹤、記錄，以防有煉獄使者出現，危害百姓。若是那人神智清醒，定會被監察寮上報監察司的。”

說著，他扭頭看向白搭，疑惑不已，“白仙士是如何躲過監察寮的？”

“近三十年來，監察寮從未放走過任何一個煉獄使者。”二殿下蹙眉道，“即便有煉獄使者僥幸躲過監察寮的視線，華易道長的禁制結界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常柏捋須感慨道：“三十年來，華易設的禁制結界，確實從未聽說出過差錯。”

眾人齊齊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白搭，白搭頓時有一種挖坑埋自己的感覺，百口莫辯。

她現在還能改口，說她不是從鬼城出來的嗎？

“莫非白仙士早已年過半百？”秦依妍驚訝不已，張嘴就來。

白搭頓時尷尬一笑，一副被識破的局促模樣。

秦依妍立即一副抓住白搭把柄的不屑模樣，朝著他的方向嗤之以鼻，“大名鼎鼎的白仙士，果然是個又老又丑的干癟老頭，卻整天裝著少年郎。”

白搭一個白眼一閃而過，懶得與她計較，拱手行禮，“諸位，告辭。”

不等眾人有動作，腳底抹油，一眨眼人溜老遠，真就“告辭”的字面意思——告知你一下，我走了。

“前輩，前輩。”

常在的呼喚，白搭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穩了穩身，回頭不爽道：“干嘛？”

“教我槍法唄，教我教我，我想和你學槍法。”

白搭扭頭就走，理也沒理他。

“前輩前輩……”

“前輩，前輩……”

常在像撲棱蛾子一樣圍著她轉來轉去，白搭頭都大了。

“你太笨了，學不會。”

“勤能補拙，我會多加練習的。”

“勤勞也沒用，你天賦太差累了。”

“笨鳥先飛，天道酬勤，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學會的。”

白搭再想不出什么惡言惡語，駐足打量常在半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找，也沒挑出什么毛病來，拔腿欲溜之際，突然看到他殷殷切切的大眼睛時，頓時有了主意，“你長的太丑了，我不想教。”

常在頓時臉如豬肝，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搭抿唇一笑，心情頓時好了幾分，背著手一跳一跳走了。

“她和你說什么了？”雷霄湊近，好奇打量了一眼呆若木雞的常在。

“前輩說我長的丑，不想教我槍法。”常在苦著一張臉，垂頭喪氣，“我長的真的很丑嗎？”

雷霄噗嗤笑出聲，像她說的話兒。

“什么前輩不前輩的，聽著怪怪的，她比我還小一歲呢。”蕭苻啃著蘋果經過，“她那是逗你玩呢，等她過兩天心情好些，你再死皮賴臉去纏她，她肯定教你。”

“真的？”常在頓時雙眼放光。

“如果你還能找到她的話。”蕭苻壞笑著提醒。

雷霄拍拍常在肩膀，忍俊不禁，勾著蕭苻，兩人沒個正形兒，顛顛朝白搭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