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士吃魚只吃魚頭？”常清風好笑道，“我聽說過有人喜吃魚頭的，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吃魚只吃魚頭的。”

白搭尷尬一笑，“魚頭刺少。”

“喜歡吃魚頭好啊。魚頭刺少，肉也嫩。”常柏說著，伸手將一道菜的魚頭盛到白搭碗里，“白仙士嘗嘗這魚頭味道如何。”

“……”白搭抿了抿唇，埋頭吃飯，有些食不知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酒勁一陣陣上涌，白搭有些昏昏欲睡，潦草吃了飯，閉目養神，等著眾人落筷。

侍女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在姜夢面前，姜夢沉吟一瞬，讓她倒了。他此前沒想到，她會飲酒。

然而，蕭苻不知道，讓侍女將藥端給白搭。白搭盯著面前黑乎乎的湯藥，低頭嗅了嗅，嫌惡地捏住鼻子，轉過臉去，“什么東西？臭死了，快拿開。”

“良藥苦口利于病。”雷霄笑著把藥往白搭面前遞了遞。

“不喝。”白搭連連嫌惡地擺手，“快拿走。”

“那可不成，我買了半年的藥呢，浪費了多可惜。”蕭苻第一個出聲抗議。

白搭枕著雙臂趴在桌子上，“不喝，我沒病。”

“這里這么多人看著呢，你乖乖把藥喝了，喝完了好談事情。”雷霄俯身趴在白搭耳邊悄悄說道。

“不喝不喝，今日不談了。”白搭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搖得她更加頭昏腦脹了。

一見她耍賴，雷霄頓時無計可施，氣惱地放下藥碗。

“這藥……”常清風閃了閃眼眸，“以白仙士的修為，還要吃藥？”

“額……”雷霄一時語塞，“她身體不太好……”

聞著藥味，突然，一陣反胃涌上心口，白搭忙捂嘴，跌跌撞撞跑進盥洗室。

“我去看看。”常在看著走路打飄的白搭，追了出去。

嘔吐后，白搭恢復了些精神，她沒有回到餐桌，而是轉身出了會賓樓，晃悠進一片楓樹林，依著樹干，貪婪的呼吸沒有酒精和藥味的新鮮空氣。

“可還好？”

白搭微微點頭。

“這個給你。”

白搭接過常在遞過來的水袋，清洗口腔，又喝了兩口，頓時舒爽不少，“我休息一會。”

一刻后，白搭從假寐中醒來，再休息下去，她怕她真要愜意地睡著了，“回去吧。”

常在點了點頭。

一路上，白搭神游天外，一進會賓樓的貴賓間，神情已恢復一貫的清醒與清冷。

室內飯桌已撤下，眾人正飲茶相談，氣氛有些凝重。

“對不住，失禮了。”白搭朝著眾人拱手行禮，“不知可否談事情了？”

“若不是你耍酒風，說不定此刻我們已經離開了。”秦依妍鄙夷地甩了甩衣袖，側過身去。

白搭沒理她，徑直走到一處席位坐下，朝秦滄瀾望去，“秦城主可是已經做好了決定？”

秦滄瀾放下茶盞，神情嚴肅道：“三百斤精純黑玄鐵價值連城，不知白仙士如何處理？”

白搭凝眉不悅，“我想我有權不回答你這個問題。”

“若是白仙士用它來做不法之事，我是萬萬不能給你的。”秦滄瀾定定看著白搭，眼神專注堅定。

白搭嘴角微勾，“我自有用處，不會讓秦城主為難，你只需要說，能不能給吧？”

一室陷入久久的沉默。

二殿下抿唇，瞇眼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盞，打破沉默：“實不相瞞，這三百斤黑玄鐵拍賣所得的錢財，除去一部分是支付給那些雇傭修士的酬勞，剩下的本是要上繳國庫的。”

“這幾年各大都城，尤其沿海一帶的，海盜、山賊猖獗，災害頻頻。救災需要大量物資、人力投入，這筆錢對于奧特斯城來說，是筆不小的收入。不知白仙士可否換個條件？繼芳表弟已然遭遇不幸，總不要再讓他不得安寧了。”

“死者為大，二殿下竟也要拉出來利用一番？且公是公，私是私，這黑玄鐵是城主府的，可不是奧特斯城的，為何要上繳國庫？您這樣混為一談，是何用意？”白搭看著二殿下冷冷一笑，隨即轉移視線，冷眼看著秦滄瀾，“還是說，這是秦城主的意思？”

秦滄瀾沉默了。

二殿下視線從茶盞移到白搭臉上，微微一笑，道：“白仙士誤會了。每座都城，每年都是要上繳國庫一筆款項，作為國家的財政收入。本殿下的意思是，這批黑玄鐵拍賣所得，足抵得上奧特斯城一年的上繳款項了。”

白帶頓時心涼一截，難怪繼芳的性格會如此悲觀。

她本是想借此試探一下繼芳在秦滄瀾心中的地位，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一絲在乎繼芳，順便想讓他看清繼芳曾經活得有多艱難，看來她這兩日是白忙活了。

不管他是心懷大義，還是沽名釣譽，他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留給“已經死去的兒子”，連最起碼的態度都沒有表明。

沉默未必是金。

有時，是二次傷害。

白搭起身離開，懶得再糾纏下去，與這些人打交道她嫌累。

“等一下。”秦滄瀾起身，急忙喚住白搭，“我同意交換。”

“父親！”秦依妍喝出聲，“你瘋了？！”

秦滄瀾堅定道：“我來之時已與葉場主約定好，這批黑玄鐵不拍賣了，違約金我來付。剩下的二百七十斤黑玄鐵，如今就在明珠大賭場的庫房。只要白仙士告知我繼芳在哪，你隨時可以取走。”

白搭挑了挑眉，轉過身，道：“你確定想好了？這民生之多艱，城主大人不打算用這批黑玄鐵繼續為人民服務了嗎？”

秦滄瀾苦笑一聲，“一室不安，何以安天下？”

錢芩欲開口，被二殿下的一個眼神制止，她看了一眼身旁雙眼縛著白綾、像個玉雕一樣的秦依賢，又看了一眼秦滄瀾，不禁紅了眼睛，咬唇不語。

而白搭沒注意到眾人反應，只瞇眼看著秦滄瀾，把他弄得如此頹廢喪氣，也不是她的本意，只是不給他一個教訓，她總是意難平。

“成交。”白搭斬釘截鐵一口應道，余光瞥到悅蓉的緊張，明白她不能把明珠大賭場拖下水，頓時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不過，我要先拿到黑玄鐵才行。”

秦滄瀾猶豫一瞬，拱手冷聲道：“我既答應白仙士，定會信守承諾，希望白仙士也是。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追殺到底。”

白搭怔愣一瞬，嗤笑出聲，“希望你面對殺子兇手時，也能拿出這股氣勢。”

錢芩頓時白了臉，二殿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