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西伯利亞,霜雪覆蓋著土地和樹枝,野獸偶爾會出現在樹后,以閃著光亮的眼睛注視著迷途的旅人。在楚科奇的凍土上徒步旅行,既無月光相伴,也無燈火相隨,雅爾塔斯就這樣,杵著他的手杖,一路向前,平緩又穩定的走著。
一直到,楚科奇的日出前夕,凌晨7點58分,雅爾塔斯終于是走到了,他沉睡數十年的墓穴??粗@凝凍的土地上,只有霜雪的地表,旁邊或許是有個冰湖,那些寒帶樹木在視野的盡頭若隱若現,雅爾塔斯終究是皺了皺眉頭。
他打了個響指,召喚了一蘇聯皮卡車的隱形仆役,開始準備進行土木工程建設,這些隱形仆役沒有意識,沒有智慧,只會聽從指揮者的一切安排,它們沒有形體,也沒有形狀,在召喚者不再需要它們時,就會化為一陣風飄走,或許它們一直在原地等待著,只是無法被看見罷了。
就這樣,像是一陣寒風拂過。
遠處冰凍的樹木被砍倒,凝凍的土地被刺透,房屋的框架按照雅爾塔斯所想的,一點點成型,這是一棟占地很大的凍土木屋。
樹木從近到遠的被運到施工場地前,被不可見的工具處理成材料。寒帶樹木一向都是干燥堅硬的,是很好的材料,而這片原野上的樹木或許從無數時光前就開始屹立了,所以只用簡單處理就可以作為木屋的材料。
地基不遠處的凍土被拋開,挖出沉睡了不知多少時光的黏土,在簡易的窯里燒制,但這里的物產似乎仍舊不夠自給自足。
當雅爾塔斯正在為沒有能將這些原材料契合在一起的材料和工具發愁時。
不遠處的隱形仆役提著兩匹西伯利亞狼向雅爾塔斯走來,
等到隱形仆役走到近前,雅爾塔斯看著兩匹西伯利亞狼,一匹有著黑白相間的半長且厚密的毛,冰藍色的邪異眼眸里散發著不屈的意志,昂著頭想要仰天長嘯,但因為被隱形仆役提著后脖頸,所以只能拼命的掙扎。一匹就稍顯肥胖或是毛發充足,黑色的背部白色的肚子,眼睛不小但在寬闊的臉盆子上就顯得有些嬌小,看著雅爾塔斯就搖著尾巴吐著舌頭,隱形仆役剛把它放下來就撲倒雅爾塔斯腳邊蹭著他的褲腿,盡顯卑微媚態。另外那只被放下來后就仰天長嘯,一副臨死不屈的模樣高傲的看著雅爾塔斯。
這兩只狼或者狗,在遠處狗狗碎碎的看著隱形仆役們施工,就被抓來了。雅爾塔斯笑笑,心想也許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因為哪怕是無所不能的雅爾塔斯和隱形仆役,也不能直接變出一根螺絲釘和水泥混凝土,那是上帝的權能。所以雅爾塔斯準備去一趟尤利廷購買一些修蓋房屋的材料、裝飾品以及家具。當然,還有給喀秋莎準備的房間也需要精心布置一番。所以讓隱形仆役繼續處理原材料的同時,看著這兩只踩在圓木堆上的狼或者狗,雅爾塔斯展開漆黑的羽翼,向天空俯沖而去。留下兩只驚恐的狗,匍匐在地,但那只毛發稍斷有著冰藍色妖異眼眸的狗,還是很想高聲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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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直是人類的夢想,也曾經是諸神和天使們的領域,但雅爾塔斯知道,他沉睡的這些年,時代早已改變,人類早就踏入天空,甚至比天空更遠的......宇宙之中。
蘇聯人先步入太空,美國人又登上了月亮,很幸運,暫時沒有與什么不可名狀的東西,有過什么接觸?;蛟S有,只是人類不知道罷了。
所以,當雅爾塔斯收攏他的羽翼,杵著手杖漫步在云端時,他感覺到了來至他上方的窺視,凡人的眼睛在神的頭頂睜開,窺視著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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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北極基地,一場午后戰爭在冰層上打響,被爆炸帶飛的汽油桶在半空再度爆炸,白色的雪地上被一個又一個的爆炸坑染上不潔的色彩,一輛被摧毀的美軍坦克停在冰層上,燃燒的殘骸旁一個戴著紅軍軍帽的壯漢,穿著短袖的海軍軍裝,靠在燃燒的坦克邊上,點著雪茄,一邊還不忘記從褲包里摸出印著鐮刀和鋤頭標志的鐵質酒壺,灌上兩口。
“卡西勒,收隊了,基地那邊好像出事了!”一個穿著厚軍裝的纖細少女對壯漢大喊到。
“?瓦蓮娜,有啥問題啊?那些美帝狗的超級士兵又挖通地道進我們指揮部了?那真是太好了!”壯漢說完又灌了一口酒,大吼道:“蘇聯母親萬歲,再換個總司令吧,我實在受不了默因那老頭了?!?
“不是的,是那些衛星班組又出問題了,隊長都已經去了,還在請求增援。”少女挑了挑漂亮的眉頭,說道。
“啥玩意?又是衛星班組?那些地老鼠什么時候成了高危職業了?行吧,走吧?!眽褲h的臉都快皺到一起了,走了兩步,又回來,從被摧毀的坦克里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才又向著基地方向走去。而剛才還在前方不遠處的少女已經消失無蹤。
“腿不長,跑的是真快。”壯漢嘟囔著,也加速向基地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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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紅軍北極基地本部,衛星部門內亂成了一鍋粥,這已經是這周第二個出事的衛星班組了,而且都是紅色信標系列衛星的觀測班組出事,上一個班組雖然沒有鬧出什么大事,但被總司令的警衛隊帶著督戰隊的政委來清洗了,可以說是血都還沒干透,這就出事了第二組,一瞬間整個衛星部門可謂是人心惶惶,能在北極基地工作的,都是對蘇共極度忠誠,可以為蘇聯母親舍生忘死的忠貞戰士或者來至蘇聯各地的政治犯,來為蘇聯母親做出最后的貢獻。
而出事的第二組那些人,或者說已經不能說是人類了,司令的警衛隊已經封鎖了現場,督戰隊的政委帶著手下的士兵進去了,還沒出來,據說一會那些特殊部隊的人也會來。
很快,一個穿著白色長衣,類似研究人員或者醫生的衣著的男人走向被警衛隊封鎖的艙門,遞出自己的證件和一份授權許可,戴著紅袖章的警衛軍官一邊讓部下在旁邊向基地最高指揮部打電話,一邊拿出儀器采集了白衣男人的瞳紋和血液,驗證完成后才立正行禮。
“已獲得最高指揮部默因司令的授權,現在封鎖區域將向您敞開,尤里隊長?!避姽俟交恼f道。
“我進去之后馬上封鎖區域,如果我的隊員來了讓他們等著,我需要他們的話會出來帶他們進去。”尤里隊長吩咐道。
“是,隊長?!?
說完軍官讓一旁警戒的士兵拉開了地下基地的密閉艙門,把這個封閉的衛星監控室打開,待白衣男人走進去后又迅速把門關上。
白衣男人在一片黑暗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夜視儀,同時開啟了戰術錄像,錄像里,這個有著一頭整潔且一絲不茍的白金色頭發綠眼睛的年輕男人,眼睛里閃爍而過一個紋章,若是蘇軍的記錄儀可以看穿藏在現實世界夾縫里,已經幾乎歸于沉寂而且快要崩潰的靈界的話,就能看見一個如同某種類似蛛絲包裹著獵物的繭或者卵殼的白色球體將這個男人包裹,他所見的詭譎之事所造成的污染將會削減到最低,以使他不至于瘋狂。
幽綠色的夜視儀里顯現出這個封閉的空間,目前一切正常,尤里隊長開口說道:“1990年4月17日13時53分,紅色信標系列秘密衛星觀察組第二次出現異常情況,受北極基地最高指揮部默因司令授權,焚燒機關下屬管風琴小隊負責人尤里·克萊恩進入封鎖區域。”
說完,這個男人就往那片已經斷電并且停止供氧的區域走去,鋼鐵的鉛灰色墻壁上,鐮刀和鋤頭交叉的徽記刻在墻體中,尤里一步一步的走著,并且隨時觀察著四周。
氧氣是人類生存的基礎,停止供氧不代表空氣中不再有氧份,尤里的身體中高速進化出一系列器官,現在他可以通過皮膚攝取氧份了。
整個建筑中一片死寂,往日有些吵鬧的供氧和供暖裝置也早已停下,他一邊撫摸著墻壁,一邊看著邊上打開的一個個房間門,都是已經斷電停擺的機器,根據最初報告來看,這個衛星觀測小組有數十人,督戰隊的政委帶了兩百個士兵進去,到他打電話出來求救的時候,僅僅過去了半個小時。默因司令的指令是徹底肅清一切威脅,所以作為處理這種異常情況的專家,尤里被司令的衛兵從冷凍艙里喚醒,來到了這個密封區域。
突然間,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腥甜,還有血腥味,尤里皺皺眉頭,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防毒面具戴上。然后他的手摸到了血跡,未干的血跡,順著血跡的方向,他抬頭往上看,一個戴著白色袖章的士兵被一根從艙頂穿刺下來的鋼筋刺穿,并且牢牢的固定在艙頂,就尤里所知,這座地下基地的修建可謂是費盡心機,頂艙的鋼板應該是300mm厚的特種鋼板,而且就是刺穿鋼板,鋼板之上也應該是水泥和凍土層,這根鋼筋是哪來的?沒有道理的,這里看來確實有古怪。
等他抬著頭用手里的電筒照著士兵的面部研究了一下這個士兵的死亡時間,刨去那有點詭異的表情,從那剛開始擴散的瞳孔來看,應該不超過5分鐘,換句話說,如果他走快點,甚至還能看見這個士兵咽氣。艙頂還是有些高,尤里拿不到士兵的兵牌,只能作罷,低下頭準備往前走。
突然,他看見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和他臉貼著臉站在一起,眼睛驚恐的睜大,看著他。尤里被嚇了一跳,他發誓,從他入伍以來,從來沒有讓人無聲無息的摸到這么近的地方,他感覺自己的身上在瘋狂炸響,剛進化出來的毛孔呼吸器甚至都有些萎縮,頭發甚至都要豎起來。
等他不動神色面無表情的安撫好自己狂跳的心臟,他才又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好像還是活的!
皺了皺眉頭,看著這個瞪大眼睛的男人,尤里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和他比一比誰能更久不眨眼睛。但這個男人卻像是觸發了什么前置條件一樣,撲向他,抓著他的雙臂大喊道:“同志,救救我,里面有怪物,快帶我出去!”
尤里又長呼吸幾口,感覺心跳逐漸平復了以后,才觀察著這個男人,他穿著灰色的蘇聯紅軍軍官制服,戴著白袖章,腰間別著一把馬卡洛夫手槍,應該就是那位督戰隊的政委。但,就他剛才那個表現,肯定有古怪。
尤里決定先穩住他,語調平緩的安慰道:“同志,你放心,這里沒有怪物,你先給我說說,里面發生了什么?”
“怪物!吃人的怪物!那些觀察組的人變成了怪物,槍打不死,噴火器燒不死,手雷炸斷了四肢腸子都流出來了還在地上掙扎,把他頭砍了,頭都還要跳起來咬人!太可怕了!同志,你快帶我離開吧,求求你了!”面色蒼白的男人說道,那驚恐的眼睛仿佛要突出他的面頰,但同樣怪異的是,他說這話的時候,肢體動作很豐富,手舞足蹈的,但是臉上卻是一片木訥,就保持著那驚恐的樣子,甚至嘴巴和喉嚨都沒有動過。
暗道一句晦氣,尤里已經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個行尸走肉,真正的怪物恐怕藏在他體內。
尤里二話不說,一把把他甩開,飛起一腳把他踢翻在地,拿出剛從裝備開發部領到的試驗型手槍,對著倒在地上的男人那像是有什么蠕動的東西的腹部就扣動扳機。
但,扳機扣死,這個左輪模樣的手槍左輪盤般的彈艙上卻緩慢而又堅定的亮起充能的藍色光亮。
一瞬間,尤里和倒在地上的男人都陷入僵直,沉默的看著對方,然后那個男人看著尤里問道:“同志,你這是干什么?。繛槭裁茨脴寣χ鴳鹩??”
“啊哈哈,開個玩笑,這是把玩具槍,真的?!庇壤飳擂蔚恼f道,甚至松開一只手撓了撓頭。
然后突然間,藍光蓄力到一半的槍開火了,后坐力把尤里擊飛了數米遠,手里從身上順出來的撲克炸彈也不見了,他心里不停的咒罵著裝備開發部。另一邊,被一道藍光轟中的男人瞬間在空中解體,只留下半個焦糊的頭掉在地上,還張開只剩一半的嘴說道:“你這個同志不講武德,偷襲我?!?
尤里站起身一腳把這半張嘴踢飛,一邊大罵道:“研究部的那幫**!只會抄襲美國人和玩齒輪的機佬,不得好死?!?
手上拿著新式左輪槍,準備猛砸在地上,但想了想算了,一是怕當場炸了,就剛才那個火力,這艙室也不用封閉了,直接沒了。二是,威力真挺大。
吸取教訓的尤里暫時先不往前推進,從他的神奇口袋里掏出這次的裝備配備和使用說明書準備一一查看。
這次的裝備不得不說,配備的很豪華,尤里的神奇口袋差點裝不下,先找出左輪槍的說明書。
【決斗手槍】
一把在美國西部繳獲的手槍,傳說這把手槍有一百三十二位主人,都是神槍手,都因決斗而死,但殺死這把手槍主人的人也都被這把槍所殺。
裝備研發部認為該手槍具有一定意義上的靈性,可以鎖定敵人,因此改進了手槍的原始傷害方式,改用充能式激光,讓該手槍的使用者不會再煩惱遇到殺不死的敵人而煩惱。
使用說明:和敵人討價還價,等手槍蓄力的第七秒來臨就是敵人的死期?。ㄊ堑?,7秒并不需要蓄力槽蓄滿,又是一個小細節)
尤里坐在地上一邊看著手槍,一邊看著說明書,看完沉默了一會,把說明書揉成一團,丟進遠處的黑暗里。再一次檢查了一番研發部配的裝備,從會爆炸的戰術口香糖,到結束自己用的多功能防水脅差一應俱全,尤里感覺自己的內心有些崩潰。
為什么呢?
因為從這些奇妙武器里就能看得出,根本沒有一件是他媽正常方式使用的武器,而且最為致命的是,沒有什么是可以瞬間激發的武器,討價還價和轉移注意力成為了這些東西的主要使用方式。
“Пошёлнахуй(俄語粗口)”
當尤里迷茫于該繼續前進,還是出去拿把正常的突擊步槍去研發部把那些燒著工人們的血汗錢卻整出些這坑害紅軍戰士的玩意的混蛋全部掃射死。能干出這事的,肯定只有美帝走狗!換個思路一想,裝備研發部肯定是美帝走狗才能干出這事來??!好主意,這就回去舉報他們!
心念一想,尤里就更加不想往前走了,與其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搏命,揪出基地內部的美帝走狗顯然更重要。
就在他打定主意準備后退的時候,他果不其然的看見三張臉,從前往更深處的方向、尤里來的方向和上面在看著他,有一說一,說真的,尤里都有些不在乎了,同樣的套路,第二次,始終還是差了那么點意思。
為什么要說果不其然呢?
尤里也不知道。
“同志,你看起來很迷茫?”尤里頭上那張臉探下來,脖子像是某種橡膠一樣拉長著,卻看不見身體,臉鐵在尤里的臉邊上問道。
“不,并不!”尤里說道。而且心里還有些疑問,這些不太正常的同志為什么都這么喜歡貼著臉和他說話呢?
“同志,你見過太陽嗎?”前方那張臉說道。
“沒有,今天有冰風暴,沒有太陽?!庇壤锏哪抗庠谝坏乇凰麖纳衿婵诖飦G到地上的裝備間游離,試圖尋找能夠解決目前困局的裝備。但看了許久,也想了許久,或許那把防水脅差有點用......但是尤里不是日本人不是武士,是光榮的蘇維埃戰士。而且,這把刀......似乎日本人也不是用來結束自己可憐的生命的。該死的裝備研發部!
“同志,你聽說了嗎?白皮豬又爬到工人頭上了,在莫斯科,在波羅的海,在蘇聯全境,都有白皮豬穿著我們的服裝又出現了。”截斷尤里退路的那張臉說道。
這個問題問的尤里渾身一顫,他轉過臉看著那張臉,忍不住有些痛苦的說:“有所耳聞,該死的俄聯邦。”
尤里有些悵然,能在這座地下基地里,和美國佬日復一日的交戰,一次又一次的從死亡手里逃回來,為的就是保衛蘇聯,保衛布爾什維克。哪怕是那些政治犯,也一樣,他們或許只是做法激進了一些,但是這個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是愿意為了蘇聯母親獻出生命的理想主義者。
他有些難過的看著這張身體隱沒在夜視儀都看不透的黑暗中,好像只有一張臉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孔。
哪怕變成了怪物,也還在記掛著蘇聯母親嗎?
“同志,你見過真正的太陽嗎?”那張臉又說道,“比天上懸掛的那顆火星還要耀眼的太陽,跟我們來,去看看那耀眼的太陽如何照耀在蘇維埃的土地上?!?
一瞬間,尤里感覺頭部一陣刺痛,他的意識仿佛都要消散,他感覺自己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突然間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好?。 庇壤锔吲d的說道,并站起身,收拾好地上的一地裝備,跟著幾張飄蕩在空中晦暗不清的臉,向著艙室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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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雅爾塔斯來到了尤利廷的城外,古典的舊式紅磚墻包裹著城市,卻在某一個時間段里成為了城市發展的阻礙,公路將城墻切割的千瘡百孔,但這或許也是人類發展中的必然吧。
因為時局緊張,所以有紅軍士兵在公路上設卡查車,主要還是查小貨車和貨運卡車,少許幾輛轎車很顯然都屬于這座城市中的權貴,底層士兵并不會去查驗,畢竟這并不是戰爭時期。
路上也有不少人,他們多是騎著自行車,穿著厚重的棉服,在風雪中艱難的行走,在哨卡前排隊,等待檢查。檢查他們的速度也很快,畢竟是個小城市,大家或多或少都見過。很快雅爾塔斯走到關卡邊,便被叫住:“同志,身份證看一下!”一個戴著紅星軍帽,蒙著口罩的紅軍士兵伸手攔在雅爾塔斯面前。
一時間,雅爾塔斯有些悵然,因為這蘇聯身份證雅爾塔斯很顯然是沒有的,見都沒見過!就在雅爾塔斯思索著,這個該怎么擺脫這個愛崗敬業的士兵時。
另一邊,這個蘇軍士兵看著這一身蒸汽革命時期資本家特色的裝束的銀發男人,心里充滿輕蔑和嫉妒。感覺年齡比其他并沒有大多少歲,而就他這身衣服,可以抵得上士兵幾年的工資,肯定是城里的那些有產者,共和國企業家,人民富豪,但一個人走路的情況又顯得高不成低不就,而且身份證那種東西,誰會隨身戴著,有啥用?看著明顯掏不出身份證的男人,有些得意,但并不能表現在臉上,蘇聯紅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是人民的衛士。這是無產階級的國家,小布爾喬亞也得在紅軍面前低頭!
“先生,很高興又見面了。”一個聲音打破了雅爾塔斯和士兵的僵持,之前在城里游蕩時遇見的士兵伊萬取下口罩,興奮的看著雅爾塔斯。
我長得這么像富蘭克林嗎?雅爾塔斯自嘲的想到,不過雅爾塔斯知道,至少眼前的麻煩解決了。
“卡諾,你攔這位先生什么事?”伊萬看見攔在雅爾塔斯身前的紅軍士兵,有些不快的問道。
“隊長,這位先生,有些可疑,而且...他不愿意出示身份證?!边@位叫卡諾的士兵硬著頭皮說。
話還沒說完就讓伊萬飛起一腳踢翻在雪地里,伊萬指著倒在地上的士兵罵到:“蠢貨,你出門的時候帶身份證了?你都沒帶你讓這位先生出示?”
說完又到雅爾塔斯面前解釋道:“先生,這愣頭青是個剛入伍的新兵,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計較?!?
“啊,當然,誰都年輕過不是嗎?”雅爾塔斯推了推鼻梁上的單片眼鏡,從口袋里摸出一把富蘭克林塞進伊萬手里,看著從雪地里爬起來的卡諾,也遞過去幾張美鈔,安慰道:“這位小同志也是為了蘇聯的安全而警惕著,都是好同志啊,只不過這個證件平時真的很少用到,所以并沒有帶出來,下次一定注意。”
卡諾猶豫的接過雅爾塔斯的美鈔,站到一邊。
伊萬示意他繼續站崗,走到近前對雅爾塔斯說道:“先生,你這次來是要買什么嗎?”
“對,這次準備購買一些家具裝飾房間,也買點裝修材料裝點一下,我家會來一個小客人,為她準備一個房間?!毖艩査剐χf。
“那好啊,先生,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帶您去。我知道城里哪的家具最配得上您的身份!我用哨所的車帶您去吧?”伊萬殷勤的說。
“那可好,說道車,我還準備買一輛汽車和一輛貨車,你可要幫我參考一下?!?
“那當然,城里我最熟了,先生您盡管放心,只要城里有的,您想買啥我都能帶你買到?!?
“那就先謝謝了?!?
“先生客氣了,為人民服務是一直是紅軍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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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伊萬開著哨所的軍車帶那個男人離開,卡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揉了揉被伊萬踢到的地方,又摸了摸懷里的美鈔,這種大額的美鈔他可只在電視和廣播里見過,現在幾張這樣的美鈔躺在他懷里,感覺一時間真有些夢幻。
“該死的有錢人?!笨ㄖZ想道。
迎面開來一輛裝礦的卡車,卡諾伸手把他攔下,惡狠狠的說道:“證件!該死的打工仔!”
看著司機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里便有了幾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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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私營家具廠門口,伊萬停下了軍車,帶著雅爾塔斯走了進去,他們走過家具的生產車間,一直走到經理的辦公室門口,毫不客氣的推開了門。一個肥胖的男人坐在皮椅上摟著一個女人在卿卿我我,看到伊萬帶人進來,皺了皺眉頭,面帶嘲諷的說道:“怎么,伊萬,你也敢來看我的家具了?”
伊萬笑笑,說道:“死肥豬,今天是你的幸運日,這位尊貴的先生要來買你的東西,我知道你這里東西不便宜,但也就只有你這里的小玩意配得上這位先生的身份。”
肥胖的經理看著雅爾塔斯,一把推開了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站起來,走到桌子前,指著沙發對雅爾塔斯說道:“先生您請坐。海倫,快去給這位先生和......伊萬倒咖啡!”
然后拿起一本皮質圖鑒遞到坐在沙發上的雅爾塔斯身前,說道:“先生您看看,您需要什么樣的家具?”
雅爾塔斯揮揮手,示意伊萬也坐下,便翻開圖鑒問道:“我準備重新裝修一下屋子,需要燈具,家具,還有建筑材料和家用電器,你把你這里最好的翻給我看看。”說完放了兩扎百元美鈔在桌子上。
胖經理看著桌子上的美元,確認是遇到真正的大客戶了,咽了咽口水,迅速把自己那些昂貴奢侈家具翻到雅爾塔斯面前,兢兢業業的記下雅爾塔斯的所有要求,等到雅爾塔斯抿了一口海倫遞上的咖啡,胖經理擦擦額頭上的汗,問到:“尊貴的先生就這些了嗎?”
“差不多了,對了,我要為一個小姑娘準備一個房間,我不太懂現在的小女孩的審美,你幫我配一套吧??傊?,錢不是問題,要最好的。還有你這些都是現貨嗎?”雅爾塔斯問道。
“當然,先生,都是進口的現貨?!迸纸浝砟樕隙伎鞓烽_了花。
“還有,幫我裝上車以后,車也賣給我吧,我自己開回去?!?
“尊貴的先生,不需要我們的工人為您安裝嗎?他們都是吃苦耐勞的好工人,絕對能讓您滿意的?!迸纸浝順O力推薦著。
“不用了,我的仆人會完成好這一切的?!毖艩査剐π?。
仆人?多陌生又現實的詞啊。
“好的,先生。一共是,嗯......我算算,抹掉零頭,9600美元?!迸纸浝淼男那橥蝗挥行┎幻篮昧?,他拿著賬簿,走到辦公桌后,拿出計算器算了一下給雅爾塔斯報了一個價格。雅爾塔斯點點頭,直接丟了一扎美鈔給胖經理,胖子接過美鈔,點了一下,數出了多余的4張遞給雅爾塔斯。
笑著拒絕了,說道:“分給裝貨的工人同志們吧,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就這樣吧,我和伊萬再去買些東西,天黑之前,我回來取車?!闭f完就和伊萬走出了經理的辦公室。
胖經理坐在皮椅上,看著空無一人的經理辦公室,有些失落的呢喃道:“仆人?聽聽,上帝啊,仆人?蘇聯母親什么時候墮落成這個樣子了?”
女助理海倫推門進來,看著只有胖經理一個人,便問道:“經理,那大客戶走了?”
“怎么?海倫,你感興趣?”胖經理抬起頭問道。
“那當然啊,又年輕,又帥氣,又有錢的大客戶,真是完美的另一半啊?!焙惢叵胫艩査沟哪佑行┟宰淼恼f道。
“那行,那你就晚上加加班,把車鑰匙交給他吧,有沒有機會就看你自己了?!迸纸浝頍o奈的搖搖頭說道。
“誒誒?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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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爾塔斯跟著伊萬在尤利廷的大街小巷轉悠著,美鈔如同流水般花出去,伊萬的吉普軍車上也裝滿了雅爾塔斯買的大包小包東西。等軍車開到熟悉的街道邊時,雅爾塔斯想起這里便是老布聶的眼鏡店附近,他對伊萬說道:“時間不早了,伊萬同志,你該下班了?!闭f著摸出一疊很有分量的美鈔放到伊萬的腿上,“就在這里停下,我下車自己逛逛,我這些東西也麻煩你幫我送到買家具那里,晚些時候我自己去把車開走就行了?!?
“先生,沒事的,您逛逛,我在這等您就好了?!?
“沒事,紅軍士兵下班以后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嗎?”雅爾塔斯笑道。
沒有告別,雅爾塔斯便融入了這條街道,慢慢的走向了布聶的水晶工坊,推開門,能感覺這家店面有些許不同,少了之前的頹敗,不再像個老人的墳墓。橘色的小貓最先跑出來,綠油油的眼睛看著雅爾塔斯,他淡淡一笑,走到那墨綠色的沙發上坐下,喚來貓咪。老布聶從里屋走出,看著雅爾塔斯臉上止不住的欣喜,他穿的不再邋遢,店里也有了明亮的光彩,布聶行過禮之后,轉身去為雅爾塔斯準備茶點。雅爾塔斯逗著貓咪,瞇著眼睛,感覺一時間,真有些許,放松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