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難以決斷

楚云微笑點頭，此言頗合他心意，正要開口，忽聽一個聲音道：“陛下，萬萬不可！”

眾人又都是一愣，只見又是文臣班中一人越眾而出，只見他五十來歲年紀，黑面長須，一臉嚴肅，趨步上前，手執玉板，躬身行禮，沉聲道：“陛下，姚崇此言大謬不然，陛下萬萬不可輕信！”

楚云盯著他，淡淡道：“你是……”剛要問他是誰，忽然心念一動，馬上改口，自己作為楚云，不認得他，可是自己現在是唐玄宗李隆基，如果他們曾經打過交道，相互認識，自己這一問豈不露餡？

楚云反應過來，趕緊改口道：“你什么意思，你反對招安？”

那人搖搖頭，沉聲道：“不，臣不反對招安，畢竟不戰而勝，遠勝血戰而勝，何況這是我大唐內部之事，純屬內耗，能和平解決最好，臣反對的是，姚崇所言，對反賊叛兵的處理，大謬不然！臣身為御史，不得不言！反賊是首惡，叛兵是協從，叛兵可以赦免，首惡卻必須嚴懲不貸！那武元直乃是叛賊首惡，必須撤職嚴辦，交大理寺審問，明正典刑，以儆效尤！何況武元直乃是武氏逆黨，手握重兵，雄居邊境，留著他，始終是一大禍患，剛好趁機鏟除，如果就此放過他，豈不是養虎為患，將來若有變故，悔之晚矣！”

那人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楚云心中暗驚，盯著他道：“你的意思是，不反對招安，可以赦免其他叛兵，可是絕不能赦免武元直？”

那人毫不猶豫，朗聲道：“是，此人身為戍邊大將，帶兵反叛，謀逆大罪，十惡不赦，何況此人向來桀驁不馴，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不得不除！”

楚云暗自沉吟，尚未表態，那邊姚崇卻忍不住了，大聲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就因為武元直是戍邊大將，身當要職，手握重兵，所以才必須赦免他，否則他怎肯歸順朝廷，乖乖投降？難道非要逼著他狗急跳墻，魚死網破？你這話才是誤導陛下，禍國殃民！我看你是包藏禍心，居心叵測！”

那人滿臉通紅，須發盡豎，大聲怒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我魏子均秉承父志，擔任御史言官之職，向來赤膽忠心，一心為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持正守平，犯顏直諫，都是為了國家朝廷，黎民百姓，你這么說，不但是侮辱我，更辱及先父，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算什么東西，一個小小戶部主事，竟敢在朝堂之上，陛下面前，信口雌黃，大發厥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姚崇毫不示弱，沉聲道：“魏大人，下官雖然職位低微，可是既然位列朝班，就有發言權，我說話發言，是我的權利，至于我說的對不對，是否采納，最終要陛下圣心明斷，你說我侮辱你，我沒這意思，還有，您的父親魏征魏大人，一身正氣，忠直不阿，足稱百官楷模，也是下官的偶像，下官對令尊絕不敢有絲毫不敬，如若適才下官言語不當，讓魏大人誤會了，下官向您賠個不是，請魏大人雅量包涵。”說罷，抱拳躬身，恭恭敬敬朝魏子均行了個禮。

魏子均神色稍緩，卻依舊板著臉，側身避開，淡淡道：“不必，你我同殿為臣，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就算意見不合，那也無關個人恩怨，無所謂。”

姚崇恭恭敬敬道：“大人雅量，下官佩服，多謝。”

楚云聽魏子均自報家門，又聽姚崇剛才說話，這才知道魏子均是魏征之子，不由得又是吃驚，又是高興，心道：“原來他是魏征的兒子，怪不得這么倔，難怪。”看他二人言語互懟，心中抱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里，也不阻止，笑吟吟看著，眼看姚崇退讓，二人和解，破覺無味，不過也高興，當下笑道：“行了，兩位都是為了我大唐朝廷，不必爭吵，更不可相互之間心存芥蒂，那就不好了，沒意思，我大唐雄立天下，富有四海，自當胸襟廣闊，包羅萬物，爾等身為大唐大臣，國之柱石，民之楷模，須當時時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大臣要有大臣的樣子，必須要有胸襟，有風度，爾等以為如何？”

魏子均臉上一紅，姚崇卻是面不改色，二人彎腰躬身，齊聲道：“陛下英明睿智，光照四海，臣謹遵陛下教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齊齊躬身，異口同聲道：“陛下英明睿智，光照四海，臣等謹遵陛下教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云眼看自己隨口一句話，群臣低頭，盡皆拜服，不由得心中大悅，不禁有些飄飄然，正要再多說幾句，忽聽身后傳來輕輕一聲冷哼，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冷笑，頗有不屑嘲諷之意，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這聲音是如此刺耳，如此不合群，眾人都是一怔，循聲望去，聽聲音是從臺階上龍椅旁發出，正是鳳凰，本來一臉不屑之意，看到眾人都望向自己，又不由得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怎么回事，她怎么敢笑話皇上？

難道她真和皇上有那種關系？

就算如此，她也不該笑話皇上啊，難道她真是恃寵而驕，吃了熊心豹子膽？

楚云聽到聲音，知道是丁慧笑話自己，不由得又是不好意思，又有一點惱怒，感覺到群臣異樣的目光，知道他們心里的齷齪想法，一時間渾身不自在，如芒刺背，如坐針氈，當下也不回頭，重重咳嗽一聲，掃視群臣，板臉道：“好，好，好，眾卿免禮平身，咱們不扯虛的了，繼續議事。”

眾臣看楚云忽然黑臉，都是心中惴惴不安，趕緊列隊站好，眼巴巴望著楚云。

楚云沉聲道：“魏愛卿，你且退下。”

魏子均一怔，恭恭敬敬道：“是！”當下歸班入列。

楚云盯著姚崇，沉聲道：“姚卿，你建議采取招撫之策，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