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明軍大營偷襲的這批倭寇功夫都十分了得,其中幾個直奔門口留有暗記的營帳而去,但留下與李如柏等兄弟三人對戰的倭寇武藝也都尤為高強,因此兄弟三人很快便都處于下風。
李如柏料定這批偷襲的倭寇不是等閑之輩,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之強,他左支右絀之際見到幾十個明軍瞬間都被暗器射中后倒地斃命,知道這些倭寇都是一等一的武學高手,尋常明軍沖上來也只能妄自送了性命,而自己和如樟、如梅及窖生與倭寇激戰正酣,明軍投鼠忌器,自是不敢貿然使用火器、弓弩傷敵,于是他竭力喊道:“聽我將令!所有人退后三丈,違令者斬!”
那些明軍見轉眼間就有幾十個弟兄慘死在倭寇的暗器之下,大家親眼目睹那幾十人的慘狀都驚駭不已,本就被嚇得躊躇不前,此刻聽到李如柏的將令,便都退了回去。
為首的倭寇聽到和窖生交手的同伴喊叫,于是他緩步來到同伴身前,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窖生,隨后向同伴問道:“平野君,你說什么?”
那個被叫作平野君的平野長泰用手里一桿周身用精鋼所鑄成的短槍指著窖生,他對為首的倭寇一臉興奮地答道:“老大,這個小子應該就是打傷霧隱才藏的那個明軍小將。”
為首的那個倭寇仔細地看了看窖生后略微驚訝地說道:“不會吧,這個小子這么年輕如何會是霧隱才藏的對手?”
平野長泰說道:“福島君,你仔細看他手中的兵刃,黑色鋒刃的刀,不會錯。”
那個叫福島的又仔細看了看窖生手中的“斬犬”后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一種難掩的興奮,他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對窖生說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真的是你將那個霧隱才藏打傷的嗎?”
窖生自出川以來雖然也久經戰陣,卻從未遇到武功如此高強的敵手,從剛才自己使出全力砍下的那一招被對方化解便知道,此人功力雖稍稍遜于自己,卻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余那些一起來的倭寇武功恐怕也都在伯仲之間,而眼前這個為首的武功恐怕更是深不可測。而自己這方雖然營中士兵眾多,但眼下卻派不上用場,窯生眼見李如柏等也明顯處于下風,只能勉力支撐,而剩余幾個倭寇則直奔李如松等幾位主將的營帳,恐怕也是兇多吉少,眼前的局面實在是危險異常!
然而面對危局窖生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快速冷靜下來,心中思索眼下局面不論如何困難,但擒賊先擒王,先把對面領頭的那個家伙拿下,最好是生擒才有扭轉局面的可能。
想到這里窖生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樂呵呵地對那個叫福島的倭寇說道:“呦!沒看出來,你還會說人話呢!”
那個叫福島的正是福島正則,號稱是日本“戰國時期”的不世出名將、“賤岳七本槍”之首。他在日本國內地位非常高,因此窖生的話一出口,旁邊另有一個會漢語的倭寇立馬怒目而視,用蹩腳的漢語喝道:“小王八蛋,你胡說什么!”
然而福島本人卻絲毫沒有動怒,反而揮手攔阻那個發怒的下屬,自己仍舊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對窖生說道:“小朋友,口不擇言是要折福的,這么說來,真的是你將霧隱君打成重傷的?”
窖生笑了笑,滿不在乎地答道:“我是打傷過一個人,卻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什么霧隱君,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倒是和我放下狠話,說他自己雖然本領不濟,可是他的兒子、孫子們可厲害得緊,說回去之后就讓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們來找我報仇,莫非就是你們幾個?”
福島正則聽了搖頭笑道:“小孩子信口開河,不誠實啊。”
窖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看,說了你又不信,那小子中國話說得沒有你好,費了半天勁我才聽明白,他還說他有個大兒子叫什么福島,不知道是哪一個?”
窖生從小便聽青藤談論倭寇的林林總總,青藤在東南抗倭多年且為人聰慧之極,因此自然懂得日本的語言和文字,而窖生耳濡目染便也學得幾句。剛才他趁倭寇彼此交談之際聽到別的倭寇稱呼為首的為“福島君”,因此才故意如此說以激怒眼前的這些倭寇,一旦對手心浮氣躁,自己便有希望亂中取勝。
福島正則聽了窖生這幾句話不禁有些遲疑:“什么?霧隱君果真如此說?”
按理此刻窖生信口胡謅,以福島正則的閱歷本不該起疑,之所以有多心其實是因為此刻在日本國內,關白豐臣秀吉以下的日軍將領實際分為兩大派,其中一派便是跟隨豐臣秀吉一起平定日本所謂“戰國時期”的戰亂,實現日本統一大業的“軍官派”,又稱“武士派”,而其中最影響力的代表人物便是有“賤岳七本槍”之稱的七個將領:福島正則、加藤清正、加藤嘉明、平野長泰、糟屋武則、片桐且元、脅坂安治。
而窖生眼前的這個福島正則正是“賤岳七本槍”之首,福島正則與“七本槍”另一成員加藤清正以及毛利輝元都是武士出身,且三人同為一師之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師兄弟三人之中尤以排名第二的加藤清正的武功最高。
這師兄弟三人此刻齊聚朝鮮,福島正則為第五軍指揮官,加藤清正為第二軍指揮官,毛利輝元則是第七軍指揮官。
而日軍將領中另外一派則是以忍者為代表的“忍者派”,其代表人物便是豐臣秀吉最為喜愛的義子真田幸村麾下的“真田十勇士”,而那被窖生所傷的霧隱才藏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論武功在“十勇士”中排名第二,其武功之高算是罕有,但與排名第一的那人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不值一提。
“武士派”和“忍者派”這兩派彼此相輕且相互傾軋,而福島正則原本帶領軍隊在王京駐扎,而昨日他收到消息得知“十勇士”之中排名第二的霧隱才藏竟然在明軍營中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將打成重傷,不禁又喜又驚。
喜的是老對頭剛一上陣就出此大丑自然免不了幸災樂禍一番,驚的得是自己也素知霧隱才藏武功了得,便是與自己相比恐怕也在伯仲之間,霧隱才藏竟然完敗于明軍營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他實在不敢相信。
而此刻窖生的無心之語卻意外言中日軍內部的矛盾,因此福島正則才覺得有些懷疑,但福島正則畢竟老謀深算,絲毫不動聲色,仍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不過他身后的那幾個倭寇可就沒有福島的這份定力,他們在聽了平野長泰翻譯窖生的話以后如同炸了鍋般嗷嗷亂叫地大聲咒罵霧隱才藏,看那架勢恨不得活剮了他才能消解心頭之恨!
窖生聽得有些不耐煩,于是皺眉道:“哎哎哎,我說你們這幾個倭賊,你們究竟是來偷營的還是來罵街的?這偷營劫寨本來就夠齷齪了,也就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倭寇能干的出來,而且一次不成還來第二次,這是爺們干的事嗎?小爺我都替你們臊得慌!而且人家剛才那批來偷襲的雖然也上不了臺面,可人家好歹還知道要個臉面,打不過人家跑就是了。”
窖生說到此處用手里的“斬犬”指著對面的福島等人繼續說道:“哪像你們這幾個貨,打不過竟然賴著不走在這罵上街了,簡直像娘們一樣,你們幾個還能再下作點不?”
窖生的話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另一個倭寇藤原一雄發出一聲低吼,手中的精鋼短槍便照窖生胸口疾刺過去。窖生嘴上討了便宜,下手更不容情,他一出手便使出了全力,手中“斬犬”寶刀盡得俞二所獨創絕學刀法的精髓,刀法狠辣且只攻不守,旁人觀之簡直狀如癲狂,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打法。藤原一雄如何能夠抵擋,因此數招之后他便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藤原一雄大駭之余心神更亂,窖生看準機會忽然使出一招“秦王鞭石”,手中寶刀自上而下直劈下來,藤原一雄以為窖生是故技重施,因此使出全力將手中短槍擎過頭頂,準備硬抗窖生這勢大力猛的一刀,豈料窖生這一招竟是虛晃,待見到藤原一雄將短槍擎過頭頂時,忽然變招,“斬犬”從藤原一雄身子右側劃下,就勢翻轉刀鋒變招為“倒拔垂柳”,“斬犬”自下而上朝藤原一雄的襠部劃去。
藤原一雄見狀大駭,想要用手中短槍去格擋卻為時已晚,總算他功夫根基較為扎實,情急之下腰眼用力,使了一招“鐵板橋”,身子硬生生向左平移了三尺,要害部位總算躲過窖生的這一刀,然而右側大腿卻被“斬犬”自下而上地劃開了一道長約半尺的傷口,深可及骨,藤原一雄悶哼了一聲之后坐倒在地,鮮血頓時將身下的雪地染紅。
窖生一招得手更沒有片刻停留,提著“斬犬”沖向站在一旁的福島正則。
福島正則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也不免暗暗替窖生叫了聲“好”!眼見窖生提刀直刺自己前胸竟絲毫不懼,在腰間抽出一對武士刀,雙手各持一柄,右手刀迎著窖生的“斬犬”格擋,同時左手刀向窖生的胸前直刺!
日本武士脫胎于唐刀,刀身較長,因此福島正則的刀后發而先至,見便要刺入窖生的前心。窖生對此渾似不覺,卻暗中運內力于雙臂,只聽“錚”的一聲,他手中“斬犬”將福島正則左手中的武士刀攔腰砍斷,
福島正則一愣,右手刺向窖生的武士刀攻勢受阻,窖生趁此機會突然手腕一抖變“斬犬”的前砍為橫劈,福島正則右手刀竟然也被從中砍斷。
電光火石之間手里的雙刀都被砍斷,福島正則卻絲毫不亂,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雙手將兩柄斷刀像飛鏢般朝窖生擲去,與此同時身體卻向后倒著向后彈射出去。
窖生回撤“斬犬”他左右一擊將兩柄斷刀撥開,腳下卻絲毫不停留地朝福島正則奔去。
旁邊與李如柏兄弟對戰的三個倭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因此都放棄了自己的對手各持兵刃一起向窖生奔襲而來。
李如柏兄弟三人此刻得以解圍,都已經累得呼呼喘著粗氣,李如樟、李如梅顧不得休息,便要沖向李如松等的營帳,卻被一向謹慎的李如柏攔住,低聲道:“不必掛心大哥和幾位大人,在此處盯住,一旦窖生寡不敵眾,好上去幫忙。”
李如樟、李如梅聽了李如柏的話不禁心中疑惑,但轉念一想二哥一向心思縝密、行事穩妥,既然他都如此說了,或許早就做好了安排,于是弟兄三人一起在旁關注著窖生和幾個倭寇的戰局,準備隨時沖上去幫忙。
此刻三個倭寇已經各持兵刃從不同方向朝窖生奔來,意欲三人呈半圓之狀將窖生包夾,窖生看得明白,牙關一咬,一套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中“斬犬”此刻也如一把開山斧般大開大闔、硬劈硬砍。
三個倭寇從未見過如此至剛至陽的刀法,不免未戰先怯,雙方氣勢此消彼長,因此窖生雖然以一敵三,卻絲毫不落下風,四人斗了數個回合后,反而是三個倭寇都險象環生、漸感不支。
正在此刻,忽然外圍的明軍里一陣騷動,隨后明軍都紛紛退向兩旁,人群中間讓出了一條道路,剛才去偷襲李如松等明軍將領的幾個倭寇竟然被五花大綁地由七個人押解著緩步走來。
守在外圍用暗器抵擋住明軍的幾個倭寇見狀先是一愣,面面相覷,紛紛退后一起向福島正則靠攏。
雖然變化突起,但福島正則卻絲毫沒有慌亂,心念電閃之際,突然身法如電般接近李如樟,李如樟始料未及,倉皇之際舉起手中兵刃格擋,卻被福島正則使出空手奪刃的功夫,一招之間他便奪了李如樟手里的刀,并扣住李如樟右手的脈門。
李如柏、李如梅兄弟情深,見李如樟被擒便各持兵刃想沖上去拼命,但福島正則手上微一用力,李如樟便疼得“啊”一聲叫了出來,豆粒大的汗珠也一顆顆從額頭上滾落,李如柏、李如梅看得清楚,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好站在原地停止了攻擊,李如梅用刀指著福島正則怒道:“王八蛋!放了我四哥!”
福島正則冷笑道:“你再罵我一句,我就震斷他的脈門。”
李如梅一聽,雖然惱怒,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對福島正則怒目而視。
此刻倭寇都不約而同地聚到福島正則的身旁,更舉兵刃在其左右護衛。而窖生和李如柏、李如梅也都聚到一起,和福島一伙對面而立,雙方呈對峙狀,彼此怒目而視!
五個被五花大綁的倭寇被押解到李如柏、窖生的身后,押解倭寇的七人中忽然有人在窖生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人歡快地叫道:“小四川!你怎么也到了朝鮮?這一套刀法可帥得緊哪!”
窖生聞言回頭看時,自己身后站了一個身披大氅的圓臉少年,竟然便是在江陽馮國泰的侯府內曾遇到過的少年錦衣衛朱小三。他不禁又驚又喜,說道:“朱小三,你個龜兒子怎么也到了朝鮮?”
朱小三輕咳了一聲,連連朝窖生擠眉弄眼,窖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朱小三身后健步走出一個身材魁偉挺拔的男子,身上也披著一件和朱小三相同的大氅,以略帶狐疑的眼光看了看窖生,又回頭看了看朱小三,朱小三一見馬上躬身側立在一旁將道路讓開,神色間竟然極為恭順。
那大漢不再理會,健步來到李如柏身邊,他在經過窖生身邊的時候,窖生一眼瞥見那大漢的大氅之內竟然穿了一身明黃色飛魚服,窖生聽爹說過那是錦衣衛指揮使正三品武官的服飾,窯生湊到朱小三跟前低聲揶揄道:“我說你個龜兒子像只見了貓的耗子,原來是你的頂頭上司到了,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能拍馬屁的,嘿嘿!”
朱小三趕緊沖窖生擠了擠眼睛低聲道:“別瞎說!那是我爹。”
窖生一愣,旋即壞笑道:“那你小子今天可真成了龜兒子了。”
朱小三瞪了窖生一眼,不敢再說話。
朱小三的爹徑直來到李如柏身前,李如柏連忙施禮道:“拜見朱三爺!”
朱三爺也抱拳施禮道:“如柏賢弟,五個倭寇全部生擒活捉,可這是……”說罷指了指福島正則一伙以及被制住的李如樟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李如柏低聲道:“慚愧,我四弟剛才不慎被倭寇首領所擒。”
朱三爺點了點頭,低聲道:“倭寇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確是在所難免,剛才我也有兩個弟兄掛了彩,若不是事前早有準備,恐怕也難以將這幾個倭寇生擒。”
原來隨駱尚志一起前來應援的除了神機營官兵以外,錦衣衛指揮使朱三奉旨親率韓衛俠、邱墨隱、林岑朝、于鋒曉以及自己的兩個兒子周梵賜、周語禪六名錦衣衛一同前來。
朱三爺原名周定真,朱三是他成為錦衣衛指揮使后萬歷皇帝御賜的名字,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周賜梵、周語禪依舊姓了祖姓,而周語禪便是與窖生在馮國泰府中打過交道、此刻站在窖生身邊的圓臉少年“朱小三”。
這七名錦衣衛以朱三為首,皆是錦衣衛中出類拔萃的一流高手,并稱“戍天七衛”!
“戍天七衛”與神機營一起抵達軍營,朱三爺向宋應昌和李如松宣了一份密旨后,簡單吃了些正準備休息,恰逢李如柏前來向李如松奏報倭寇前來偷襲以及幾個主將營帳外發現標記等軍情,李如松和朱三爺一推斷倭寇此前大舉偷襲只是佯攻,真正的目的和計謀是在第一波偷襲敗退后趁明軍麻痹之際,派出高手刺殺李如松等明軍主將,使明軍不戰自潰。
因此李如松和朱三爺決定將計就計,一面在軍營外圍只留兩名哨兵,另一面則將宋應昌、麻貴等撤出原來的營帳,并派李寧等將宋應昌嚴加保護。李如松與朱三爺、楊元與韓衛俠、劉綎與邱墨隱、張錫爵與林岑朝、祖承訓和于鋒曉等都分守在五個主將營帳之內,周賜梵、周語禪兩兄弟隱藏在五座營帳之外以備接應、守株待兔等倭寇現身。
果然不出李如松等人所料,剛過酉時五個倭寇便按照標記毫不費力地找到幾座明軍主將的營帳,可剛一現身就碰到早已在營中埋伏的“戍天七衛”及李如松、楊元、劉綎等人,這五個倭寇如何是敵手?因此幾個回合后,便有四人在營帳內被生擒,只有偷襲張錫爵營帳的倭寇逃了出來,卻被早已守候在外的周賜梵、周語禪兩兄弟逮個正著,一番掙扎后也被制服,至此負責刺殺明軍主將的五名倭寇全部被活捉且都被五花大綁著由“戍天七衛”押解到營前。
朱三爺和李如柏說了幾句之后大步走出人群,站在了一眾倭寇對面,他冰冷的目光在倭寇身上掃視了一圈,低沉地說道:“滾出來一個管事能做得了主的。”
福島正則老奸巨猾,早已將李如樟交給身旁的兩個同伴手持兵刃看管,此刻他朝身旁的平野長泰使了個眼色,平野長泰心領神會,邁步上前道:“你是誰?有什么話就和我說。”
剛才福島正則的小伎倆朱三爺看得清清楚楚,他掃了平野長泰一眼冷笑道:“就憑你還冒充管事的,滾到一邊去。”
朱三爺說到此處用手指了指福島正則輕蔑地說道:“你這么沒種嗎?出來說句話都不敢那還打什么仗!趕緊滾回你們倭國去吧!”
平野長泰聽了朱三爺的話不禁勃然大怒:“混蛋!”說罷便持手中短槍朝朱三爺沖去。
朱三爺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在他身后卻沖出了一個身材健碩、英姿勃勃的俊美少年斷喝道:“倭寇休得無禮!”說罷手握一把刃繡春刀,欲迎著平野長泰刺去。
福島正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平野長泰低聲道:“平野君,少安毋躁。”
平野長泰聽了福島正則的話才放下手中鋼槍退回了原位,卻仍舊瞪圓了雙眼憤憤地盯著朱三爺。
朱三爺一揚手低聲喝道:“梵兒退下。”
原來這個俊美少年便是朱三爺的長子周賜梵。
周賜梵聽到爹的命令連忙應了一聲:“是。”隨后他收起繡春刀后撤了兩步站在一旁,雙眼也目露兇光緊盯著對面的平野長泰。
福島正則將平野長泰攔下后,不慌不忙地邁步來到朱三爺的面前站定,仔細地看了看朱三爺,臉上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興奮,側頭問道:“閣下相貌堂堂、氣宇不凡,莫非就是……莫非就是李如松李提督?”
朱三爺滿臉鄙夷地說道;“就憑你,也配見我們東征提督?”
福島正則頗感失望:“這么說你不是李如松了?”
朱三爺冷笑道:“少他媽廢話,把我們的人放回來,今天就讓你們活著滾回平壤城。”
福島正則臉上顯露出一絲不屑:“將領應該有將領說話的樣子,談判就應該有談判的誠意,你們堂堂的大明以禮儀之邦自詡,卻都如此無禮嗎?”
朱三爺聞言不禁冷笑一聲,而后痛罵道:“放你媽的屁!你們這些倭寇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竟然也敢厚顏無恥地妄論禮義廉恥!你們特么也配?!”
福島正則被罵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怔了一會兒后才惱羞成怒地說道:“兩軍陣前多說無益,想救回這位李大將軍就給我們每人準備一匹馬,否則魚死網破。”
朱三爺冷笑道:“把人放了,今晚就饒了你們,想取你們的狗命他日自會在戰場上光明正大、真刀真槍地取。不會像你們一般禽獸不如。”
福島正則一陣冷笑道:“如此甚好。”說罷朝平野長泰等一使眼色,平野長泰等心領神會,滿臉獰笑地以鋼槍的槍尖抵住李如樟的后心,李如樟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奈雙手被縛只能就范,福島正則和其他幾個倭寇趁此機會向明軍軍營中的馬廄摸去,每人飛身騎了一匹戰馬,福島正則自己騎了一匹戰馬以后又替平野長泰挑了一匹牽了過來,平野長泰身上馬,手上短槍卻始終不離李如樟的要害。
福島正則見時機已到,于是口中打了一聲響哨,手中接連射出五枚暗器,竟然幾乎同時將那五個所俘同伴的咽喉洞穿!
朱三爺及窖生等都沒料到福島正則對自己同伴竟能如此痛下殺手,況且此刻福島正則和那幾人近在咫尺,他們想要施救卻已然不及,鮮血迸射處,那五個倭寇已一命嗚呼!
朱三爺以及窖生等眾人對福島正則怒目而視,福島正則卻絲毫不以為意,他臉上露出一絲陰惻惻的冷笑:“在我們日本,俘虜是沒有資格活著的!”說罷朝一旁的平野長泰使了個眼色,平野長泰在馬上狂笑道:“只有你們唐人這種弱等民族才會同情弱者,快把這個家伙帶回去吧。”說罷一腳踢在了李如樟的背上,將李如樟踢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隨后他和福島正則及其余幾個倭寇縱馬飛馳出了軍營,向平壤城方向疾馳而去!
窖生和周賜梵、周語禪等年輕氣盛的幾個人便要上馬去追,被朱三爺大聲喝止,幾個小伙子才不得已打消了追擊的念頭。
朱三爺喝退幾個毛頭小子以后,便安排人手分頭打掃戰場。
李如柏、李如梅、窖生三個人飛奔到李如樟面前,窖生運力繃斷了李如樟手上的綁繩,李如樟一臉的羞愧,極為沮喪。
李如柏心知自己這個四弟平時嘻嘻哈哈,并未遭遇過什么挫折,因此今日之事對李如樟而言實在算是奇恥大辱,想張嘴安慰幾句又不知說些什么,正為難時,窖生卻在一旁仔細看了看李如樟的臉,忽然伸手向李如樟的襠下摸去,李如樟下意識地一閃,問窖生道:“你干什么?”
窖生嘿嘿壞笑,低聲答道:“我看你臊眉耷眼的樣子,還以為你老二讓倭寇割了去呢,我還尋思那可省事了,看見那個威猛大叔沒?”說罷指了指朱三爺繼續道:“他好像是什么錦衣衛指揮使,要不咱走走他的后門,把你送宮里去當個太監什么的,可我剛才一摸你老二還在啊,要不我現在動手給你閹了得了,省的再犯了欺君之罪,那可不得了!”說罷作勢要去抽刀。
李如樟被窖生一頓胡謅八扯的氣樂了,使勁推了窖生一把道:“去你大爺的,我說你小子嘴里就沒一句正經話,你才進宮當太監呢。”
李如梅也在一旁幫腔道:“我說四哥,人家小四川說的好像也沒什么毛病,就是不知道爹和大哥同不同意你進宮當太監。”
李如梅說完以后和李如樟、窖生一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