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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通一達五大鏢行

有句話說得好,天下不興免費的午餐。

依陸離的性子,不可能讓一字馬在自己家里白住,畢竟咱們判官大人還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著呢。

“小七啊,你先別急著高興,我不是做慈善的,你住我那里可以,但你得每個月給我交租金,按著京城現在的物價,這單門獨戶的院子,一間房一個月怎么也得七八貫錢,你大可以去打聽下。我這人心善,給你打個折,五貫錢,別說我不照顧你,怎樣?”

七娘想了想,最終狠下決心,點了點頭。

陸老板樂了,一個月五貫錢,一年就是六十貫。

要是把院子格局重新歸置歸置,蓋上幾個大間,湊十個廂房出來,一年光收房租就得六百貫錢。

兩年就是一千兩百貫,五年三千貫,十年六千貫,銀錢兌換比浮動在一千錢上下,折算成雪花紋銀那就是……

陸離翻著眼睛,掰著手指頭,口中念念有詞。

嚯嚯,老子賺的很!

照這樣下去,離太安城首富的位置就不遠啦,我果然是個萬中無一的商業天才!

老秀才就不行,只知道給人代寫書信啥的。

靠筆桿子寫東西賺錢死路一條,這千古不變的真理你就不懂嗎?

……

嫌一字馬在一旁看著糟心,陸離大手一揮下了逐客令。

口算、心算、方程式,九年義務教育的數學知識全用上了,判官大人最后也沒算出十年能攢下多少銀子,夠不夠娶上兩房媳婦的。

這時候,幾個獄卒揉著太陽穴來巡房了。

晚飯時候,原來的同事老邢帶了幾壇酒過來,哥幾個一時沒忍住,多貪了幾杯,這酒不錯,就是后勁大了點,都喝斷片了。

還好一切正常。

咦,這個牢房怎么沒上鎖?

幾人大驚,騰一下就醒酒了,難道真有不怕死的來劫獄?

獄卒伸頭往里一看,沒事,那小子躺在床板上,沒心沒肺睡得正香,嘴里還嘟囔著什么“老子要發財了”的夢話。

這種傻子,見多了。

……

晨光熹微,五氣朝元。

昨夜就沒怎么消停,一大早又被獄卒的吆喝聲吵醒,陸老板有些不高興。

數錢數得正開心呢,被打斷了,擱誰身上不煩?

獄卒一開門,嚯,這一屋子味兒。

酒味,肉味,還有一股子竄腦門子的臭腳丫子味,獄卒差點沒憋過去。

昨夜,冰火兩重天洗筋伐髓,陸離身上出了厚厚一層的油污,衣衫盡透,身上從里到外早就臭不可聞。

也就是他自己聞不出來。

可憐那窈七娘,硬是裝得跟沒事兒人一樣。

……

昨個兒,國舅爺刑場監斬被刺殺的事,就像一陣旋風傳遍了京城。

宰相李林甫先是撫須大笑,后是皺眉大驚,接著來回踱步如同熱鍋螞蟻,最后一拍大腿,招呼下人備轎,老爺我要親自去看望國舅爺。

娘的,就現在這朝堂局勢,楊龜孫出點事,所有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本相爺派人刺殺的,這事得趕緊地說清楚。

你說你這刺客,就不能下手狠點,來個同歸于盡啥的,太讓人失望了。

楊國舅麾下的這幫子官員則一個個咬牙切齒,揚言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刺客都揪出來。

省吃儉用好不容易貪了點銀子,剛上了貢,萬一國舅爺死了,這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了。

這刺客真心招人恨吶。

楊國忠中規中矩地招待了林相爺,兩只老狐貍面和心不和地說了一大堆沒營養的片湯兒話,一個告辭,一個慢走。

應付完來看望的大小官員,楊國舅樂歪了嘴,嘿,又進賬了不少銀子。

朝堂之上是有人歡喜有人憂,不管怎樣,內城里巡視的金吾衛一下子比之前多出一倍,官員們也自覺減少了出門的次數,讓峰波里、溫柔鄉、蟲二窯的生意慘淡了許多。

想比之下,宮里邊做法就實際多了。

玄宗與貴妃遣人來問平安,特地賞了一只金壁虎,庇護之意。

國舅爺千恩萬謝,一副好奴才之相。

忙乎了一陣子,楊國舅才想起來,天牢里還關押著一個刺客的同黨呢。

來呀,更衣備轎,國舅爺我要去天牢親審犯人。

……

天牢里。

陸離被臨時套上了枷鎖,推搡著進了審訊堂。

這是刑部天牢臨時審訊逼供的地方,角落里堆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有皮鞭、烙鐵,三角馬、玉女登梯和木驢種種,上面還染著斑斑血跡,有的已經發黑,有的還新鮮著。

國舅爺身穿京兆府尹的官服,正襟危坐,驚堂木重重一拍,剛想說話,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驚堂木今天怎么拍不響?

陸離暗暗一笑,響了才怪,你那木疙瘩見了祖宗八門驚堂木,它敢吭聲?

他抬眼幽幽說道:“楊釗,你可還記得七年前的陸老爺子。”

楊國舅聽聞大驚失色,差點滑下凳子。

楊釗,知道這名字的,都是了解自己過往底細的人。

七年前,陸老爺子……

想起來了,收服厲鬼的老神仙,還指點過自己富貴門路。

楊國舅定睛一看,這少年長大了,但眉眼之間依稀可辨出當年模樣,尤其是那一雙泛白蒼目,自己斷不會記錯!

恩人吶!

獄卒驚呆了,國舅爺竟然就這么連滾帶爬下堂來了。

楊國忠一腳踹在傻了眼的獄卒身上:

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還不趕緊地解開!

兩個獄卒一陣手忙腳亂,把枷鎖下了,接著就被趕了出來,兩人面面相覷,這不是刺客同黨嗎,國舅爺膽肥了?

……

今日,太安城內幾家鏢局的負責人在同福客棧里開了個包間碰頭,一個個愁眉苦臉。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如今鏢局這蛋糕,分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單子少,利潤低,風險大,招人難,四通一達坐在一起,也是實屬無奈。

這一個月來,凡是進出太安城的鏢單,都被一伙來去無蹤的人給劫了,京兆府到現在也沒查出一點眉目。

申通鏢局的總鏢頭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腦瓜子锃亮,大嗓門,說話跟吵架似的。

“哎哎哎,今兒我請大家伙兒來商量事,咋地一個個的都不說話。”

坐在南坐的干瘦中年人狠狠吸了一口煙袋,噴云吐霧道:“老申,就屬我們圓通鏢局最慘,鏢頭都折了好幾個,京兆府與朝天闕也沒個道道,還能有啥好辦法?”

中通總鏢頭是一個扭捏男子,他從懷里掏出一絲帕,蘭花指夾住,揮舞著驅散身前的二手煙,聲音酥麻:

“咳咳……別指望官府了,還不如咱們幾家湊湊錢,發布懸賞令,說不定還能追回一部分物資。”

半晌沒人搭話。

這年頭,賺錢難如吃粑粑,花錢快如大呲花,生活不易啊。

好不容易攢點錢,大家都掰成瓣花,出錢剿匪心不甘情不愿。

錢少了,請不到高人,錢多了,幾家鏢局不舍得,再說了,幾家丟的東西價值都不一樣,平分不合適,讓誰多出,肯定也沒人愿意。

這時候,坐在西座的胖子站起身來:“我運達鏢局是后輩,賞金無論定多少,平分之后,多出的部分由我程運達來掏,各位大哥意下如何?”

一直沒說話的匯通總鏢頭只說了一個字:“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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