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文采飛揚,如九星墜落人間……”
“少爺才冠長歌,無人能及……”
還是有心神意志堅定的俏丫鬟,只是恍惚一會兒,便回過神來,神采奕奕的看向自家少爺,真心實意的送上贊嘆。
須知,最俗不可耐的夸贊詞句,余味最無窮。
更別提這些鶯鶯燕燕,打小在鐘鼎之家地李府作活兒,服侍最為開明聰慧的李家二少,是那知冷知暖的貼己人兒,且還讀了書。
小嘴兒里說出來的話,自然動聽。
“真會說話!”
李祗終于滿意的點點頭,贊賞地看了一眼那兩個抱著琵琶地小機靈,大手一揮,豪氣道:“來人吶,賞!”
話音落罷,亭外便有仆從,殷切地抱著一個木箱,步履矯健的跑上前來,啪嗒打開箱鎖,給將里面躺著的數(shù)十件出自李二公子之手的各種珠寶金銀首飾,分發(fā)給一眾麗人。
魂兒被自家公子勾走半截的俊俏丫鬟們,旋即又被眼前樣式漂亮非凡,與市上所有店鋪售賣地珠寶首飾全然不同的‘寶貝’,給拉扯進了嬌軀里。
一個個又‘活’了過來。
雙眼放彩,矜持而又急不可耐的等著那位仆從分發(fā)。
李祗看著這一幕,失笑的搖了搖頭。
果然,于女人而言,美色與飾品之間,還是有著難以跨越的巨大鴻溝啊!
將手中長劍夢魘放回木匣之中,揮退劍侍,酒意散去地李祗,轉過身去,望向春潮庭湖中心那半輪明月,思慮萬千。
這些年下來,類似這般“按部就班”的抄詩行為,他抄的毫無心理負擔,也從無愧疚之意。
有的,只是無盡的感慨,以及……懷念。
……
家鄉(xiāng)亦有明月。
明月幾時有,明月照渠梁,明月——對吳勾。
如此這般,可揚我泱泱大國之文華精粹的機遇,萬金難求,也算不妄走這人世一遭!
李仙人,你我二人同根同源,甚至可能還是我李祗的老祖宗也說不定。
既然大家都這么親近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老安心地在那邊,專享無上尊崇便好。
這般揚名之事,仙芝當仁不讓的就勝任了。
——再說,文人之間的事兒怎么能叫抄呢?
“這叫借鑒!”
李祗雙手負后,望著湖面那半輪尋常的明月,心底大義凜然嘟囔一句,轉身向亭外走去。
一群貼身丫鬟,這會兒也已經(jīng)分完了首飾,美眸期盼的望著他,目光隨他移動,個個笑顏如花,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李祗對此卻是視而不見,步子一頓,給她們一個高大偉岸的背影,揮揮手,大煞風景道:“本少爺這幾日被姜丫頭折騰的不輕,不堪疲憊,今夜舞劍作詩一首,算是多日未見,送你等人一個小小的禮物,今晚不必侍奉本少爺了,且早些歇了吧。”
說罷,不等那些幽怨失落之色,將將從眼眶中溢出來的俏丫鬟們作出反應,李祗逃也似的踏步出了長廊。
走到一直侍奉在亭外的一位管事身前,李祗方才停下步子,沉吟一下,笑道:“許管事,今夜這首詩,依然只可在府中傳播。”
紈绔之名,且還要持續(xù)得一陣,才華盛名,且不急求。
那位不惑之年的許管事,顯然輕車路熟自家公子這般作風,毫不奇怪地恭敬道:“是,少爺。”
正當李祗準備離開之際,那位許管事,卻又欲言又止道:“少爺……”
李祗步子一頓,知曉他要問什么,給出答案:
“詩名,就叫——將進酒。”
說罷,大步離開,孤身穿行于石山林木的花園之中。
……
“老爺夫人,適才少爺于春潮庭邊,新作了一首詩。”
燭光柔和的廳室之中,身材魁梧,面相富有正氣的李財神爺,端坐在案后悠閑飲茶,案上放著幾冊批閱地完畢的賬本。
李財神爺身側,鋪上一層冰蟬絲的檀木椅上,李家主母張彩霞氣態(tài)雍容的端坐在上面,手里捧著一卷書,聚精會神的在看。
另一只手探入身前侍女捧在手中的食盒中,優(yōu)雅地拈起一塊兒蜜餞,送進嘴里,小口咀嚼。
暖色的燭光下。
側面望去,歲月仿若憐惜她一般,未曾在她臉上留下一絲光陰的痕跡,皮膚白皙,美人如故。
只能從那時不時流露出一絲慈善的眸光中,方能看出一絲為人母后,平添的人間閱歷。
這也是李二公子相貌俊逸非凡,不隨李財神爺?shù)脑蛩凇?
李二公子的樣貌,繼承了李母九分天姿。
一分來自男兒身地陽剛之氣,恰到好處,憑添倜儻。
此刻,聽聞許管事的匯報,夫婦二人,神態(tài)各異。
一雙炯炯有神地眼眸,盯著案面,看似認真沉思,卻是在神游天外的李財神爺聞言,回過神來,瞥了一眼門外神色拘謹?shù)脑S管事,神色淡然地說道:“念來聽聽。”
正在聚精會神看《養(yǎng)顏百法》的李母聞言,動作輕柔的將手中書籍合上,擱在膝前,吞下糕點,抿抿唇,轉頭瞪了一眼粗鄙的李財神爺,旋即帶著期待神色,朝遠處地許管事招招手:
“拿進來給我康康!”
許管事得了兩人允喏,這才從門外進來,將手中記錄今夜潮亭發(fā)生之事悉數(shù)記載在冊地小冊子,雙手奉上。
李家主母伸出芊芊玉指溫柔接過,美眸凝視,從頭開始,細細翻閱起來。
她出身書香門第,同李財神爺一樣,哪怕在自家府之中,也需自持身份,不好隨著獨子仙芝一同胡鬧,享用兒子折騰出來的那什么“燒烤”食宴。
可對這塊兒身上掉落地心頭肉,仍舊關懷備至,不少分毫。
多日未見,今夜原本有許多體己話,想同兒子說說,也想問問他,那姜家丫頭,有沒有仗著父母伴在身側,而欺辱于他。
畢竟兒子此行是入贅的……
念及如此,李母抬起頭,狠狠瞪了一眼坐在案后的李財神爺。
都是你這個死人干的好事!
被李母這般冷不丁瞪了一眼地李老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辜的眨了眨炯炯有神的眸子,訕然一笑,討好道:
“……夫人?”
“哼!”
李母嬌哼一聲,低下頭去,繼續(xù)凝神翻閱。
“……”
李財神爺懵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腦袋,心想,這是咋了?老夫何時又招惹到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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