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姑娘把我?guī)У阶蛱煜嘤龅哪莻€海邊,自顧坐下,我站在旁邊看著遼闊的海平面,心胸似乎又變得開闊。
桃子忽然開口說道“我喜歡大海,喜歡它安靜的樣子,咆哮的樣子,去感受它的遼闊與包容,覺得它可以把一切不開心都帶走,所以我希望每一個可以看到大海的人,都可以把壞情緒帶走。”
我低下身子坐在桃子旁邊,向她道歉說道“不好意思,昨天因為我的情緒影響了你的心情,你說的很對,大海真的可以平復一個人的心情,讓人心情變好”
桃子搖搖頭說“你不用為昨天的事情道歉,我也沒怎么樣,只是你走之后我想了好多,可能是因為從小被父母保護的很好,我并不清楚你口中所謂的這個世界的現(xiàn)實是怎樣一副模樣,可是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存在的”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桃子說的話,她繼續(xù)說道“其實從小我很孤獨,家里就我一個女孩,所以大家都很想把我保護好,但是他們不知道,我想要的只是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可以在外面瘋跑瘋玩,而不是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天被關(guān)在家里,出門就會有一個比我大很多的保姆陪著”桃子低著頭,話語有些哽咽。
我坐在桃子姑娘身邊,不遠處有人看過來的眼神,好像我是一個渣男,在欺負一個小姑娘。我蹲下身,小聲祈求她不要這樣,搞得好像我怎么著你了似的。
桃子姑娘抬起頭,打了我一下“你沒怎么著我,你就是傷到我心了”,我心里樂了,這姑娘怎么這么玻璃心,真的是被父母寵大的孩子,“桃子姑娘,你先站起來好不好,你看你這么熱愛這個世界,連我這樣無可救藥的人都想要拯救,我非但不領(lǐng)情,還故意氣你,是我罪該萬死,不識抬舉,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
桃子再次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看著我說“那你承認你做錯了嗎?”
我使勁點點頭“我錯了,我昨天走后就知道自己錯了,毀了你美麗的心情,我罪該萬死,只要你能原諒我,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桃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一副勝利的奸詐表情“那你給我說一說,你口中的現(xiàn)實世界是什么樣的”
“還是別說了,我怕玷污了你純潔的心靈”
“那我給我爸打電話,讓他不要跟你做生意,因為你這個人言而無信”
“呃。。我們能不能暫時拋開爸爸的光環(huán),好好談一下呢”
“那你就說你看到的現(xiàn)實世界”
“好吧”為了我的業(yè)績,我決定向桃子妥協(xié),畢竟現(xiàn)實這種東西,沒什么不能拿來說的,我坐在海邊的石頭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點了一根煙開口說道。
“幾年前,我也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幻想,也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也會站在講臺上,指點江山,激昂文字,可是那只是講臺,進入社會后,我被這個社會打了個措手不及,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學校里告訴我們的東西是最沒用的,前一秒跟你稱兄道弟的同事,下一秒就可以把你的客戶撬走,那個你用心去對待,恨不得為他鞠躬盡瘁的客戶,他也不過是在看你一個人的獨角戲,升職加薪,我看好你,這類的話只不過是你所尊重的領(lǐng)導的口頭禪,愛情是需要用物質(zhì)基礎(chǔ)來保障的,房子原來真的可以花掉父母一輩子的積蓄,還要自己背負一輩子的貸款。剛走出校門時,我對這個世界是信任的,可是這個世界對我卻不那么友好,我想去擁抱命運,命運嫌我的溫度不夠,慢慢的,我開始對這個世界失望,因為我覺得我的付出并沒有換來回報,換來的是虛偽的面孔,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和父母漸漸老去的背影,我開始想要逃避整個世界,這個世界再好,卻與我無關(guān)。”
“那這一切也不該是你討厭這個世界的理由,你覺得你的現(xiàn)實世界過得不怎么好,可是一個人有成功有失敗,經(jīng)歷了苦難,也會經(jīng)歷輝煌,無論在哪個領(lǐng)域,總歸有你成功的地方,這的確是一個現(xiàn)實的世界,但你所經(jīng)歷的,也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再者說,這個世界上失敗的人那么多,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討厭世界”桃子打斷我的說話。
我看著桃子,有些驚訝這個沒經(jīng)歷社會的殘酷斗爭的小姑娘,卻可以說出用另一種方式看待這個世界的思想,她說的很好,我也很認同,但是我沒辦法在世界觀里產(chǎn)生共鳴,也許是我們出身不同所決定的。
我想了想繼續(xù)開口說道“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如果用另一種方式去看待這個世界的殘酷,也許真的很寬慰人的心靈,只是,你沒在公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沒在客戶那里受到過刁難,沒在親戚面前受到過嘲笑,我未來幾十年的努力可能不及你出生時候就已經(jīng)擁有的,有一些東西,你不會理解,你不會理解一個人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委曲求全最后把曾經(jīng)最驕傲的自己丟失掉,是一個什么感覺?!?
桃子她沒有說話,我看了看她,心里閃過一個壞壞的念頭“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可悲?”桃子搖了搖頭“并沒有,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每天都可以看到大海,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去感受他們的喜悅,你看,在這里游玩的人,有幾個像你這樣抱著沉重的心情去和這個世界相處”
“心態(tài)真好,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一輩子在父母的保護下生活,還未入世,就已出世,沒有體會過真正的成功或失敗,沒有為了某件事拼盡全力,你不覺得遺憾嗎,不覺得可悲嗎?”我試圖動搖這個有點傻白甜的姑娘,故意刺激著她。
我看著桃子神采奕奕的眼神,出現(xiàn)了一絲猶豫,我暗自為自己感到驕傲,在這個純潔的小荷花身上種下一顆陰暗的種子。
“你說的不對”桃子姑娘在我暗自歡喜的時候忽然醒悟過來,“你的世界太過于狹隘了,你覺得我沒有體會過成功或是失敗,只是我們所體會的不同,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職場才能體會成敗的感覺,我昨天遇到了你,我想用我的方式改變你內(nèi)心的不快樂,可是我失敗了,被你吼了一頓,難道說這不是一次失敗嗎?這不是真實發(fā)生的嗎?你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我也會一樣被騙,被人利用,可是我從來沒有感到氣餒,依然保持初心的熱愛這個世界,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就像那一年的唐山大地震,整個國家都為了我們唐山付出,所以我們唐山人,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我想不是這個世界對你不好,而是你的心太狹隘了,所以你看待整個世界都是對你的惡”
我被桃子懟的啞口無言,默默的抽著煙,去消化桃子剛才說的話,善良的桃子姑娘見我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抽煙,以為傷害到我了,戳了戳我“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說話重了?”
我搖搖頭說“沒有,我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傷害的體無完膚,一般的話根本傷不到我,只是,你好像掀開了我的遮羞布,不過,真的謝謝你,忽然讓我有一種想要和這個世界和解的沖動”
桃子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去看這個世界,代表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觀點,可能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但是我們不應該放棄對這個世界的熱愛,因為你熱愛世界,世界才會熱愛你”
我看著桃子努力勸說我的樣子,忽然感覺這個世界也許沒有那么糟,看著遠處平靜的海面,讓我的心沉浸下來。
桃子忽然開口問我“韓宇,你單身嗎?”
我點點頭“很明顯,如果我有女朋友,我還會坐在這里跟你聊天嗎?”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
“不知道!”桃子對我的敷衍有些不高興“你喜不喜歡一個人,你自己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么樣的身份喜歡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喜歡她”一說到感情問題,我又有些迷茫。
“什么意思,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大大方方喜歡嗎?什么叫以一種什么樣的身份喜歡她”我的話把桃子搞得有點糊涂。
“我有一個朋友,我跟她認識十一年,我們是朋友,是知己,是家人,她喜怒哀樂的點我全知道,我的想法她也能體會到,就是靈魂契合度很高,你明白這個意思吧?!?
桃子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xù)說
“可是之前我有女朋友,在一起七年,最近才分手,她提的,分手后我這個朋友在杭州回到了濟南,她說是工作調(diào)動,可是我知道她是怕我想不開才回來的?!?
“那這不是證明她也喜歡你嗎?那你還在猶豫什么”桃子詢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兩個應不應該在一起,我們都希望彼此過得足夠好,可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并沒有資格說愛她”一想到這些,我痛苦的把頭埋在胳膊里面。
“那你覺得什么是有資格呢,一年掙幾十萬,那還有掙幾百萬的比你有資格,你對她好,可能還會有比你對她更好的人,也許有許許多多比你有資格的人,可是那些人會是她想要的嗎?她想要的只有你,一個女人無聲無息的陪在你身邊十幾年,她想要的只是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嗎?所以,無論你現(xiàn)在什么樣子,只要對她保持最初的樣子,就是對她最大的幸福?!?
桃子說完走到一邊,把這片空間留給我,靜靜的發(fā)呆。